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执剑断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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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突袭

豫州城前战壕纵横交错,容下两万楚兵不在话下。此时,战壕上零稀站着几十位面色憔悴,眼睛里面布满血丝的楚兵。如今辽楚战场一触即发,地理位置特殊的豫州城尤其需要戒备敌人的突然袭击,每一个时辰就有一队楚兵执勤巡逻,而剩下的楚兵则躲在战壕里面养精蓄锐,随时准备迎接敌军的进攻。

站在最前面执勤的一位楚兵,看着天边刚刚翻白的太阳,狠狠地打了个哈欠,顺便空闲的左手使劲拍打了一下身上盔甲上沾满的灰尘。今天已经是他们在战壕里面的第四天了,且不说他们盔甲下的几件单薄的衣服如何抵御晚秋的寒意,就是每天窝在土坑里,也根本无法好好休息啊!

由于战壕的特殊性,他们这些楚兵都是每十人中有一位持戟进行远处御敌,而大多数人则佩戴适合战壕地形作战的螺纹刀战斗。螺纹刀可以说是楚国最常见的刀,早在前楚,军队配备的长刀就是螺纹刀。螺纹刀顾名思义,刀身上刻满了螺纹,坚韧异常。虽然螺纹刀刀长只有三尺,比大辽骑兵的四尺卸龙刀短了整整一小截,但螺纹刀胜在坚韧有力,非常适合近距离作战。哪怕是大辽铁骑的重铠,也无法在螺纹刀的连续劈砍下安然无伤。

那名士兵在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后,看着天边翻白的鱼肚,估摸着也快到换班的时间了,心里不免有些松懈,从腰间刀鞘中抽出螺纹刀。士兵右手握住刀柄,左手轻轻抚摸着刀身上精美的螺纹。士兵布满老茧的手掌和刀身上的螺纹摩擦之间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士兵眯着眼睛,享受着来之手心的按摩和那悦耳的“沙沙”声。士兵以前便亡楚的一名小卒,只因运气好,在好几场恶战中都活了下来,才在最后一批降兵中投靠了龙阳王朝。其实当时刘将军曾声明过,凡是降卒都有一次机会选择告老还乡,但由于士兵家人死于战乱,上无老,下无小,孤苦伶仃一人。于是士兵便想与其浑浑噩噩过一辈子,还不如来这战场上,至少还有战友相伴,而且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和手中刀分不开了。

况且,士兵只认为自己的命硬,好几次硬仗都活了下来,指不定在战场上待的时间久,能混个百夫长当当,那也是光宗耀祖了!正当士兵一边享受着手中的螺纹刀,一边做着美梦的时候,一支穿云箭从士兵喉咙一穿而过。

...............

豫州城内,李俊身披重铠,手持银枪,接过仆人手中前来的战马。“将军这可是要上战场?”老仆这些时日也算是对新来的将军有所了解,深知一直受不了战甲束缚的李俊,一直都是宽衣长袍,逢人问起都是身上有伤,无法披甲。但好几次给李俊递衣服的老仆分明看到李俊线条分明的后背别说刀伤,就是一道疤都没有,皮肤好的简直能掐出水来,老仆相信很多姑娘见了都会自叹不如吧!

“大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出兵前必定调养三天,养精蓄锐。今天刚好是第四天早上,我想去碰碰运气!”李俊笑着回答道。

老仆年纪大了,脑袋转不过来,不是很懂。但毕竟这么多年了,阅历在这,他能明显看出李俊笑容下的凝重,于是只能对着已经准备扬鞭而行的李俊背影道了句:“将军,一路平安!”

李俊闻言微微一愣,然后侧过头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才扬尘而去。李俊一人一骑在空荡的街道上狂奔,街上的行人见状纷纷直觉闪到一边,这些百姓非但没有因为来者的鲁莽而低声咒骂,反而在看清马上将军正是一枪退敌的李俊后,都纷纷对着已经远去的背影深深鞠躬。

“呜~”一声低沉的号角声从战壕中想起,所有闭目养神的士兵都纷纷睁开疲惫的双眼,露出半颗脑袋看着战壕前扬起的尘土。

“是大辽铁骑!”呼延浩躲在最后面的战壕,眯着眼睛沉声道。“传我命令!第一战壕的所有楚兵,放箭后撤!”呼延浩表情严肃,沉声道。呼延浩手下的是当年刘建国的亲兵,训练有素,老将令一下,立刻有名士兵朝战壕后面的战鼓跑去。

“放箭后撤!”那名士兵扯着嗓子大喊道。七面大鼓前的壮汉闻言后,只见硕大的鼓槌在巨鼓上猛烈的敲打起来!每一次尽全力的击打都会带起壮汉赤裸的上身一阵颤抖,肥肉上下波动。

“咚!咚!咚.....”鼓声不绝,第一道战壕的士兵纷纷端起手中的连弩一边放箭一边后撤。奈何万箭齐发虽然声势浩大,只可惜这些连弩都是最普通的连弩,威力不大,一般的轻甲还能勉强射穿。但一对上身披重铠的大辽铁骑,这些箭羽射在骑兵身上无异于挠痒痒。

大辽铁骑在箭雨中飞快的前进着,不一会儿,便只离第一道战壕只有半里地了。呼延浩看着无视箭雨的大辽铁骑,脸上并没有露出吃惊之色。大辽铁骑一直都是世上公认的几大强劲的铁骑之一,身上的重铠更是足以抵挡武境小成的全力一击,如果连这些普通箭弩都无法挡住,这才要让呼延浩大吃一惊。

呼延浩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辽铁骑,冷静下令道:“第二战壕全体楚兵,等大辽铁骑经过第一战壕时,用劲弩射击战马的下半身。一轮射击完后,不要装填弩箭,直接拔刀肉搏!”

鼓声再次响起,所有士兵在听了一会儿后,神色皆是一凛。所有士兵都默默掏出劲弩,放于身侧。每一个楚兵都神色紧张地趴在战壕里,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铁骑。奔腾的马蹄不断的将战壕上的土粒给震掉,却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拍盔甲上的土块。

“吁~”一阵战马的嘶鸣声,不管马背上的骑兵如何扬鞭,身下的战马都在第一道战壕前慢下了速度,慢慢跨过。“放箭!”不知是哪位百夫长扯着嗓子一声大喝。

几千把劲弩应声而起,上万箭头纷纷对准战马没有附甲的下半身。只听一阵杂乱的扣弦声,万箭齐发!一匹匹战马应声倒地。

“铮!”一把把螺纹刀纷纷出鞘,所有楚兵都喊叫着冲向倒地的大辽骑兵。一千大辽铁骑,此时任然冲锋的只有不到百骑!这一百骑所过之处都带起了一条血线。

“结阵!”落马的大辽骑兵飞快的结成一个扇形的阵型,抵御朝自己冲来的数倍多于自己的楚兵。卸龙刀和螺纹刀飞快的碰撞着,转息间,地上已经多了数十具尸体,当然楚兵的尸体占大多数。

战壕总共有三道,除去刚刚冲过的第一二道,现在这一百骑正挥舞着卸龙刀朝第三道战壕冲锋。“唰!”又是一阵齐射,虽然第三战壕远没有第一二战壕人多,只有一千多人,但这些楚兵的弓弩配备的都是劲力极强的劲弩,虽然无法洞穿大辽铁骑身上的重铠,但射穿马头上上的鳞甲还是没问题的。

箭雨过后,一百骑骑兵此时只有十几骑侥幸躲过箭羽,继续向后冲锋着。战壕后面正是呼延浩和一干将军所在地,眼见着十几骑大辽铁骑径直地朝呼延浩冲去,身处后方的上百位卫兵连忙拔刀阻挡。

只可惜这些普通的卫兵不是被战马撞飞,就是被俯身的骑兵拦腰斩断身子。眼见着这十几名大辽骑兵离呼延浩越来越近时,只见老将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杀意,纵身上马,接过侍卫手中的偃月刀,一身长笑,驱马应敌。

“刘家军老将呼延浩,来领教领教大辽铁骑!”呼延浩一声大喝,手中重达五十斤偃月刀已经斩出。一个眨眼间,只见从呼延浩老将军旁边而过的骑兵从战马上倒下,就连大辽引以为傲的重甲都被这一刀给劈烂了。

一个冲锋,仅剩的十几骑又少了三骑。但相应的,呼延浩的背后也多了一刀深不见底的刀口。呼延浩喘息着感觉着背后火辣辣的感觉,心里暗道:“到底还是老了,不如当年了!”

前方冲锋的楚兵在看到连已经年迈的老将呼延浩都亲自上阵,并且还一怒下连斩三骑,顿时士气大增,纷纷都不要命的朝落马结阵的骑兵冲去,全部都杀红了眼睛。

偃月刀重达五十斤,呼延浩毕竟是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只是单单一个回合,就已经让老将的额头上布满汗珠,握住刀柄的右手隐隐颤抖。

大辽骑兵显然不是等闲之辈,虽然连死三人,眼里却丝毫没有退却之色,脸上满是冷酷。呼延浩看着剩下的十几骑骑兵,一咬牙挥刀向前大喊道:“辽贼!受死!”

“将军,不要!”刚刚呼延浩身旁的一位将军大声喊道。虽然刚刚呼延浩一刀斩三骑很是勇猛,但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眼便看出老将呼延浩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次交锋绝对会被大辽骑兵斩下马。

呼延浩对另一名将军的话置若罔闻,一声大喝,再次冲向同样朝自己奔来的大辽铁骑。“斩!”呼延浩的大刀挥出,直接将迎面而来骑兵手中的卸龙刀给削飞,锋利的刀锋瞬间将那名骑兵给斩下马。

偃月刀的劲道极大,一刀挥出就极其难以收回。同样身经百战的大辽铁骑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两名骑兵巧妙的借用呼延浩的偃月刀无法及时收到格挡的破绽,手中的卸龙刀成左右夹击形势,直直地砍向近在咫尺的呼延浩。

“咻!”两道破空声从战壕后面豫州城的城门处传来。就在卸龙刀即将砍到呼延浩腹部的鳞甲时,两支强劲的箭羽几乎是同时没入两名骑兵的背脊,强大的劲道瞬间将脸上已经露出残忍笑容的两名骑兵射下战马。

呼延浩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从微开的城门扬鞭赶来。“哈哈....好汉不死,再来一刀!”呼延浩的偃月刀再次抡起,手起刀落,再次斩杀两名从身旁呼啸而过的骑兵。

又一个回合后,大辽骑兵再次减少四人,只剩八人。呼延浩看着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李俊,咧嘴一笑:“谢了!小子,老夫欠你一条命!”

“呼延将军,别倚老卖老,还称呼起小子来了,别忘记我现在可是元帅!”李俊一脸不悦的说道。“瞧你那德行,老夫就是再叫你一声小子又如何?”呼延浩说着,再次抡刀迎向朝自己冲来的骑兵。

“大辽铁骑,不过如此!哈哈.....”呼延浩不再留收刀的余力,呼延浩本没有刻意的修习内力,但这么多年的时间积累,呼延浩此时也达到了武境小成境界。小成境界的全力一击再加上偃月刀自身五十斤的重量,这霸道的一刀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给从上而下,一刀两断。身后的大辽铁骑并没有因为同伴惨不忍睹的死相而露怯,脸上仍是面无表情,手中的卸龙刀巧妙的挥向已经无力收刀的呼延浩。

“叮!”锋利的卸龙刀被呼延浩身后伸出的银枪给挑开。呼延浩像是早就料到赶上来的李俊肯定会挡下这一刀一般,在面对这致命的一刀时,脸上满是笑意,没有丝毫畏惧。

几个回合后,这仅剩的八名骑兵都纷纷落马。侥幸不死的也都被随后围上来的楚兵给一刀砍死。战壕前的尸体堆积如山,终究恢复于平静。

李俊看着战壕前雀跃的楚兵,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眼睛里面满是沉重。这一场战争虽然他们最后取得了胜利,但他们在占立地形优势下,竟然足足拼死五千楚兵才留下这一千大辽铁骑............

不止李俊一个人面露沉重,在楚战场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站着两个人。如果李俊见到此时场景,一定会感到似曾相识,因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勇和裴虎。

“一千大辽铁骑啊!我的乖乖!”视兵如命的裴虎看着战壕前满地的骑兵尸体,肉疼的说道。

“看来战壕还是有点作用的,如果换做平时,一千大辽铁骑歼灭一万步兵都绰绰有余。”赵勇脸色凝重道,大辽铁骑可是天下前三甲的骑兵,战斗力极其强悍,这也是为什么曾经大辽开国皇帝楚狂曾妄言如果楚战场没有城池凭靠,三万大辽铁骑足以横扫整个楚地!

“元帅,如今楚兵阵型以乱,只需我再带三千铁骑便可一举摧毁豫州城战壕防线!”裴虎瞟了眼远处的战壕,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

“裴将军,你还是太过冲动了!”赵勇闻言,微微一笑:“你没看到战壕里面只有一万楚兵吗?李俊不是个鲁莽的人,做事从来都会留后路,你能想到的事,他何尝想不到?只要你带人刚一出现,李俊断然会立马带人回城防守。三千铁骑灭掉五千楚兵自然不在话下,但在厉害的骑兵在城池面前也只有驻足观望的份。”

“那我们就白白损失这一千铁骑吗?”裴虎不甘心道。“裴将军,行军打仗,已经要有远见。有舍才有得,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一千骑兵已经发挥自己的价值了!”赵勇说完便扯动缰绳,调转马头。

裴虎虽然心有不甘,但却十分相信赵勇,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于是最后狠狠的看了眼正在欢呼雀跃的楚兵,带着山坡背面密密麻麻的大辽铁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