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垂拱殿上。
此时的殿上,除了神武仙帝,四皇子萧可义,北国降臣慕容维摩之外,还有太尉王亮,司空谢必之。
冯公公站在殿角,仿佛不存在一般。
神武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自己倾注了许多心血的儿子。
萧可义的脸庞酷似自己的母亲,吴淑媛,俊美异常。
“皇儿,这次北酋徐州生乱,此时取之,正是时候。”神武皇帝说,“皇儿允文允武,朕心甚慰。朕令你率兵两万,替朕收了徐州。你可愿意?”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萧可义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哈哈,甚好。”神武皇帝老怀大慰。
对这个儿子,自己还是满意的。写得了一手好文章,编了一部《云台新咏》,采编历朝诗歌精妙者数百首,这是可流传百世的功绩。
又习得一身好武艺,虽生得俊俏,偏偏力大如牛,能单手制住奔马。
用冯公公话说,“四殿下的功力,只在八命之上。”
今日缇骑司传来密报,燕国徐州刺史慕容龙城,据徐州自立为王。燕帝派大将邱大千发兵三万,征讨慕容龙城,慕容龙城输了一仗,只能据城而守。无奈之下,向梁国求援,表示愿献出徐州城,并附上铜镜一方,表明心迹。
神武皇帝虽醉心长生之术,可确实有超世之才,稍一盘算,便命人给慕容龙城带去一块斩断的黄金,其意为“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愿与慕容龙城兄弟相称,真是好大的器量。
现在让萧可义前往徐州,再令大将军王茂率五万大军从侧方击退邱大千。如此一来,一可得徐州之地,二可乱燕国上下之心,三可为萧可义挣来一份天大的军功。
一举三得,真是好算计。
“那行军总管由谁担任才好?”神武皇帝看向一边的太尉王亮问道。
“臣举荐世子王青鸾。”
神武皇帝未置可否,又看了看在另一边的司空谢必之。
“臣以为谢览为将更加合适。”司空谢必之道。
王青鸾,员外散骑侍郎。谢览,国子博士。二人皆是王、谢两家年轻一辈中的才俊。
只是陪着四皇子取了徐州,便可得天大的功劳,这种事情怎让于旁人?
神武皇帝便不再问,转头望向慕容维摩。慕容维摩进殿之后,一言不发,仿佛不存在一样。
“维摩先生有何高见?”神武皇帝还是开口问道。
“陛下自有圣断。”慕容维摩十分恭敬。
神武皇帝点点头,道:“朕想让先生西出巴蜀,镇守南郑,伺机攻击北蛮关中之地,如何?”
“陛下圣明。只是臣才微识浅,恐难当此重任,深怕误了陛下的大事。还望陛下另选贤能。”慕容维摩并没有立即答应。
镇守南郑,手握兵权,慕容维摩当然想要了,只是他也怕神武皇帝是在试探于他。
“维摩先生大才,世所共知。莫要推让才是。朕意已决,命慕容维摩为南郑太守,受禄三千石,授银紫光禄大夫。”神武皇帝道。
若是让降臣慕容维摩镇守南郑,北国必然会派重兵提防,毕竟慕容维摩是有皇位继承权的。如此一来,东线徐州,便唾手可得了。
“微臣遵旨。”慕容维摩恭敬地答道。
神武皇帝点点头:“至于行军总管,再议。众卿且先回去吧。”
众人辞了离去。
“冯伴伴。”神武皇帝开口道。
“奴婢在。”冯公公快步走到跟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认为用谁做这个总管才好呢?”
“奴婢不敢说。”
“朕让你说!”
“奴婢以为,王家和谢家都不可用。若是用了一家,另一家总是摆不平的。”
神武皇帝点点头。
“那就找一个与王谢两家都没有关系的,可这满朝文武,不是出自王家门下,就是就是出自谢家门下。除非……寒门?”
“陛下圣明!”
“去找欢喜过来,让他陪朕手谈几局。”
“奴婢遵旨。”
司空谢必之出了丽正门,与王亮客套几句,便坐上自己的马,赶回了府中。
谢宝树正在檐下逗弄画眉鸟,看到父亲回来,忙迎了过去见礼。
谢必之看了看谢宝树,径直向内室走去。
谢宝树忙跟在后边走了进去。
“去大皇子那里一趟。”谢必之一边说,一边展开纸笔,修书一封,交给了谢宝树。
“父亲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宝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燕国徐州刺史要归顺我大梁,陛下想要四殿下前往接收徐州。”谢必之淡淡的说。
“啊?哪岂不是很危险?”谢宝树问。
“危险?有什么危险!陛下早就命王茂大将,从扬州发兵十万,那十万可都是我大梁的精锐。燕国区区三万,何足为惧。”谢必之说,“陛下对四殿下还真是用了心了,此番一去,这天大的功劳就落在四殿下的名下了。”
“啊?那大皇子殿下那边……”谢宝树终于明白了。
“你速将这封信送去大皇子处,切记不可让他人知晓。告诉大皇子,且放宽心,老夫不会坐视的。”谢必之说。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求见太子。孩子前日偶得两句上佳诗文,正好送与大皇子品鉴。”谢宝树道。
平日里,大皇子喜好文学,时常召集一帮风流士子,吟诗作赋,听闻近日刚刚辑成一部《文选》。
据大梁名士沈问沈大家所言,大皇子的《文选》,只在四皇子的《云台新咏》之上。
“去吧。”
看着谢宝树匆匆离去的身影,谢必之暗自叹道:“王茂的十万大军,被陛下说成五万,这是硬要把四皇子往太子位上推呀。可我谢家早已和大皇子站在同一条船上,说不得,要老夫使一使覆雨翻云的手腕。”
命人将府内丁总管唤来,悄悄叮嘱了一番。丁总管换了一身装束,从侧门悄悄离去了……
程欢喜坐在屋檐下的一张躺椅上,看着程百岁在院中练武。今天教了他一招特战锁喉的技巧,这傻小子便着了魔的练习。
练习的对象,自然是蒲巴。蒲巴那小身板,根本不能与程百岁相提并论,可偏偏就是这小身板,蕴藏着神奇的力量,就如一块黑橡胶一般,无论怎么折腾,还是一块完整的橡胶。
春兰很乖巧,洗了一盘葡萄,一粒一粒地剥掉紫皮,然后送入程欢喜的口里。
秋葵则轻轻地给程欢喜捶着腿。
程欢喜对目前的状态很满足,就这样混吃混喝过上一年,也是很令人愉快的。
正在那里瞎想着,忽然看见宫里的高公公走了进来,阿福跟在后面。
程欢喜忙从躺椅上起身。
“咱家奉陛下口谕,请奉朝郎进宫一趟。”高公公笑的人畜无害。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这个时候进宫,就为了下盘棋?程欢喜暗自腹诽。
“咱家给奉朝郎道喜。”高公公又说。
喜?得了一场离魂症,现在好了,这也算喜?
程欢喜还是懂规矩的,悄悄从袖中摸出一锭银铤,塞在高公公的手里。
这银铤可是价值一百制钱的。
“还望公公明示。”一边塞,程欢喜一边说。
“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嗐,咱家也就是瞎猜的。今日陛下召了四皇子前去,商议让四皇子前往徐州一事。现在忽然又召奉朝郎,怕是对奉朝郎有重用了。”高公公笑得越发和气。
唉!程欢喜心中一叹,就这样每日闲逛不好吗?非要去那什么徐州,很危险的。
可若是真要让自己去徐州,自己敢拒绝吗?若是连神武皇帝也嫌弃了自己,那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依仗,也算是彻底没有了。
心里在盘算着,口里应承着高公公,随高公公一同前往皇宫。
似乎有点变天了,乌云开始慢慢堆积,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路边的柳树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今夜怕是有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