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的。周围一片片的艳红,这是他的房间,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眼前一名穿着红色喜服女子坐在他的床上,半掀着喜帕,含娇带笑的。
梦里很模糊,他看不清她的眉眼,可是却认定那就是水悠若来。
他风夜翎的新娘,不是她还能够是谁?
他走过去,与她举杯合卺共饮,最后搂着她,压在床上。
洞房花烛夜,红烛昏罗帐,轻喘低呤,极尽的****淫靡,痴痴缠缠的就是一夜。
外面一声鸡啼,他挣扎着睁开双眼,额上冒着点点的虚汗来,喘得利害。伸手在胯下一摸,居然湿了一片,原来是一场春梦!
作了一整夜的春梦就罢了,怎么就梦到是洞房那一回?
想起那次大婚,不,是两次才对!所谓的大婚,他也就穿了两回新郎官的喜服而已。洞房花烛夜,他空冷冷地望着面前的琼浆玉液发难,交杯酒是她独自一饮而尽;他悻悻然拂袖而去,她独守空房锁清秋。
这样思来,不知为什么心里空空落落,好像有什么缺失或遗憾一样。
转念一想,不免觉得可笑。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呢!
是了,他贵为王爷,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就算遗憾也就是因为他一生一次的正式婚礼没能够尽善尽美罢了!
被一夜春梦弄得全身疲惫不堪,然而他的身体却好了很多,昨天五脏六腑还隐隐的疼,经过两轮针灸和汤药之后,现在只是仅仅的体虚乏力而已,不得不惊叹这张太医医术的高明。嗯,回去得向皇兄把这张太医讨到府上来小住一段时间才行!
风夜翎闭着双眼,低沉地对外轻唤一声:“来人,侍候本王梳洗。”
五更天,外间的丫头在这个时候最能打瞌睡,被风夜翎这么一唤,吓得差点就撞在靠着的柱子上。现在才五更天啊,王爷怎么这么早起?
丫头连忙抹了抹脸,低着身子走上前去,要扶风夜翎起来。
风夜翎懒懒地伸手一搭那丫头的手臂,发觉不对,凤眸睁开,发现是个宫女,便一把将这个宫女推开,微怒道:“本王的王妃呢?”
那个宫女连忙垂着身子,低声说:“昨天被李公公接走了还没回来。”
明明叫了她一早侍候他梳洗的,现在居然还不回来!真是不识好歹的贱女人!他倒是要看看她在干些什么!
也不去梳头,风夜翎披着那件绛紫滚金边华服,头发有些凌乱却又整齐地披在身后,便大踏步地出了门。
门外的小安儿立刻就跟上去,风夜翎冷冷地道:“李公公把王妃带哪去了。”
小安儿有点含糊地说道:“昨儿见是往梨园后的房舍边去。”
风夜翎转过到梨园,一路上来只见这些房舍极为的破旧,风夜翎不免满心的咒怨,居然让他的王妃住这种地方,把他当死人?!
也不用一个个房间地找,往前一看,就见到莺儿和几个丫头低着头走进了最后的一个房间。小安儿一指,说道:“王爷,是莺儿。”
话说自那次扩飞扬把水悠若带到外面的时候,皇上降下了罪,李公公只道王妃的贴身丫环也可能是共犯,居然把莺儿给关了起来。然而盘问之下,发现莺儿什么都不知情,又想到事情都解决了,今天一早李公公就把莺儿放出来,叫莺儿到梨园后的房舍给水悠若梳洗。
莺儿被关了两天便郁闷了两天,全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怎么说王妃在这种破旧的房舍啊!心里疑惑,便带着三个小丫头子,捧着水盘、衣服等梳洗用具前去。
打开门,只见水悠若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卷缩在冷冰冰的角落,莺儿吓得一下子就扑过去,抱着水悠若就哭:“王妃!王妃!怎么会这样!”
水悠若幽幽地睁开眼,见是莺儿,便反抱着她,委屈得真不知从何说起。
“王妃,这是怎么了?”
莺儿红着眼睛,见水悠若这般衣衫不整的,心里一阵阵寒意,以为水悠若遭人强、暴过来了。莺儿吓得身子不住地打颤,转念一想,谁有这天大的胆子啊!在皇帝眼皮低下把憬王妃给强、暴了?就算皇帝糊涂,以王爷那敏感多疑的性情也不可能不知情!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敢做这种事的,也就只有王爷一个了!
水悠若还忍着泪水,莺儿却忍不住地哭出来:“是不是王爷啊?王妃!是不是王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王妃!”
水悠若只用微弱的声音道:“不,莺儿不要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莺儿抹着泪水,激动地道:“除了他还有谁!还有谁!王妃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嫁这种暴君啊!他凭什么这般糟蹋王妃!”
“大胆贱婢!”一个暴怒的低吼声在大门处响起。
莺儿和水悠若都吓得身子一颤,回过头,只见风夜翎那魅惑的身影正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小安儿和几个婢女。此时此刻他正紧紧地崩着脸,就如地狱来的恶魔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暴怒阴冷的气息。
莺儿万万想不到风夜翎会在自己身后,她脑子一下子一片空白,还没反应得过来。风夜翎领着小安儿走进来,小安儿一把将莺儿从水悠若怀里拎起来。风夜翎狠狠地一个耳光扇过去,莺儿被打得“啊”地一声尖叫,一下子撞到一边的柱子上,风夜翎低吼道:
“你这肮脏的贱婢,居然敢在背后中伤本王!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打!打死才准停!”
“啊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莺儿双腿无力,吓得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可是风夜翎身后的两个婢女已经走过来要拉莺儿下去了。
“够了!”水悠若忍不住尖叫出声。
风夜翎才把视线转向水悠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便吓了一跳,见水悠若这般狼狈的样子,满满都是震惊,这震惊之下便迁怒到莺儿头上,狠狠地瞪着莺儿,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怒吼道:“居然把本王的王妃折腾这样,要你何用!直接拉出去斩了!”
莺儿被打得嘴都渗出了血丝,然而被人押着,没有倒在地上。她吓得连求饶都不懂了,只怔怔地睁着双眼,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我说够了!”水悠若忍不住大声喝道,她要站起来,但是,昨晚被那毒药又折磨了一夜,身子早就虚软得不行了。
风夜翎回过头,用奇怪的目光冷冷地瞪着水悠若,怒道:“你这是什么语气!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
水悠若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是的,她不该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不想再跟他纠结在一起,而且她也不习惯。只是,现在,他的无理与暴行逼得她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一种恐惧,也是一种隐忍的极限,再也受不了,就像满腹的怨恨一下子倾泻而出一样:
“你总是要这样吗?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一股脑地迁怒至他人身上?”
“水悠若!”风夜翎本来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现在的身体,她倒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居然敢顶撞他!“那便怎样!总是要有个人受罪的!”
“那是不是谁站在傍边谁就要倒霉?!你非得要用别人的悲剧去奉承你的任性!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你得到了什么?”
风夜翎一怔,被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那双凤眼此时此刻因为气怒而满布血丝。
他站在她面前,她仍然以一个瘫软式的姿势坐在地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抬起头,满满都是怨恨地瞪着他看。整个就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
周围的人吓得汗水直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想着,王妃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这样跟王爷说话!这次死定了!
水悠若这怨恨的目光瞪得风夜翎心里极其的不舒服,而且好像有丝丝让他无法正视的怯懦之感。
风夜翎凤眸危险一半眯着,掠过淡淡的血光,唇角却又无比嘲弄阴鸷地冷笑道:“水悠若,你这算是什么?你是在不满吗?你是在怨恨着本王吗?”
水悠若听他这样说,心底一阵阵的怨恨如无比黑洞般撕开:
“是的!我是在怨恨!我不应该怨恨吗?当初你有你所爱,我也有自己的所想,为何偏偏是你要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因为你一时的意气用事,一时的任性,就轻易地毁了我的幸福,把我推进无底的深渊!最后你还要恨我,还要责怪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那都是因为我倒霉!”
风夜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说什么?跟他在一起是无底深渊?嫁给他是一件倒霉的事情?记得当初他抢亲的时候还在想,能被他选中,面前这个女人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
风夜翎又气又恼又是震惊,就好像要扳回最后一丝尊严一样,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本王不待见你,你就觉得倒霉吗?”
他这样说,水悠若更加生气了,“少自以为是了!如果我心甘情愿嫁给你,你欺负我,我认命!我感到倒霉的是遭遇你的抢亲!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为什么我要被你如此对待,就因为你是王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