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望仙行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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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墓碑

老掌柜的墓碑安置在西山北面一处半山腰上,四周松竹环绕,小鸟清鸣,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趟过,流水潺潺,清风阵阵,是一处难得的静谧之地,老掌柜不喜欢太吵闹,所以李旧衣并没有选在山顶的某处,虽然那里风景更好,可山风呼啸还是太过闹腾了,而且偶尔还有文人雅客前往踏青赋诗,赋的好还说的过去,若是狗屁之词难免打扰老掌柜的长眠,那就不太好了。

墓碑是清虚真人用剑将一整块花岗巨石削成的,花岗石色调均匀,晶粒整齐,更重要的是抗风雨腐蚀之力远胜寻常石块,可由于太过坚硬,寻常百姓自然望而却步,其实若是光靠李旧衣也是没有办法的,只不过清虚真人在旁,倒也不难,只是寻石费了些时候,耗了一个上午才在某处寻到这块石头。

碑上应老掌柜遗愿,没有刻上上清之徒的名号,只是简单的雕刻了李惊鸿之墓五个大字和李旧衣与李大龙的落款,连清虚真人都未留名,碑上的字用的是魏体,结体方严,笔画沉着,强劲朴拙,正如老掌柜的为人一般刚正严直。

待棺木落下墓碑立起之后,李旧衣将手中的九柱香分了三柱与清虚真人,自己拿了六柱,其中三柱应是李大龙的香,由他代为敬上,只见他走到墓碑前缓缓跪下,凝望着那熟悉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他想像寻常人家一样说些个祭奠的话语,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良久之后,举香置于脑门前,俯首三拜,最后将香插在了碑前,一切完成之后,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退向了一旁。

清虚真人见李旧衣祭拜完之后,也向前走到了墓碑前,望着自己曾经的师兄,想起当年在山上的酸甜苦辣,最后往事种种皆化为一声叹息,然后躬身俯首,三拜之后缓缓将香插在了碑前,与李旧衣的香摆在一块。

祭奠有祭奠的规矩,香不灭人不走,所以二人直到天色微暗才返回河西村的客栈内。

见了李旧衣这几日的安排作为,清虚真人又对李旧衣高看了一眼,李旧衣不过是及冠之龄,但心思缜密,安排有度,行事有礼,隐有大家之风,想到这他不由心喜,修行修行,修的就是个行,行由心生,所以也就是个心字,上清对此尤为看重,这也是他上清能够千秋万代香火不息的原因,在他看来李旧衣此时还未入修行之门,正如稚子童心未染风尘,如此本心将来定能有所成就。

距离那日白虺渡劫仙器出世之日已近十日,村中的修行人也都已尽数离去,上官伯走之前曾来过客栈一趟,与清虚密谈小半个时辰后带着舒宁与唐家兄弟继续向西游历而去,临别之际舒宁还送了李旧衣一个精致的玉扣,有出入平安,驱邪避灾之意,少年冤家最易解,本来舒宁也不是小气的人,混熟之后也觉得李旧衣本心不坏,虽然有些惫懒跳脱,但不失是一个好朋友,特别是此时被清虚真人看重,即将被收入上清门墙之下,以后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这倒弄的李旧衣有些尴尬,最后将原来削的一个精致木簪送予了她,这本是李旧衣削来讨好幽星的,可幽星走的急,那时他心也不在此方面上,就错过了,现在刚好拿来回了礼,虽然有些寒颤,但看的倒也顺眼,说的过去,符合他店小二的身份,舒宁倒也是丝毫不见嫌弃,开心的收到了纳宝囊之中。

过后清虚告诉李旧衣说他偶得仙器之事已经传开来了,虽有清虚在一旁,但也望他多加小心,不要跑的太远,怕有胆大之徒杀人夺宝,魔教中人虽已退散,但免不了贪心之人逗留。

李旧衣有些庆幸的点头称诺,还好此时有清虚在旁护着他,不然他也只能弃车保帅放弃仙器了,说起仙器来,李旧衣也觉得奇怪,自从那日大放异彩之后,这仙铃除了变的新了些,其余并无什么变化,连其中的仙灵之气也似有若无,毫无异宝的气象,对此清虚真人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说待回山门后自有擅长此道的人能查辨真相,李旧衣只好揣在了怀里,说来也怪,也不知是不是仙器那份气运加身的原因,他总感觉这仙铃非常的亲切,有一种血脉同归的感觉,心情烦躁时揣在怀里,总能让他安下心来。

当晚在清虚的陪伴下李旧衣还去了一趟学社,想找醉清风告个别,可书院的夫子说那厮七八日前就因家中有事告了假,早已离了村子,李旧衣到不以为意,只是暗骂了几句这小子也真是不够意思,又不欠他钱,连句告别的话都不说就跑路了,于是给夫子留了一封信,说待醉清风回来之后帮忙交予他,信中简单说明了他的情况,让他有空来上清玩耍,虽然平时李旧衣对那货挺不待见的,可想到见不到了他突然还有一丝不舍。

说起来他也却是应该感谢醉清风,这货乱摸来的物件没想到还真是件大宝贝,不知那斯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想到以后醉清风知道自己错过仙器后跳脚的表情,李旧衣不禁一笑。

清虚并未透露醉清风与夜不归在客栈内发生的事,醉清风走前的意思很明确,不要将他的事告诉李旧衣。

回到客栈后,李旧衣又将客栈的一把钥匙托付给了隔壁的李婶,就是王炕儿的娘,早些年年幼的时候他没少受他们家的帮衬,而且王炕儿爹娘世代为农,是个本分人家,交给他们看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旧衣没有将客栈盘出去,这儿是他的家,在他脑海中有个隐隐的想法,若是有一天他不在追求天道,那么他也许还是会选择回来将这间客栈经营起来。

……

……

百秀山是东陵郡北边的一处地界儿,具体的来说不是一座山,而是许多座山组成的,山不高、不险、不俊,但却连绵起伏内秀其中,宛若一个个温软娴淑的少女一般,所以当地名士都称其为百秀,传的久了就有了百秀山之说。

就在这百秀之中,有一座白娘山,每至冬季大雪漫山,有若一位披着朦胧面纱的女子,好不可爱,如今春至,白雪自然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翠新生的树芽,虽然没了那份神秘,但却多了一分朝气,初春务农之际,山间行人甚少,本该寂静无人的山上此时却站着两道若隐若现的人影。

“聂无爱,你就这般轻易的将那白蛟交给了幽夜行?”齐无惧厉声质问道,虽然没有战斧在手,但整个人挺的笔直,气势骇然,仿佛自身就是一柄巨斧,煞气四溢,压的周围草木低伏。

聂无爱一柄桃花扇在手,丝毫没有受齐无惧散发出的威压,只不过此时被齐无惧的质问弄的有些不高兴,冷声说道:“呵呵,要不你去向他讨要?若能要到想必对我无情道定是一道大功,教主与赵道主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说不好还能让你在教中的地位更高一步,到时候聂某定当做你齐道主的属下,听从齐道主的指挥调遣,你让聂某往东,聂某绝不敢往西”。

原来那日聂无爱正裹挟白止水飞往下一个事先安排好的地点,可中途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恰好碰上了来找女儿的幽夜行,见幽夜行停下脚步拦住自己,眉头紧皱的望着被捆绑住的白止水,身上真气涌动,聂无爱知道不妙,尴尬的强提了一丝笑容,然后不用幽夜行开口,主动将白止水送到了幽夜行身前,于是就有了如今齐无惧的质问。

齐无惧本就与聂无爱不合,此次行动聂无爱不仅不听调遣,反而与正道中人关系暧昧,勾勾搭搭,现在任务又失利了,这让他不禁大为恼怒,特别是听闻聂无爱居然还敢嘲讽自己,他再也忍不住了,巨斧凭空出现在了手中,一声巨吼劈向聂无爱,一时间山顶飞沙走石声势甚大。

聂无爱眼里划过一丝厌恶,丝毫不惧来者,桃花扇开,无数花瓣迎向齐无惧的巨斧。

齐无惧少年得志,修行上更是一路一帆风顺,加上赵无喜的栽培,早早的就入了九境,境界上甚至超过了聂无爱,这也是他敢出手的原因,在他看来聂无爱只不过条被正道吓破胆子的狗,修行修行上不去,谋略谋略不在行,整日只知在他那桃花境里与女人厮混,哪有一丝无情道道主的样子,如今他已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当与赵无喜好好收拾收拾他,现在先搓搓他的锐气。

巨斧携煞气而来,瞬间破开了那一朵朵粉红桃花,离聂无爱又近了一步,到这他嘴角不禁冷冷一笑,竟生出了将这斯斩于此处的想法,心念所致,他不由的又加了三分力道,加速破开漫天的桃花,一时间桃花四散,飘满了整个山顶。

齐无惧破开桃花的速度惊人,聂无爱也不惊慌,依旧摇曳着手中的折扇,冷冷的看向离他越来越近的齐无惧。

齐无惧气势节节攀升,片刻之后就来到了聂无爱一仗之距,在向前几步就可来到他的身前,将他劈为两段,但这时的他却反而小心起来,对方也是道主,还是比他年长许多的道主,只不过这厮沉溺于男女之道,又注重自己的外表,总是一副文士不善刀剑的模样,所以年纪从外人看来不过与他一般大而已,没道理这般容易将他斩杀,想到这他不断地加强对四周的感知,不过却并未有收获,这让他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加警觉,无情道虽然没落了,可还不至于沦落到让这样一名能被他随手斩杀的人来当道主。

聂无爱见齐无惧放缓了破开桃花的速度,不屑的冷冷道:“看出来了,废物?”。

齐无惧听闻聂无爱的嘲讽,心里一惊,再看漫天桃花不知什么时候起比原来红了许多,竟一点点在接近鲜血的颜色,而且不时有煞气透出,正是他斧中的煞气,此时居然被吸进了这看似普通的桃花里,而他居然没有察觉,这让他心中大骇,连忙止住去势,改劈为抡,带起罡风将桃花隔在三尺之外。

“你这废物,只不过赵无喜养的一条咬人的狗罢了,要不是你脖子上的绳子在他手中,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想你无惧一脉的历代道主哪个不是一方英雄,现在传到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手中,莫说赵无喜与陈无忧那两个老怪物,你连我这个不主战道的无爱一脉都收拾不了,还整日在教中自以为是,境界?你要是以为境界等于一切,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斩杀于此”。

聂无爱继续不屑的说道,不过并没有趁胜追击的意思,一个是虽然是齐无惧对他先出的手,但教中规矩在那,齐无惧没脑子,但他有,他知道破坏规矩的下场,也怕一旦开了这道口子引起四道、哦不,现在是五道之间的混战,二个是这齐无惧的实力确实有些超过他的想象,他原以为齐无惧来不到他两丈之内,没想到离他却是近了许多,虽然对上自己还有些吃亏,但毕竟年岁摆在那里,若是这样下去,齐无惧说不好有一天真的能够独当一面。

这些都是聂无爱的敲打之言,齐无惧想借武力敲打聂无爱,聂无爱何尝不是想警告齐无惧背后的赵无喜,而且他故意在话中加上赵无喜的名字,也抱有有一天齐无惧这条疯狗能够挣脱锁链反咬赵无喜一口的希望。

话音落下不久,聂无爱似是觉得太过无聊,又嘲讽了几句,轻笑一声后脚下升起一道巨大的桃花将整个人托在上面,身影慢慢随桃花消散在空气当中,只留下漫地的花瓣告诉来人,他聂无爱,来过了。

聂无爱走后,困住齐无惧的桃花也慢慢散去,留下齐无惧一人站立其中,一手巨斧触地,一手紧紧捏成拳头,青筋暴起,良久之后朝天发出一声巨吼,百里可闻,林中鸟兽俱惊,山下百姓月余不敢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