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无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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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面壁练刀

离峰作为八小峰主峰,天地灵气最是浓郁。再加上黄鹤龄在此炼丹多年,这完全就是一处修炼圣地。杨小兴盘腿坐在离峰的一块青石上,运转内力化解体内药力。刚才黄鹤龄给他吃了一颗小还丹,此时体内灼热无比。

一息蹲在丹炉旁添柴加火,时不时托腮跑神,然后就是对着杨小兴一通傻笑。好像杨小兴已经答应把丹儿许配给他一样。

“小兴哥,你懂什么是爱吗”

一息离开丹炉,在青石旁坐下。

“滚”

杨小兴丝毫不想跟这家伙聊这种话题,怎么一元山有这么多感情泛滥的家伙。

“你变了”

一息盯着杨小兴,一脸的幽怨。

“你越来越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一息的声音越来越悲切,弄得杨小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哥,咱俩才刚见面好吗”

一息扭过头去,望着天边的晚霞。

“丹儿真的变了”

······

杨小兴将刚要骂出去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丹儿去瀑布那里接泉水,没有小丫头镇着,一息真令人吃不消。

“小兴哥,你说有朝一日,丹儿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一息突然站起身来,满脸期待的样子使得杨小兴不忍心打击他。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哎呀,该加火了”

······

一息突然表情严肃,转身回到丹炉旁加火。

杨小兴又开始运转内力化解小还丹,一息加完火又走了过来。

“小兴哥,你说有朝一日,丹儿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滚!”

天边的晚霞非常美丽,杨小兴面朝西方,身上洒满霞光。山风吹拂脸颊,一轮皎月隐隐若现。

“好美的晚霞啊”

杨小兴忍不住感叹,要是余卿在身边就好了。

“小兴哥,你跟余姑娘是不是有一腿”

一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问。

“我说你好歹也是道家中人,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杨小兴一巴掌拍在一息脑袋上。一息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才有憋出一句话出来:“你跟余姑娘有私情?”

······

“大哥,请你闭嘴好吗”

杨小兴一脸的生无可恋。

“唉,红尘中人真是费解”

一息长叹一声,重新蹲在丹炉旁。

丹儿提着杨小兴的酒囊回来,一屁股坐在杨小兴身边,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后递给杨小兴。

“小道士,我问你,瀑布后面那个山谷是什么呀?”

丹儿好奇地问道。

“那是刀剑谷”

一息表情认真,回答丹儿任何一个问题他都很认真。

“那是干什么的呢?”

丹儿追问。

一息想了想,有些事情他也记不太清了。

“以前师傅还没来这儿炼丹的时候,这里住着一元山的三位道家剑客,那是纯粹的道心悟出的纯粹的剑术,三位剑客经常在那谷中练剑,以剑为笔,在山壁上刻字,据说那九百字里隐藏着一元山最高深的剑术。三位剑客终其一生都没有留下文字传扬自己的剑术,那九百字里该说的都说了。”

一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丹儿越听越没兴趣,但杨小兴却已经心潮澎湃,早就听师傅说过一元山有三位已故的九斗剑客,三位剑客联手可以与三川剑神荆五洲打成平手!

“丹儿,带我过去看看!”

杨小兴跳下青石,要知道刀剑两道本就有相通之处。

“哎呀,你好好养伤吧!”

丹儿想把杨小兴给按下去,却发现自己没那么大的力气。

“我没事,快带我去”

“小兴哥,俺带你去”

一息屁颠屁颠地跑到杨小兴身边。

“就你能!”

丹儿翻给一息一个白眼。一息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不敢再说话。

“走!”

杨小兴拉起两人。

······

······

穿过瀑布,淌过小溪,三人拨开面前的巨大藤蔓。一道幽静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里飘荡着异样的芳香,令人心静如止水。

杨小兴第一眼看到的是山谷尽头的三座剑冢!漆黑的坟土上长满花草,焕发出无尽的生机,那是第一座剑冢。随着三人渐渐走近,第二座剑冢变得清晰。令人惊讶的是第二座剑冢上竟然寸草不生,看一眼便好像看到了荒芜的流放之地,令人感到毁灭的可怕。杨小兴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继续向前走着,当看到第三座剑冢时,他彻底被震撼了。

枯荣!

一枯一荣,亦枯亦荣!

第三座剑冢上一半花草丛开,一半荒芜枯萎,而且两者还在互相蚕食,枯荣交汇,生命轮回!

“枯荣剑道!”

杨小兴惊呼出声,他只听说过蓬莱仙宫枯荣剑,却不知枯荣剑楚寻香站在刀剑谷悟道三百三十四天的故事!那时初出仙宫的楚寻香在游历途中经过徐州太皇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第三座剑冢主人生前刻在太皇城的四个大字“物是人非”。四个字中所含有的枯荣剑意令他深受触动,当时身为仙宫五百弟子的佼佼者,他恳求仙宫宫主用一本《东胜神剑》剑谱与一元山换得自己来刀剑谷一观。他足足在谷中站了三百三十四天,把老仙怪都给看急了,莫不是给竞争对手培养出一位绝世剑客?但老仙怪深知剑道传承讲究缘法,便任由楚寻香看下去,最后楚寻香不仅成为与华襄子齐名的枯荣剑,更是在不久前踏入九斗之境有望成为下一代剑神剑仙!

“回生之剑谢九渊,毁灭之剑夏广敖,轮回之剑杨再修”

杨小兴看着剑冢石碑上的刻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他再朝山壁上看去,九百个字刻在山壁之上,小篆,隶书,小楷,狂草,几乎囊括各种书法。月光洒落,山壁上的字正如剑冢一样安静祥和,但练刀十余载,早就通晓刀的脾气秉性的杨小兴能感觉到刻字上的剑意,那是生与死的剑,那是不断挣扎的剑,那是正在寻找的剑!

“你们走吧”

杨小兴缓缓抽出冬雷,夏雪。

心静如止水,一念即永恒。

他已入了境!

离峰道观,黄鹤龄和宁荣子并肩站立,望着山谷里缓缓舞刀的杨小兴,都有些惊讶。

“看来这小子还有点气运”

黄鹤龄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李师兄知道了会怎样,他可是看了十几年都没看出点门道”

宁荣子有些好笑。

“这种事情讲究缘法,李师弟走的是自己的剑道”

“也是,这小子跟一元山的缘分还不小。若是好好点化一下,再传几本秘笈,可能会成为一元山以后在乱年的臂力!”

宁荣子表示赞同,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黄鹤龄白了他一眼。

“你守着一座青牛阁,传几本秘笈不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嘿嘿,要不然让他进青牛阁参观三天?”

宁荣子笑道。

“师叔有多久没揍过你了?”

“去你大爷的”

哈哈哈

刀剑谷。

杨小兴眼中波光流转,周身汇聚着黑白气流,极致的生,极致的灭。道家素有对立即统一的说法,老子所著《道德经》更有“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生与灭在众生看来恒久对立,但无生又何来灭?生又何尝不是灭,灭又何尝不是生。

回生之剑谢九渊,他的剑道便是由灭到生,在他的剑下,万物皆长生不灭。剑之所至,春风十里。

毁灭之剑夏广敖,他的剑道却是由生及灭,强调生即灭,一剑不仁,必教万物为刍狗!毁灭剑道,霸道至极。背道而驰,终归原点!

轮回之剑杨再修却是将生与灭辩证地看待,两者相和,其道大光。在生与灭间挣扎,在生与灭间求索,必定会有无穷的力量对抗天地的既定命运。一剑指天,生灭轮回,我的生灭我自己定夺!

冬雷刀在震颤,夏雪刀在咆哮。一刀生,一刀灭,三刀可破轮回。杨小兴看见了很多年前的刀剑谷,山谷尽头站着三位青衫剑客,他们将剑作笔,刻写着各自的剑道。

“前辈,叨扰了”

杨小兴站在三人身边,恭敬道。

“你是练刀的?”

杨再修看了一眼杨小兴手中的刀。

“五岁便开始练刀”

杨小兴点头说。

“无妨,重在领悟剑意!”

杨再修微微一笑,刻完“善字”的最后一笔,转身打量起眼前的青年。

“你很懂刀”

杨再修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赞赏。

“只是把刀当作朋友”

杨小兴抚摸了一下冬雷的刀身,语气平和。

“当作朋友最好,儒家的中庸思想倒是很符合习练刀剑的初心。对于刀剑,既不能疏远也不能过于亲密,你可懂得?”

杨再修转过身去继续刻字,这次他刻的是一个“泰”字。

“师傅曾经说过,好刀剑,不求甚解”

杨小兴淡然道,练刀的第一天师傅便这样嘱咐过他。

“好一个不求甚解!若是当年有人能对我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也不至于刻舟沉剑!”

杨再修忆起往事,那不过是江湖上又一桩憾事罢了。

“我倒问你,可知道这“泰”字为何意?”

杨再修停顿了一下,泰字刚刻好上半部。

“晚辈读书不多,倒是听过否极泰来这个成语,大概是气运之意吧”

杨小兴的语气并不是那么肯定。

“这样说也有点道理,受教了”

杨再修此话一出,顿时令杨小兴觉得无地自容,前辈果然是谦逊的很。

“前辈过谦了”

杨小兴微微躬身。

“什么谦不谦的!别搞儒家读书人那虚头八脑的一套说辞,我是真不知道泰字为何意,要是知道为何要问你?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嘛!”

杨再修说罢又抬剑刻写,杨小兴却是哑然失笑。

“小子,我正手痒,你陪我练几招!”

谢九渊一袭青衫,手持一把桃木剑走上前来。不待杨小兴说话,一串剑花甩将出来,杨小兴赶忙挥刀格挡,不成想却挡了个空!

“哎呦!”

杨小兴屁股上一阵火辣辣地疼,桃木剑毫不留情地拍在了杨小兴屁股上!

高手果然是高手,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开个玩笑”

谢九渊嘿嘿一笑,嗖嗖两串剑花朝杨小兴飘来,这次杨小兴刻意护住后方,走起七步刀法,然而任他挥出三刀,却仍是碰不到桃木剑,眼看就要刀剑相击却每次都扑了个空。

“啪!”

一串剑花在杨小兴裤裆绽放开来······

“哎呀,手误手误!”

谢九渊又是嘿嘿一笑,杨小兴捂着私密部位表情扭曲。

“你大爷!”

“我大爷?没在这儿呀”

谢九渊手腕翻飞,五道剑花气势逼人,杨小兴忍痛格挡,忽然面色铁青,桃木剑居然插入菊花之中!

“操!”

杨再修一声惊呼,看着眼前这怪异场面。即使知道谢九渊总爱攻人下盘,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凌厉的角度!

谢九渊抽回桃木剑,在杨再修的青衫上抹了两下,悠然笑道:“你记住,高手之间的争斗往往就是一个比一个阴险,你可别以为真像江湖上传言那样颇具美感”

。杨小兴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他需要时间缓解灵魂深处的痛楚。

“当初那一剑我就该刺求索剑的菊花!”

谢九渊感叹道。

小千剑塔求索剑,几百年来一共出过三位。江湖上皆知,天下名剑之首便是小千剑塔的求索剑,小千剑塔的荣光与灾难都源于这把剑。能够举起这把剑的人少之又少,三百年前小千剑塔遭到了一场浩劫,来自西域的一位苦行剑僧凭借一己之力杀退五百苦修剑士,就连剑塔掌门都身受重创。那位苦行剑僧一路杀到求索塔,试图将求索剑据为己有,然而却如何也拔不出插在塔下的求索剑,甚至还被剑内留有的剑意所伤,最后不得不负伤离去。从那以后小千剑塔一度退出中原武林,直到五十年前第三位求索剑横空出世才宣告复出江湖。谢九渊与夏广敖便死在第一位求索剑下,杨再修得知两兄弟死后只身前往小千剑塔与求索剑一战,那一战两人皆受重创,求索剑闭塔不出,将平生剑意尽皆注入求索神剑,不久便灯枯油尽。杨再修心灰意冷,厌倦了江湖争斗,在渡船上刻舟沉剑,回故乡做了一位教书先生······

“不知道剑塔新出世的那位求索剑功力如何?”、

杨再修看向杨小兴,自然是想要一份满意的答案。杨小兴也不再跟这三位恶棍客气,没好气地说:“我又没跟他打过,我怎么知道!”

“那等你领悟了这九百字你就跟他打一回!”

一直沉默的夏广敖终于说话了。

“那也得等我修为到达他那个层次才能打!”

杨小兴摆了摆手。

“真他娘的怂!”

夏广敖冷哼一声。

“你不打就再给你一串剑花!”

谢九渊摇了摇手中的桃木剑,又指了指杨小兴的身体某处。看的杨小兴某处一紧,赶紧点点头道:“打打打!”

莫不是蓬莱仙宫那位枯荣剑也被这样捅过某处?杨小兴不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好永远不要见到那位枯荣剑!不然多少会有点尴尬吧。

杨小兴就在刀剑谷一天天地悟道,修为渐渐地提升,当然刀剑谷只有他一个人傻子般胡言乱语,偶尔抽风似的提刀挥舞几下。他所见到的不过只是三人的剑意灵气,心神交会,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