书城历史月明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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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英雄美人,真情不负

赵成一封信送到齐国孟尝君府上,把田文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来可以明目张胆的吞并赵国大片土地,将齐国的疆域扩展到黄河以北。二来,可以娶到赵锦那样的如花美眷。三来,战场功高,更加有利于日后登上王位。思虑及此,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入宫见了齐王。

齐宣王田辟疆,刚刚大病初愈。数日间被田文死缠烂打的嚷着要出兵伐赵,已经搅得意志动摇了。再次见到他风风火火的赶来,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田文,这么着急见寡人,不知又有何事啊?”

“大王,好消息啊——”田文上前一拜,心花怒放的说道。

“什么好消息?又给寡人找到了吹竽高手?倒别说,你上次举荐的那位南郭先生挺不错的。几十个人一起吹竽,就他最卖力。”齐王田辟疆说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田文先是皱了皱眉,听到田辟疆满意的笑声,这才放心下来。想那南郭先生,不过是自己从前的一位朋友,潦倒落魄之际找上门来求助。念在昔日的交情,给他找了一个比较高薪的工作,那就是入宫当乐师。

田辟疆喜好音律,最爱听人吹竽,可那南郭先生并不会呀。田文计上心头,言道:“大王喜欢听大家一起吹竽,那样才显得气势磅礴。你完全不必担心,混在人群里装装样子就可以了。表现得越卖力越好,反正又听不出来。”

于是乎,南郭先生按照田文教授的方法滥竽充数,在众多乐师里混得风生水起。

田文回过神来,对着齐王田辟疆又是一拜,笑嘻嘻的说道:“田文今日带来的消息,远比得到一个乐师强得多。”跟着上前几步,低声说道:“赵国乱了,相国赵成被免,武关守将公孙虎病重,赵国朝堂皆是一批没有经验的臣子。大王应该当机立断,出兵攻赵,此事于国最为有利。”

“是吗?”田辟疆犹豫道:“那赵雍一直很低调,为何突然对着他的叔父且身兼托孤大臣的赵成下手了?”

田文嘿嘿一笑,道:“赵雍那家伙在一帮心腹的鼓动下,意欲亲自总领军政大事。这不,率先就拿自己的叔叔开刀了。”

田辟疆想了想,“所谓师出有名,无往而不利。赵国的内政,又没向我大齐求援,能以什么理由出兵呢?”

田文笑了笑道:“臣早就想好了,那赵成是我的姑父,也是您的妹弟,他无端被免,作为亲戚总得帮他说两句公道话吧。”

“这样也能行?”田辟疆犹疑问道。

“大王真是想得多了,我大齐技击之师威震天下,想打谁就打谁,勉强找个借口敷衍一下,谁敢说半个不字?”

田辟疆终是会心一笑,不由得指着田文的脑袋。“你啊,脑瓜子通透灵活,甚得寡人欢心,比起我那不中用的儿子,强了不知多少倍。好,这次就命你为主帅,出兵伐赵!”

“多谢大王!”田文跪地一拜,满心欢喜的领受了王命。

次日,田文头戴金盔,身着战甲,趾高气昂迈进了中军大营。将那兵符印信往着案上一放,开始调兵遣将。

齐、赵两国毗邻,以黄河划定为界,从黄城(今山东冠县)到沧州一带,接壤数百里。而齐赵两国的门户,正是黄城和武城(今德州南部)。

田文望了望众将,又望了望久经战阵的大将匡章,言道:“赵国的武城守将公孙虎病重,目前是老成持重的肥义驻守。匡章将军领五万人马进攻武城,只需缠住他,不必急于求胜。本君自领五万人马从黄城攻击赵国的边防重镇元城,使其不能首尾兼顾。此战若胜,将军首功。”

“孟尝君此法可行,匡章领命!”说着,抱拳一拱,接过军令。

这匡章是齐国名将,数年前燕国内乱,燕太子姬平向齐国求援。匡章领着三万齐军渡过渤海,数日之间攻下燕国国都,继而将燕国洗劫一空。一时间名声大噪,威震山东各国。

田文环视帐内,又道:“匡章将军攻武城,谁愿作前部先锋攻打元城?”

一时间,帐内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主动请战。就在这时,末位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大跨一步,抱拳一拱,答道:“末将田单,愿为先锋。”

那小将正是田单。当日与易恺等人兵分三路护送秦王嬴稷回国,领着一路疑兵走洛阳经函谷关入秦。然而,行走多日,并未见到刺客来追,也没能探到易恺等人的行踪。后来听说易恺等人死在了风陵渡口,一时间心灰意冷,径自回归了故乡——齐国即墨(今山东青岛)。在家族有名望的长辈极力举荐下,入伍到齐国军队,做了一个小小的县都尉。

“田姓本家,官居何职?”田文望了望田单,颇为赏识他的勇气。

“回孟尝君,末将任即墨都尉。”田单答道。

“果然是个末将,官职是小了点,不过本君佩服你的勇敢。那赵军元城不过五千守军,本君着你两万人马为先锋,若是攻下便是大功一件。”田文慢条斯理的言道。

“末将领命!”田单领命出发,率着两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奔向了黄城,与赵国的元城遥遥相望。

听完了齐军的军力布署,易恺拱手一拜。言道:“齐军劳师远征,北有太师挡着,南有黄河天险。只需一得力干将镇守,便能使得齐军无功自退。”

赵雍长叹一声,言道:“太师被牵制在武城一带,手下尚无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朝中又皆是赵成的心腹,岂敢轻易用之?元城之危,便在此处。”

苏秦望了望易恺,曾听说以三十人抵挡数百刺客,自然是用兵高手。当即拱手一拜,言道:“博闻师文武双全,可为元城守将!”

“使不得,使不得。”易恺一阵惊慌,推辞道:“臣虽会武功,却并未指挥过千军万马。况且,臣对赵国的风土人情不甚了解,只怕会有辱使命。”

赵雍望了望苏秦,又望了望易恺,不禁喜上眉稍。“二位爱卿皆是寡人信任之人,不如一同前往元城拒敌。苏爱卿周游列国,见识颇丰。易爱卿智计百出,运筹帷幄,乃是最佳搭档。”

苏秦听闻要被派上战场,这个立功的机会怎能错过。当即扯着易恺的衣袖跪拜在地,高呼着“臣等领命!”

易恺仍是推辞,言道:“让我以一敌十没问题,决战沙场却很困难。苏兄虽有才气,也没有调兵遣将的经验。如果君上非要臣等出征,还请调派一员战将给我。”

赵雍一听,甚是有理。二人虽有才干,却是初次上阵,而元城守将乃是中庸之辈,难堪大用。一阵思虑,果断言道:“我儿赵章骁勇,可为爱卿先锋官。但他年纪还小,心志尚不成熟,得劳烦你多加约束才是。”

一想到赵章,易恺的印象里只有“桀骜不驯”四字可以形容。既然国君委派了,也就不好推辞了,只得应声领命,次日出征。于是,二人分别被授宣武将军和中军司马,开赴边关。

“苏兄啊,你真是害苦了我,我又没打过仗,干嘛要举荐我呢?”出宫路上,易恺大倒苦水。

苏秦哈哈一笑,“男儿建功立业便在今日,易兄文武兼备,岂能只在这朝堂里做个清闲的博闻师呢?如若一战成名,你我二人便是前途无量了。”

“去去去——”易恺指着苏秦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你苏秦有的是机会扬名天下,名垂青史,何必拉上我来垫背呢?想我易恺,根本不会在历史上留名……”话说到此,突然一怔,暗自思忖道:对呀,我已是赵国的高级官员了,史书上为何没有我的名字呢?

一时间,神情骤变,不言不语。待回到公主府,赵锦已经等侯许久。得知他将率军出征,不由得神色一变,忧伤道:“兄长怎能命你出征呢,那是多危险的事情啊,我得找他说理去。”

“说什么理?”易恺不解的问道。

“我得给他说明我们俩的情况,让他看在我的份上,免了你这趟危险的任务。”

易恺拽住赵锦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君上身边无人可派,我们不帮他谁帮他呢?待到他日为他多选拔些人才,才有理由置身事外。”

赵锦听着易恺这番话,顿时热泪盈眶,依旧忧伤的说道:“你上次离开之前,也曾变成透明,果然在风陵渡出了事。如今又出现了一次,却又惊闻你上阵迎敌,怎能让人放得下心呢?”

“或许,那种现象只是警示我有危险,并不一定真的会死……”易恺正说着,赵锦急忙伸手将他嘴巴捂住,“别说了,出征最忌那个字!”

虽说,赵锦那关算是过了,可是当他想起历史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没让自己在青史上留名呢?是一战身死,还是有别的缘故?

终是心事重重的他,再次望向那片深燧而宁静的夜空,一轮明月正好照在琴台上。他缓步走进水榭,步入琴台,轻轻的抚摸着那盏瑶琴。

上次遇险,幸亏有墨小玉相救,这次万一遇险,她还会出现吗?思虑及此,不禁拔响了琴弦,暗夜里飘起一阵抑扬顿挫的旋律。

是赵锦教会了他抚琴弄弦,然而此时心中所歌却并不只是为了她。

赵锦的房里,彻夜灯火通明。窗棂上投下的倩影,正在忙碌的缝制着御寒的衣物。

“锦儿,你怎么还没休息呢?”易恺推开了赵锦的房门,煞是心疼的问道。

赵锦拉开房门,从案前捧起一件白色的胡裘披风,轻轻言道:“现已入秋,夜里寒凉,怕你在外受冷,希望今夜能够赶出来,来得及你明日出征带上。”

堂堂公主,竟为自己熬更受夜的缝制衣服,易恺鼻子一酸,怔怔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跟着缓步上前,捧着她一双纤纤玉手,疼惜的放在了自己胸口。“我穿越两千三百年的时空,竟然是为了遇见你……”

赵锦轻轻一笑,像个温柔的小猫躲进了易恺的怀中,喃喃道:“如果你没有来,或许我也能等你两千三百年。”

刹那间,两人紧紧相拥,舍不得放开。

五更天刚过,王铁柱敲开了赵锦的房间,看到易恺趴在案头酣睡,赵锦彻夜逢制着斗篷,不禁有些舍不得打扰了。然而,苏秦、赵章与百人卫队已然等侯多时,根本由不得他大发善心。

“大哥,队伍集结完毕,该启程了。”王铁柱站在门外,轻声呼喊着。

“铁柱,再等等吧,让他多睡一会。只要不错过出征的吉时,并没有什么大碍。”赵锦轻轻的回应着,生怕惊醒了他。

然而,他还是醒了,睁开惺忪的倦眼,望着一夜没有合眼的赵锦,心中的柔软再次被触动。由着她缝制完成,天边的红日已经悄悄的冒出了地平线,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么美丽。

终于,易恺披着赵锦赶制的白色斗篷跨上了战马,蹄声沓沓的徐徐前进。

赵锦站在风里出神的望着他,直到背影消失在晨曦里。当她刚要转身回去,突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细细看时,正是易恺策马而来。

“你怎又回来了?”赵锦一脸诧异的问道。

“有句话还没说,说完就走。”易恺骑在马背,身正气足的说道。

“什么话,很重要吗?”赵锦问道。

易恺望了望她,深情言道:“这次若是得胜归来,我便向国君要一个天大的赏赐,那就是娶赵锦公主为妻——”

赵锦羞怯的以手掩面,继而眸目清亮的咯咯一笑,温柔言道:“不用劳烦国君了,本公主准了便是,快去快回!”

易恺朗朗一笑,阳光而英俊,继而策马回身,再次远去。赵锦目送渐远,依旧掩面而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