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奕泽出差的第十天,施初雅决定去看望奶奶。
盛夏刚过,海市的秋天就来了,施初雅手撑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濛濛细雨,她想给喻奕泽说说话,但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初雅,初雅!下课了!”陆默默叫了她好几声,最后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强行拉回注意力。
施初雅回神看了看其他班级学生已经走进教室,手忙脚乱地收起书离开了。
她刚才在想,要是她主动和喻奕泽谈起两人的关系,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他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一个人,她到底不该痴心妄想。
“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陆默默抱着书有些八卦地问。
施初雅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她,故意避开话题说:“我在想我一会儿去看奶奶,要不要带上你。”
她的表情有些讨打,明知道默默想去看奶奶想了很久了。
“真的吗?你终于舍得让我见奶奶了吗?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再也不让我见奶奶了。”施初雅没有等到平日里的打闹,转过头就发现她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圆圆的眼睛又藏着欣喜。
施初雅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被包养这件事内心愧疚,她总说当初她要是没出国,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因为她现在都不知道施初雅具体住在哪里,她问了很多次,施初雅也没有告诉她。
喻奕泽有很多房产和住处,但唯独半岛小苑不能随便说,所以在陆默默心里,她缺席的这一年,让施初雅吃了很多苦。
但奶奶现在病情稳定,身体状况也一天比一天好,施初雅不后悔当初的决定,高兴地说:“奶奶常常念叨你,我敢不让你见她吗?”
“是吗是吗?奶奶也想我啊?”陆默默一双大眼睛殷切地看着她,有种她才是见不到奶奶的罪魁祸首。
施初雅咳嗽一声,言语故作老气地开始模仿:“初雅啊,怎么不见默默和你一起来啊,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做不了好吃的,就不来看我了?”
陆默默被她模仿的语气和神情惹得捧腹大笑,两人之间的那点芥蒂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此刻她们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烟雨濛濛,遇见谁都可能是一场完美邂逅,但唯独遇见施昔妤不行。
“啧,这不是我那好妹妹施初雅吗?一身穷酸样,这是准备去哪啊?”施昔妤烫了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卷,穿了一件深V的浅灰针织衫,一条束腰半身裙,显得高贵又女神,大牌在手,身价不菲。
身后还跟着一群趋炎附势的女人,施昔妤刚说完,她们就抢先附和。
“穿得像是某宝一百块三件还包邮那种,都是喻少的女人了,穿得这么穷酸我看是给喻少做女佣,还专门擦厕所那种吧……”
施昔妤听到厕所两个字眼神暗了暗,随即摆了摆手,一旁的女人就停止了讥讽,她踩着10厘米高跟鞋走到施初雅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看看你,多丢喻少的脸。”
“我要是你,早就滚得远远的了,不过这也是你的作风,毕竟伺候男人才是你的专长,要不是你这张脸,施家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样呢。”施昔妤眼神蔑视地看着她,说着嘲讽的话语,好像这样就能让她看起来特别的与众不同,冰清玉洁。
自从喻氏发布与施家合作的消息后,施家的股票每天都涨停,连带着外界声誉也增加了好几倍,赶着要投资合作的老板也阿谀奉承,称施家时来运转,恐怕看喻少看上施家女儿了,所以这般提携施家。
商业上是这样,学校里奉承和巴结施昔妤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见施初雅不说话,表情也是爱答不理,施昔妤见不得她这副清高样,仗着人多,就想动手撕她的脸。
在一旁的陆默默本来不想和施昔妤计较,但扯嘴皮子可以,好像打人她就忍不了了,抓起施昔妤的手,大力一甩,然后将施初雅护在了身后。
“手脚干净点。”
施昔妤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瞥了陆默默一眼,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还知道找帮手了,怎么?难道你不是仗着这张脸才让喻少着迷的吗?”
施初雅从陆默默身后站出来,冷冷开口,“能让喻少为之着迷,这是你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而我已经做到了。”
陆默默在她身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还有,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我既能让喻少救施家,自然也能让喻少收回来。”
在场的人都小声地笑了起来,施昔妤也难掩笑意,嘲笑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你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陆默默还在思考施初雅那句为之着迷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施昔妤说了这句话,顿时就撸起袖子要干架,“嘴巴也给我放干净点!”
施昔妤身后的一众女人立马回:“你是谁,哪来的资格和昔妤小姐说话?”
陆默默被施初雅拉住的,只能气呼呼地说:“你不配知道姑奶奶的姓名!”
“你是谁姑奶奶,你再说一次!”
眼看就要打起来,施初雅并不想和她们呆在一起,冷冷地说:“施昔妤,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带着她们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
施昔妤被气得不轻,“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要不是爸爸让我通知你去今晚的家宴,我根本不会来见你!”
施昔妤特别嫌弃拍了拍衣服,一边拍一边说着真是晦气。
施初雅已经被施家母女用施锦鸿的名义骗回去一次,此刻根本不相信她,而且今晚喻奕泽出差回来了,她早上出门就让赵妈准备他爱吃的晚餐。
“不去。”她冷冷地拒绝,她本可以打个电话亲自向施锦鸿确认,但上次的施锦鸿默认施家母女的做法的事,依旧如鲠在喉。
施昔妤像是料到她会拒绝,竟然打起了感情牌,完了没了刚才的争锋相对,“自从你来了施家,我的父爱就少了一大半,你难道不知道,那天签完合同后,爸爸老了多少吗?那可是他奋斗几十年的心血……”
施初雅张嘴想说话,最后识相地闭上了嘴,只是沉着眸子看着施昔妤的自导自演。
施昔妤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她说话,装不下去的感情牌终于坍塌,“晚上八点,印象酒楼包厢303,来不来你自己决定。”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施初雅最后还听到她说:“爸爸说,他想亲自和你道歉。”
施初雅在心里嗤笑她戏精的程度又高了一层,却不得不开始思索这次到底是不是施锦鸿组织的家宴。
因为她很喜欢吃印象酒楼里的早点,小时候施锦鸿就特别喜欢带她去。
陆默默看她皱着眉头思考的模样,便转移话题地问:“初雅,我们去给奶奶买礼物吧。”
施初雅点了点头,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看奶奶重要。一想到能看到奶奶,施初雅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高兴。
买好礼物两人就打车到了四院,却在奶奶的病房里,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死老太太,你都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了,肯定还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杜世英拿起水瓶准备给老人的水杯斟满热水时,就被拎着礼物的施初雅喝住了。
施初雅顾不上病房里的老人还睡着觉,一脚踹开了门,发出了‘啪’地一声响,门受到撞击不停地咯吱咯吱响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施初雅将礼物一扔,抢过杜世英手中的杯子,整个身子挡住她。
陆默默被她比她晚一步进的病房,还想打趣她也太激动了,一看房间里的多了一个人,顿时明白情形了。
床上的老人已经醒来了,陆默默将礼物往桌上一放,蹲在奶奶病床前,甜甜的说:“奶奶,默默来看你了。”
老人醒了,这正是杜世英想看到的结果,她扬起一个和蔼的笑容,却阴险地说:“我当然是来给这个老太太说说她孙女这段时间的光辉事迹。”
老人正被陆默默哄得开心,闻言问道:“初雅,这么久不来看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奶奶呀?”
老人或许是很久没有见到她们了,布满岁月沧桑的脸上,终是难掩笑意,语气都俏皮了许多。
施初雅心里一阵温柔,缓缓说:“奶奶,初雅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呀,就是学校事情多,没来看奶奶。”
“你孙女啊,那就说来话……”
“闭嘴!”施初雅冷声阻止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还带着愤怒,这一声竟真的让杜世英闭上了嘴。
陆默默看形势不容乐观,拉过奶奶的手就撒着娇说:“奶奶,你怎么不问问默默有没有什么小秘密呢?”
“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施初雅把人带出了病房。
医院走廊,阳光刺眼,却总是照不暖医院的人来人往。
“你找奶奶有什么事?”施初雅看透了施家母女的本质,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她。
杜世英的长者尊严受到挑战,‘呵’了一声,“被包养了有靠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了吗?”
施初雅冷着脸皱着眉,“你觉得你值得让我尊重吗?”顿了顿又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杜世英双手环胸靠在白色的瓷砖上,不急不慌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帮点忙。”
施初雅已经见怪不怪,“什么?”
杜世英的目光软了下来,“我想让喻少成为施家女婿,你制造机会让昔妤见上喻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