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不快地退了出去,向知琴一身淡绿的华服,摇着扇子,嘲笑道:“恭喜诏和郡主,要大喜了!”
水悠若冷冷地瞪了向知琴一眼,“你得意不了很久。皇上今天除了我,明天就轮到你!”
她很清楚皇上是真心疼爱风夜翎的。好像在利用她掩盖事情真相才顺着风夜翎的谎言走下去,然而,水悠若却感受到皇上对风夜翎的宠爱一点也不假。
毕竟李公公说,像她这种棋子杀了最干净,然而,皇上却让她去和亲了,原因是,皇上答应了风夜翎会饶她一命!这足以说明皇上对风夜翎的心。
经过今天的事情,她隐隐地感觉到皇上是在帮风夜翎除掉一切障碍,被这些障碍阻碍着的那条路隐隐可以看到端倪了。
向知琴冷笑,“你以为我是你?”
水悠若只凉凉地望着她,不再说话。向知琴讨了个没趣,便摇着扇子离开。
乌厥大王决定明天起程回大漠。皇上告知乌厥大王,劝了憬亲王一天一夜,憬亲王才闷哼哼地答应了,把自己的妾室让出来。
乌厥大王一听,便是乐呵呵地对皇上千恩万谢。皇上道:“朕这王弟甚是宠爱这名小妾,时常带着出门,宫里人乃至朝中大臣,无一不认识的。”
“那是那是。”乌厥大王一听,就知道皇上意思了。
朝中大臣和宫里人无不认识憬亲王这名爱妾的,所以婚宴就不搞大了,免得大家颜面上不好看。而且乌厥大王抢了人家的爱妾心里确是有点歉意,这样大排宴席,就怕那憬亲王心里不舒服。
乌厥大王道:“愿听皇上旨意。”
晚上李公公又到王府上来送补品,送这样那样的。大厅里放得满满的一桌子。李公公把几个盒子交到水悠若手里说:“听闻王妃身子不适,这是妃嫔们常吃的滋保品。”
水悠若自是知道这其中定有自己体内的解药,她默默地低着头,想起明天要走了,便无限伤感,朝着风夜翎福了身,就退了回房。
李公公功成身退,正要离开,风夜翎在后面叫住:“你这奴才一天到晚往本王府上跑作什么?”风夜翎见到李公公就厌烦到不行。
“王爷大病初愈,皇上便遣奴才过来问候。”李公公低着身子,笑笑地道,指着一边的小太监手里的锦盒,“这是乌厥大王特地送给王爷的奶路制品,还有刚从那边赶运过来的新鲜葡萄。”
“特地送本王的?”风夜翎那如墨画般的剑眉一扬,“好好的这等稀珍之物送给本王作什么?”
“前天王妃在台上表演了歌舞,那乌厥大王看着欢喜得紧呢。”李公公道。
“哼,让王妃上台是谁的主意?”风夜翎凤眸阴冷地半眯着。
想起水悠若上台跳舞的事情,他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现在静静地一想,水悠若生性腼腆,从来不爱显摆逞能,如果不是被人强迫又怎么会上台?风天王朝歌姬舞姬多着呢,谁也不找,为何偏偏找上水悠若这么个不太会跳舞的王妃?
“这……是皇后的主意。”李公公不慌不忙地说道。
风夜翎原以为是皇上呢,一听是皇后,心里不免暗暗咒骂皇后。
李公公很清楚风夜翎的性格,如果说是皇上,风夜翎一定会问个究竟。如果说是皇后风夜翎只有厌恶的份。
虽然口里不说,风夜翎和皇后都是相互讨厌着的。皇后有事没事便去挑拨风夜翎,总是想找风夜翎的碴,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样想来,皇后为了想让风夜翎出丑而暗中安排水悠若上台自然说得过去了。
这段时间风夜翎的府里没了裴逸之而乱得不行,感情因与水悠若的分分合合而乱得不行,情绪不稳,焦虑不安。新近的又误会了水悠若与扩飞扬之间,连日来的事情逼得他快疯了,而且又是大病初愈,自然没法再去想太多事情。
风夜翎一摆手便遣了李公公离开,转身又朝着帐房走去。
这两天,扩飞扬与水悠若那次的情景在他脑子挥之不去,他真不知如何去面对水悠若。
水悠若因和亲一事,胸口闷闷的,正伤心不己,一时之间,两个人又是各怀心思,尴尬得不行,从宫里回来后居然一句也没说过。
风夜翎回府后在帐房里一坐便是到了深夜,窗外月光皓白得出奇。
把帐一本一本地翻看,然而却一点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满满都是水悠若与扩飞扬交好的情景,掀着书页的手便微微的有些颤抖。
近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先是纳妾,再是得知水悠若与裴逸之计划私奔而受尽打击,中毒后便是精神恍惚。然而他却一直挣扎着。他做这么多,好不容易换了她的一回头,可是好景不长,她马上又背叛他了。
想到这里便不敢再想下去,而且,他也不容许还有更多让他伤心的事情继续发生。
深吸一口气,便对外面叫道:“小安儿。”
“奴才在。”小安儿低着身子走进去。
“让王妃过风扬轩侍寝。”
小安儿一听,心里就欢喜。近段时间下面一邦奴才都把风夜翎和王妃之间的吵吵闹闹看在眼里,王爷情绪化,害他们这些奴才吃尽苦头,自己自然是首当其冲的。现在王爷召寝,说明王爷王妃和好有望,哪有不喜之理。
“奴才马上去!”小安儿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兴冲冲地来到水悠若的园子。
水悠若已经和衣就寝,莺儿也回去歇息了。就只剩几个守夜的丫头在外间守着。小安儿也不叫她们了,自径走进去,见水悠若床上打着帘子,只见她背对着外面躺着。轻声叫道:“王妃歇了没?”
水悠若哪里睡得着,一直想着亲之事。泪水都快哭干了,一双眼又红又肿,却强忍着抽泣道:“什么事?”
“王爷让王妃到风扬轩侍寝。”小安儿的声音极尽的暧昧。
水悠若一怔,现在她这样貌如何见他?被他见了,一定会问个究竟来。到时就怕她说了出口,那她爹爹和娘亲必死无疑!
他想要她侍寝,那说明他想要不去计较今天她与扩飞扬之事,就怕他会像纳妾之夜那晚一样低声软语,现在的她再经不起第二次!
她现在心伤透了。有些伤口,必须独自舔拭,而且,她只能独自舔拭。就算再苦再委屈她也不能扑到风夜翎怀里哭诉。
“你回王爷,我身上不舒服,不能侍寝。”
“这……”小安儿一听,便皱起了眉头,“王妃不要为难奴才了吧?”
小安儿又软磨硬泡了一会,水悠若就是不愿。小安儿只得一边抱怨水悠若的,一边离开。小安儿回到帐房,风夜翎已经不在。那定是在扬风轩了。
小安儿只得跑回风扬轩,走到里间,只见风夜翎歪歪地靠在床上。小安儿低着头,小心冀冀地道:“王爷,王妃身上不好,所以……”小安儿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小小的眼睛察看风夜翎。只见风夜翎坐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是阴冷的气息。小安儿那颗胆小的心脏便咯噔一下。
“出去!”风夜翎冷冰冰地开口,凤眸无比阴冷地瞪了小安儿一眼,那眼神是警惕的,敏感的,防备的,尖锐的。
“是,是!”小安儿吓得身子打颤,连忙低着身子退出去。
风夜翎怔怔地望着前方,她不来了,为什么不来?他才鼓起勇气要去与她和好,然而,她回绝了。
和衣躺在床上,里间外间的灯火全都熄灭了,门窗紧紧地关闭着,没有一个丫头守在外面。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
就在这样的黑夜里,他就像是受了重伤的野兽一样,那双原本锐利的凤眸退下了所有的防备,只剩下脆弱而恐惧,被漫漫的黑暗所笼罩着,侵吞着,自愿融进黑暗,享受着无尽的独孤与伤害,彻底的,淋漓尽致的。
同样的夜,水悠若独自坐在床上,泪痕干在脸上,粘粘的。
绕来绕去,分分合合,如此疼痛地挣扎过,反抗过,最后,还是得走了。两个跟本不可能被扯到一起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成为夫妻了,然后,注定要分开了。
那样的他,她跟本就要不起,承受不起。并不是她说她愿意承受,就能承受,而是,跟本不给她机会。她居然像个白痴一样学人挣扎。
轻轻地抚着那方丝帕,上面桃花朵朵,绢秀的字体,是她那次所有的爱恋,也是她的决心。
本来想一辈子也不要送出去,也不要还给他。她将它偷偷地锁在柜子里,以为这样,就能把诅咒锁住一辈子。可是,现在才知道,她太天真了。
认命了,这次真的认命了……
第二天早上水悠若便回水府里探望自己的爹爹和娘亲。风夜翎早上醒来因昨夜的一翻伤感,迷惘了一夜,现在便又是独自地悲伤,情绪低落,只感到只胸口闷闷的,就沉默寡言。只是他说过要陪水悠若回娘家的,便冷冷的,一声不吭地坐在水府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