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合约上同时按下了手印,韩良彦的经济来源算是有了着落,不用伸手问家里要钱,顿时心情大好,笑道:“黄掌柜放心,用不了多久,你陇庆车行的名声将响彻大宋。这个图纸给你,这是商标,以后每辆陇庆车行生产的车厢上都要有三样标识,一是这个商标,二是,你们陇庆车行的名字,三是,红旗二字。剩下的图纸,都是一些主要组装的零部件,记住这些零部件千万别在一家打造,都分散开,最好将一些简单的部分散给其他州县。我画五角星的部分必须由我们自己生产,因为这是核心,就是关键部件,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等你们把零部件都生产好,我会亲自教你们组装。”
黄掌柜做了这么多年买卖,也算的上是老奸巨猾,这些事他哪能不明白,连同在场的黄文斌与刘铭,对韩良彦的安排都佩服的五体投地。黄掌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但我有两个疑问,为什么用红旗二字,还有这个图案是什么?”
“这是五星红旗。”
“五星红旗?”
韩良彦笑了笑,没有作答,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神情,拿着属于他的那份合约离开了陇庆车行。
五星红旗,是他的骄傲,更是他的信仰。
出了陇庆车行,刘铭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自家少爷动动嘴皮子就拿到了三分利的分成,还有对陇庆车行的决策权,简直不可思议,此乃神人啊。
“刘老啊,我知道你在我们家,跟着老韩干了一辈子了。所以我没有避讳你,今日带你前来,就是因为我也信任你,我相信父亲识人、辨人的眼光。我希望这件事你要替我我保密,连大娘都不能告诉,等到时候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和他们说。”
刘铭老成持重,点头道:“三哥放心,我明白的,只要老爷不问,我就谁也不说。”
老狐狸,韩良彦心中骂了一句,挥挥手对刘铭道:“老刘啊,我还要赶着去城外严家村,不是很顺路,我就不送你回去了。”韩良彦就这样过河拆桥,把刘铭扔在了车行门口,让他迈着老腿徒步回府。
韩良彦在路上买了一些吃食直接出了西城门,由二虎带路直奔严家村。严山的家在村庄内非常偏远的地方,破旧的木栅栏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中散养着一只老母鸡。两间用黄泥和着稻草砌成的小屋有些刺眼,特别是墙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缝,最大的能放入成年人的手掌。屋檐下挂着几串火红的辣椒,门边的墙上是一套斗笠蓑衣。
推开同样枯裂的灰色木门进到屋内,只有一套桌椅和摆满书卷的木架,屋内唯一的高档物品,就是那盏摆在桌子上的油灯。
“是韩公子到了吗,进来内屋吧。”
庞盈怎么在里边,韩良彦带着疑问掀起灰色布帘走了进去。此时她正坐在床边,认真的轻吹凉气,再将勺中的饭菜喂入老妇人口中。
韩良彦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一幕。绝美的侧颜,善良的心地,看的他一时有些痴了。我那计划。他彻底犹豫了,也许应该改变一下原有的计划。
老妇人靠在床头说道:“小郎君你为了老妪的事如此奔波操劳,实在是过意不去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等找到山儿,老妪做牛做马来报答两位。”
庞盈用衣袖擦拭老妇人的嘴角,柔声道:“这是哪里话,我们帮你哪是图你的报答,平时我也闲着也没什么事,你就安心吃饭养伤,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千万别有心里负担。”
韩良彦由衷感谢道“谢谢,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辛苦你了。”
庞盈报以微笑,继续喂着老妇人。韩良彦对老妇人道:“老婆婆,你脚怎么样了?”“唉,大夫说伤着骨头了,让我这段时间不要下地。这个时候不下地,帮不上忙不说,还成了你们的累赘,唉,我真是太没用了。”
韩良彦安慰道:“你就安心养病,这件事我韩良彦管定了,一定会尽全力去帮你找到严山。对了老婆婆,严山的房间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老妇人感激的热泪盈眶:“山儿的房间就是在那头,小郎君只管去看。”
严山的房间很小,应该是从厅中隔了一间出来,只够放下一张木床与一把椅子。床尾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靠着客厅的泥墙上挂着一副字画。
韩良彦走到字画前,他虽是外行,却也看出这幅画非凡品,定是倾入了不少心思情感,笔酣墨足,苍劲中带着烟波飘逸。
画中一位女子撑着花伞站在桥头,作画之人刻意模糊了女子的容貌,但还是能感觉到,女子当时开心的情绪。在她身边还伴着两名女子,背对着作画者,看不见容貌。画的左上角有两句提字,从字上判断应该是女子所写,字体细长,绵柔无力。与作画者的笔锋大为不同。
诗写的是柳永《忆帝京》中的最后两句: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咦?这中间好像有什么刺激的故事。
“看出来了吧。”庞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韩良彦身后,在沉思中的韩良彦着实被她吓了一跳,责怪道:“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庞盈无辜的耸耸肩,“韩公子真是冤枉我了,不信你问二虎。”
“算了算了,你看出什么了?”
庞盈灿烂一笑,得意道:“当然了。”
“哦?那你说说发现了什么?”
庞盈踮起脚尖,扑闪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俏皮的看着韩良彦,像是在说,这么轻易就想知道答案?做梦。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躲闪,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换着,一番无声的较量后,庞盈缴械投降。“好啦好啦,没想到堂堂韩公子这么小气。”
庞盈走到画前,并肩站在韩良彦身侧说道:“这画中的故事,你应该去问欧阳若夕,她应该知道。”
韩良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的问道:“为何?”
庞盈指着画中背身的女子道:“你看这人,长发披落,只用一条丝带挽住一束秀发。我此生见过的女子中,皆是梳着发髻,只有她一人不梳发髻,任头发披落下来。”
韩良彦仔细一看,确是如此,上前一步将墙上的画卷取下,让二虎保管好带回府去,走到门口屋檐下,背着双手说道:“你是我来到这里后,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我聪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不仅仅是在这里,哼。不过倒是你,让我非常好奇,是什么让你的变化如此巨大。
韩良彦继续道:“相州城外这么大,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我曾在城内见过他,他应该是往北城门去了。出了北门有三条路,他还有一头黑驴,脚程快,范围也就更广。我人手肯定不够,你们庞家家大业大,能不能借我些人手。”
“你也不去我家瞧瞧,我们庞府是家徒四壁,我还真的希望是家大业大。”
韩良彦以为庞盈是故意推诿扯皮,也不强求,说到:“既然如此,那我再想想办法。麻烦你照顾老婆婆,我要先去躺欧阳府,唉,要来的总是躲不掉。”其实韩良彦内心是害怕去面对欧阳若夕的,但有些事他是逃不掉躲不过的。
庞盈虽然好奇,但也很知趣的没有多问:“你放心去寻人,老婆婆这边就交给我吧。”
因为昨日下了一晚上的雨,出了严家村,道路便变得泥泞不堪。韩良彦躺在牛车内,猜测着严山会不会是丢下家中年迈的老母亲与那女子私奔了,这样的话还要去找他们吗?老妇人说严山是个孝顺的孩子,要是晚上不能回来也一定会提前告诉她,严山离开的家的那天却什么都没有说。
正在这时,黄牛哞的叫了起来,怎么也不肯走了。之后一阵劲风将车窗右侧帘布吹起,紧接着车棚轰的一声,被一柄黑色长刀瞬间削去了车顶。幸亏韩良彦是躺着的,不然这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韩良彦屏气凝神,这时候千万不能紧张。一个翻滚,翻出只剩半截的车厢,来到牛车左侧。从轮毂的缝隙中,他看见一个系着兽皮抹额,头发蓬乱。身穿棕色劲装,腰间绑着牛皮宽腰带的壮男站在十米开外。
男子抬手虚空一抓,在他身后的黑色长刀,晃了晃,咻的一声,飞回到壮男手中。
我去,修真者,该死的,怎么办。汗水湿了衣衫,韩良彦紧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他好像并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的向这边走来。对付一个弱小的普通人,他一点都不着急。甚至扭曲的内心,让他更喜欢欣赏那些弱者在死亡面前害怕,挣扎,惊恐的模样。
韩良彦的呼吸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用力的喘息着。冰凉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车轮。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了,在警校时学的那些散打擒拿肯定对付不了他,狄咏给他的风沙符估计只能抵挡一时,这里离相州还有很远,逃?肯定是逃不掉的。
拼吧,反正横竖都打不过,是生是死只能赌一把了。我能重生来到这里,老天爷一定舍不得我现在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