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才观测过这玉如意的色泽,发现这玉如意表面略有些杂质,想是这玉并非好玉。”
俞斐一字一顿道,他这话可把面前的小郡主给得罪了。
小郡主当即羞红了脸,指着俞斐大骂道:“狗东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太后给我的难道是假的不成。”
她说着马鞭子又往地上抽了两下,做足了势气,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这玉如意她怎么可能会拿出真的白白损了去,只不过是叫人仿了个假的来罢了。
她以为即便拿了假的也能往死里整吴媛媛,却不知被俞斐瞧出了端倪来。
不过这俞斐还真厉害,真不愧能成为探花郎,居然还能辨别古物真假呢。
但他要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只是私底下和郡主说了一下自己对玉的见解,南洋郡主还是对他的学识十分敬佩的。
可他一意孤行的将此事抖搂,那也不怪郡主会这般动怒。
俞斐将拳头拧紧了些,脸上丝毫不在意郡主刚才的辱骂,拱手继续道:“学生并未说这玉如意是假的,只是怀疑郡主不将太后赏赐的玉如意好生供着,反倒是随身携带。。。”
“大胆奴才,本郡主和你讨论的是怎么赔偿玉如意的事,你反倒怀疑本郡主生活习性了,究竟是何居心?”郡主嚷着眉头都立起来了。
周围的人也是众说纷纭,直到人群里头有人高声道:“俞大人,我好像听说你与这吴姑娘有私情吧,还曾扬言功成名就之后就娶吴姑娘为妻”
见着一人这么说,几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便更大了,反倒听得俞斐心烦,就连吴媛媛也胆怯的退居一旁。
众人都说这俞斐是糊涂了,自己前途光明为何要去一个青楼花魁来污了自己的名誉,更别提这花魁还是晋王一时兴起看上的,这不是和晋王对着干嘛?
见着俞斐的事情被扒出,南洋郡主也顺着他们们的议论指着俞斐一挑眉:“怪不得吴媛媛每次和人理论,你都要站在自己这边,原来俞大人是想英雄救美呀。”
她这么说,众人自然也不会往‘玉如意是假的’和‘郡主为何要带着玉如意’方面想,这套顺水推舟就是要将这个爱管闲事的俞斐给玩死。
哪知这人群中不知何人又来了一句:“我听说这俞大人还是秀才的时候,户部尚书顾三小姐还对他有意。”
“啥?顾三小姐不是早就嫁给京兆尹的那个傻儿子了吗?”
“哟,你说那蛇蝎夫人呢,前段时间也不知为什么她的消息少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没准儿是被他爹逼着成亲,弄得心里不快,故意推那苏沐卿表妹,让心里痛快痛快的。”
“呸!那表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好人还能把绾绾弄成这样。”
顾心媚挤过人群就听到这些人追本溯源的谈论这些,弄得一脸菜色,瞬间不想进去管闲事了。
你们吵归吵,事情牵扯到这一步,干嘛要拉我出来泼脏水呀?
“诸位怕是误会了,我娘子与俞小公子清清白白,要不然我爹也不会让他到我们府衙来当差,前几天我们夫妇俩还常邀请俞公子来家里做客,若是两人真有什么私情,我想俞公子也不会进我苏家的大门。”苏沐卿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口齿伶俐的说了这些之后,便俯首作揖一派恭顺的文士样。
几个之前与苏沐卿玩到过一起的好友也是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时这么不着调的苏沐卿,如今特意站出来为他娘子辩解时,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至于那里怪应该是比之前正经些,看着靠谱些吧。
唉!这就是爱情的作用啊。
几人脑中都将苏沐卿能变得如此正经归结于他所娶的那位小媳妇身上,所以也与身边怀疑苏沐卿是草包的人解释了一番。
苏沐卿继续行礼,对着众人依旧是和和气气:“至于我娘子将我表妹摔下马,也不过是谣言,诸位可以想想若是我娘子真这么干了,早就回娘家去了,怎么会还有心情同我出来打猎呢。”
他这番三言两语,却是让人觉得有道理,竟不知这话在何处听过,好像是妙斋居士的文章中出现过这么一段,大致的意思也与苏沐卿的差不多。
就连愤恨在一旁的俞斐也察觉到了这点,一脸惊奇的望向苏沐卿。不过一个当事人还是比一个有些名气的作者说话反应要好些。
众人也都不再提起此事,只见一位小姐跃跃欲试,起身高喊:“既然没有苏少夫人什么事,那你们走吧,俞斐你也走,你要是不走你就给吴姑娘把这玉如意给赔了,反正你也想搏这姑娘的欢心。”
吴媛媛见状也不想让俞斐为难,于是挺身向前,对着郡主礼貌的作揖,态度有些决绝道:“郡主,摔了你的玉如意是我不对,我甘愿为郡主做牛做马,以此来偿还。”
“吴姑娘。。。”吴媛媛的此等发言,让周围在场的世家公子他们泛起了对这个弱女子特有的怜悯,反倒十分看不惯郡主的嚣张跋扈,有些还对郡主道:“郡主,我看还是算了吧,多少钱,我来替吴姑娘还。”
“还有我,玉如意太后赏的可不只有一把,家父生前得过先帝赏赐过,郡主若是想要,我拿来便是。”
那公子也不怕自家老父亲会不会怪罪,直接想替吴媛媛还了去,好让吴媛媛欠他人情。
听那些公子这话,倒是引得那些小姐站不住了,活活瞪了他们一眼:人家吴媛媛愿意自己还,还用得着你们什么事?
“哼!”郡主被气得脸都发紫,抬起手又打了一鞭差点没打到那些人身上,众人也识了好歹,纷纷推开一步,将这中心空地弄得更大。
郡主怒道:“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们为她求情。”
一旁的俞斐不觉冷笑了一声,见着这么多人对吴媛媛给予的帮助,自己连一句都说不上嘴,倒真是人微言轻啊,在一片喧嚣之下他只好悄无声息的推到人群中。
苏沐卿见着俞斐都走了,那么自己更有该走的理由了,于是四处巡视这顾心媚的方向,想到她身边去,却发现顾心媚似乎在对他做着手势,还动用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苏沐卿愣着看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不觉满脸都是黑线。这丫头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得想个办法救救吴姑娘。’
接着人群中的顾心媚又拿起右手立成掌,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吐着舌偷,翻着白眼,侧过头做出一脸死人样。
这意思就是告诉他:看顾不好吴姑娘,晋王就会把你我二人的头砍了。
苏沐卿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禁感叹,这丫头能生动形象的表达成这样是脑子缺根筋,还是怎么样。
他又对着顾心媚勾了勾手指让她过来,顾心媚会意还真的过来了,不过她刚穿过人流,向前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刚走向那空地中心,衣服底下的裙摆不知被谁踩住紧接着朝着前面摔了下去,刚好摔在了刚才硬气的吴媛媛身上。
吴媛媛随之也跟着一同摔在了地上。
“哎哟!”在场的众人见着两位姑娘摔在地上的样子过于狼狈,只好掩面捂眼不忍直视。
“哈哈哈”身前的郡主以及那些女眷们,见着这情况却和那些公子有所不同,纷纷幸灾乐祸的哈哈哈两声。
苏沐卿忙眼疾手快,扶着顾心媚为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担心道:“没事吧,娘子!”随后又看了一眼刚才顾心媚摔倒的方向,见着人群中突然闪过的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无人搭理自己的吴媛媛,见没人过来扶,心里虽是落寞了良久,但还是凭借着自己缓缓的站了起来,委屈的给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这场面倒是被小郡主看了去,随之换来轻蔑一笑。
不过顾心媚因为害吴媛媛摔倒的这件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拉着吴圆圆的双手对她道了声歉,随后又下意识的摸了摸那枚能保自己命的发簪,却发现那发簪不见了。
她的心也瞬间没了控制一般,俯下身打算在昏暗的视线中摸索,那枚发簪的踪迹,对着苏沐卿急切道:“相公,你送我的那发簪不见了,不见了。”她要被狐仙收走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欲哭无泪,想着给女主解围,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吧。
“不见了?”苏沐卿也四下为她寻找起来,却发现自己周身有一物件在顺着明月发出微弱的亮光,他怀着好奇将其捡起来细看,却发现那不正是顾心媚的簪子吗?不过簪子上用来点缀的白玉被摔碎了。
这玉摔碎,就意味着不好看了,这不好看的东西戴在女人身上,那女人的美貌也会为其有所折损。
当下急得苏沐卿暴跳如雷,随及指着吴媛媛道:“吴姑娘,这东西它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掉出来,一定我娘子撞到你时,不小心吧簪子与你身上的衣服缠在了一起给带出来了,按照这种情况,你也要赔。”
“我。。。”见着顾媛媛一连两天被诋毁了三次,在感叹自己命途多舛的同时,心里也没个立在再为自己辩解什么,红着眼眶我了半天,终是没有下文。
“苏公子,你怎么能这样。”一人看不惯说道。
“别管他,没准是见摔坏了簪子,怕他娘子会把脾气波及到自己身上,所以才扯上无辜的人的,草包就是草包,还不懂得青红皂白了,亏他爹是京兆尹。”一人冷眼议论道。
就连咱在刚才还在嚣张的小郡主,看到苏沐卿对吴媛媛这番无理取闹的索赔,这碰瓷程度连她也甘拜下风,脱口道:“苏公子。。。”她语气很好,只因苏沐卿在之前将那头鹿让给了他,所以才给他在这里表现了这么久。
但郡主还未说完,苏沐卿就止住了小郡主的话,说道:“郡主殿下莫急,见你同我一道是来要吴姑娘赔偿的,那苏某也会同你站在一边。”
小郡主心领神会,默默的收下了苏沐卿给他那份投诚的眼神,她笑了笑,终于看到有一个明白人了,她知道苏沐卿被外界人成为草包,但是现在看这人也并非一无是处呀!
“好,有劳苏公子了”
苏沐卿随手掏出两块手帕,一块抱着那枚银簪,另一块这是抱着那柄四分五裂的玉如意,转头对小郡主笑眯眯道:“郡主请放心,苏某这就找玉器店的师傅问问我们这两件玉器的价钱,好让他给咱们算算到底要让吴姑娘赔多少钱。”
小郡主听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后一惊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