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裴逸之轻笑,“见过跟没见过有什么差别,反正已经知道它的形状了,到了西域向那里的药农寻访,再找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握住她细小的肩膀,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而瘵烁的目光看着她,说道:“时间和机会我是给你争取了,如果,我不幸找不到,那就得看你的了。希望王爷早日醒来,你得求他,求他在临终之前能让皇上饶你不死。”
临终之前?什么叫王爷临终之前?水悠若一时间又是愣愣的出神,脑子一片片的空白。找不到?那就代表裴逸之要死了,找不到,也找表王爷没救了……怎么就觉得好像要用逸之和王爷的命却换她的一样?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为了她一个……一时之间,泪水便落了下来,水悠若怔怔地问:“知不知道如果失败了,你是要被斩首的,这样做太不值了!你刚才大可不必出面,张太医会描述,会派人去找。”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裴逸之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扬,突然凑近她,悴不及防地,在她那蜜唇上偷了一个香。水悠若还没反应得过来,便像蜻蜓点水般掠过,心里不知为什么荡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手指轻轻地抚上他吻过的地方,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这样,就很值了。”他调侃地笑着,“我不在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地对待自己,不要让自己吃亏。”说完提起包袱就飞快地出了门。
水悠若一怔,回过头望着裴逸之的背影,只见他步伐轻盈,那雪白的身影飘逸出尘,很不真实,好像不曾存在于这个世间一样。水悠若喃喃道:“一定要万福哦,三公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料不到,裴逸之这一去,便是永远也没有回来的一天了。
风夜翎再次中毒之事传到了独孤清音耳边。独孤清音又是伤心又是急,在房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用“滴血草”制成的药品,踌躇了两天想要拿给风夜翎。
心想风夜翎如果好起来了,会不会感激自己?到时是不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害他中毒的是她啊!他又怎么可能会原谅呢!他包庇她,也只不过是想扳回一成,挽回他该死而可怜的自尊,并不是爱她。
不由冷笑,还是算了吧!听天由命好了,如果他幸运,她会继续纠缠他!如果他死了,那就算了!因为他死了那就谁也抢不走,谁也得不到!这样她就不用伤心了。
独孤清音这样想着,居然干脆就把唯一的药物投到了湖中毁灭了。
而皇后那边收到消息,便暗中派出好些杀手来,想要将裴逸之等出去寻药的人杀死。只要寻不到药,那风夜翎就得死了!
皇后对风夜翎恨之入骨不仅是因为风夜翎得尽皇上的疼爱,皇上喜欢疼爱谁就让他疼爱去,就怕皇上最后疼爱到把江山都送了给风夜翎!就算皇上不送给风夜翎,只是这风夜翎虽然现在对皇位好像没兴趣,但以他那高傲的性子,将来绝对不会甘心当太子的臣子的,日后皇上一旦驾崩,必谋朝篡位!实乃心腹大患!
水悠若连着几天都守在风夜翎床边。也不知是吃了裴逸之的药,还是张太医医术高明,风夜翎脸色好了很多。
只是,这几天新婚的向知琴居然没来过看望风夜翎的,总是不见她的终影。
水悠若心想,这次谁也委屈,谁也不愿见到自己的夫君危在旦夕,也可怜了向知琴才刚才府,怕这两天她是伤心得出不了房吧!总归来说,都得怪她!如果不是她疏忽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水悠若一边自责,一边命了丫头做了饭菜送去给向知琴,走到欣兰院,进入向知琴卧室的外间,便听到向知琴身边的丫头珠儿在说话:“侧妃,戴这珍珠簪子好看。”
“不要老是侧妃侧妃地叫,听着就烦!”向知琴恼怒的声音响起。“谁是他的侧妃?!一大早就去了半条命,什么滴血草,来来回回,还不一定找得到,再这般折腾下去,怕是活不久了,我向知琴算是白嫁了。当初我向知琴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一个短命种!当初也只看他长得实在好看,看中他的才气还有这般矜贵的身份。”
“那怎么办?不嫁也嫁了。”珠儿说道。“前几天还欢欢喜喜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向知琴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地说道,“难道要我向知琴就这样为他守一辈子寡?他想也别想!珠儿你还记得吧,李贵候府的大公子,他爱我爱得发疯,他不会介意我的。这几天我们出去会一会他,过不久王爷死了,我改嫁给他罢了!可知道以前我是那么讨厌他的,不过如今只能这样了。皇上看在我父王的面子上,会允许的。”
水悠若并非有心偷听,可是向知琴的话让水悠若停住了脚步。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心想世上怎么有这种人。自己的夫君重病,居然也不来看一眼,这样就算了,居然还在背后诅咒自己的夫君,还已经计划好了改嫁的事情。
实在忍无可忍,水悠若从外间走进来,怒道:“琴侧妃,怎么不去看望王爷?”
向知琴和珠儿都吓了一跳,不知有多少话被听了去的。不过向知琴倒是鄙视地抬抬眼,嘲弄道:“有王妃的悉心照顾,我这个做偏房的哪里还有位置站。”明明是她不去看望,然而一句话,却说得好像是水悠若在打压她一样。
水悠若也不理会向知琴这句,只冷冷地瞪着向知琴,瞪得向知琴心里不由地有点儿发慌。水悠若也不等向知琴让座,径自在首座上落座。
向知琴见水悠若不请自坐,很是生气,“这都什么礼仪,主人还没出声,就主动落座!”
水悠若冷声道:“琴侧妃也是什么礼仪,客人来了也不让座?”
向知琴不屑地冷哼一声,一指一边的下座,“那你识相一点儿,你配在这上座么?也敢在我是堂堂的安阳郡主面前居于上首,你算什么出身?”
水悠若杏眼冷厉地一瞟,“你要做你的安阳郡主,那就回你的安阳郡王府去!这里是憬王府,我是正妃,你只是个侧妃,你每天还得向我问安。我不居于上首,难道你配?”
向知琴气得咬牙切齿的,这个时候却有个婆子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珠儿姑娘出来一下吧,替我问问琴侧妃,这欣兰院的正门是不是拆了开到右边?”
那婆子正笑嘻嘻地想要讨好侧妃,想不到从里间走出来的还有他们的王妃,便吓了一跳,“原来王妃也在啊。”
向知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只见院子外有好些奴才丫头,正是要给她拆院子,便轻轻地指着大门,“就是那里,你们只管去做就是了。珠儿,给李嫂说说怎样安置。”
珠儿听到主子叫唤,走上前去,正要带那些婆子奴才下去。
“都来这里干什么?”水悠若连忙喝止,望着一众奴才淡淡地道。
为首的婆子想着向知琴是安阳郡主,便一心讨好向知琴,有这个般出身的郡主撑腰,也不怕这个正妃了,便直接说道:“琴侧妃说这门走着不顺,便拆了开在右边。”
“拆院子?”水悠若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向知琴冷冷地瞟了水悠若一眼,笑道:“怎样,我的事你也想管?”
“这不只是琴侧妃个人的事情,而是憬王府的事情。”水悠若颦蹙着眉头,“今天是侧妃要拆房,明天不知又只个有头有脸的管家彻墙,拆来彻去,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水悠若深在这帮奴才有意讨好向知琴,挤兑自己,想起向知琴的无耻,想到这帮奴才趁王爷重病这般肆无忌惮,这几天暗地里做了不少不法勾档,不由得越发恼怒。又想到现在王爷病了,逸之离开了,只剩她独军作战,她不撑起整个王府谁来撑?
她一一瞪过那些奴才,冰冷冷地扬声道:“这里除了王爷我最大,现在王爷有病在身,整个王府由我做主!大小事务,一草一纸,未经许可谁敢乱来就按家法侍候!”
水悠若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非常好听,她的声音从来都不会过份的尖锐或者犀利,然而话里间的冷然和坚决就足已让人有所畏惧的了。
那些奴才听着,都吓得低下了头。原本想着风夜翎病了,裴逸之离开了,就无法无天起来,居然有人敢偷偷地拿了王府里的名贵物品去卖。想不到才得意了一会儿,就惹出了这活菩萨的脾气来,一句家法侍候吓得狗胆都快破了,任谁都知道,这家法有多可怕,那是王爷定下来的,轻则重打三十大板,重则打死打残。
水悠若回过头,冷冷地望着向知琴道:“琴侧妃以后要出去会什么李公子张公子的,也该向我回报一下,好让我给琴侧妃安排马车,这样才不枉管了王府这几天,以后也好向王爷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