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秋猎结束后,苏沐卿和顾心媚两人的小日子照常这样过着。只是苏沐卿与原先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有些不同。
原先众人说他是草包,多有点说他是脑子钻过来,但怎么说也有点牙尖嘴利的灵性骂他两句他也能很快还回来,但如今他却显得有些呆,时常还会发愣一个晌午。
有几次叫醒他问,他在发愣时在想什么,他更是半天没回过神,在鬓角前揉了两下,露出了消耗了极大内力的疲惫感。
在这儿情况下,家里人更是担心起苏沐卿的身体情况来,反倒是苏老爷觉得他行为上越发散漫,借此来怠慢功课。
于是在一次午膳时,气得一巴掌拍向摆着午饭的八仙桌,竖起两道粗眉怒道:“你骗得了你娘,你媳妇但你独独骗不了我,又想借口犯懒不肯念书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
他说时身上的袖子被赵氏狠命的拽了两下,等到那几句话一说完,整个人也就被拽了下来,赵氏狠命的对他使了个眼色,又示意他别说了。
苏老爷自认教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即便他是块木头如今也能在他身上雕出花了,可现在呢?该学的没学成只比大字不识一个的匹夫强一些。
只不过离那些可靠的试子差一大截,他突然心领神会他觉得他儿子不是块木头,而是一块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
他自认羞愧没有早早发现,不觉叹了一口气委婉道:“你也听爹一句劝,科考之路对你任重而道远,你即便达不到那种水准,你也该有当稚童启蒙先生的能力吧?”
眼见着苏老爷对他逐渐放弃希望,而苏沐卿这人不知脑子抽了什么筋偏就说了一通给人希望的话:“爹,下次可靠儿子一定能考上。”
“啥?”这话是赵氏说的,而苏老爷听到时正在喝汤,苏沐卿突然来了一句害得他被呛着猛咳了一顿。
几个丫环小厮上来给她拍背端茶,这才舒缓了些,不过苏老爷那一口汤掐在喉咙里险些被夺取了半条老命,所以他拿着另外半条老命的架势对苏沐卿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他听着怎么这么不真切?就连苏沐卿冲他肯定的那一点头都觉得如在梦境中一般,可是他在梦里也不能做到这么美的梦来。
只听一旁缓过劲来的媳妇和儿媳妇摆着张笑脸道:“有这份心就好,这会呀准能高中,这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呐。”四周的下人也是随机应和。
她们都般表情,苏老爷也不好再顾虑什么,更是起身拍了拍苏沐卿的肩膀,将半点含在喉咙里边的烫汁咳了出来,这才又完全顺畅可气道。
输出一口气,对苏沐卿任重而道远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能有这份心爹很高兴,不过你要知道爹只想让你有一份上进心,将来有一份美满的前程,好来照顾心媚。”
苏沐卿也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像是将话听进去了那般认真:“爹,你放心,我一定搏个大好前程回来。”
由于一家人被苏沐卿这三言两语的豪情壮志决定冲昏了头脑,都没来得及细想,喜笑颜开的吃起了菜来。
只有苏沐卿愣在一旁,没夹菜也没吃饭,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某处,这是又了?
儿子那番承诺委实省去了苏老爷不少的心,由此他在公务上办得就越发有劲,接连努力办了好几件民事纠纷的案子,正回家打算洗个澡美美的休息一阵。
但他来到后院时却发现,苏沐卿和他爹正在一棵槐树底下玩土呢。
而且看他们玩的那几个土堆想想也是玩了不久,这孩子般的玩意儿苏老太爷这记不清事的老顽童玩玩也没什么,但是苏沐卿这孩子已经是过了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年纪了呀。
“哼!还和我说什么要努力读书参加科考,简直是一派胡言。”苏老爷眼神如刀往苏沐卿背后刮了一番,颇有自己被骗之感。
登时刚想上完揪着这小兔崽子的耳朵大骂一通,却听闻苏老太爷懵懵懂懂的发着孩子般稚嫩的口气问道:“沐哥儿,也不知道芸娘和青儿两个在地下过得好不好?我那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应该会照顾好他们的吧。”
被这一句话,苏老爷也是语塞刚才一副莫名被骗的怒火如今也是想被泼了一盆凉水般,他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心里更是堵得慌。
只因这芸娘和青儿乃是苏老爷的生母以及小娘,青儿本是芸娘的陪嫁丫环,到了苏家之后和苏老太爷也没做什么不检点的事,青儿也是看着他们夫妇俩相敬如宾过来的。
后又因为芸娘无故病死,苏老太爷辞官还乡,青儿也就虽了苏老太爷一起去了,不成想两人再拿穷乡僻壤里日久生了情,挣扎了两年才生出了。子女来,这也就是苏小宝的父母。
不过青儿自认身份低微,性子也是卑微到了低谷,自认自己这身份只能算是苏老太爷的同房丫环算不得续弦,也做不得小妾,而自己低微不要紧 她还教孩子地位,她所出的孩子更是连苏家族谱都入不了 。
若是入了便是对不起她家小姐,芸娘。而至她死前的最后一刻也对此事耿耿于怀,随后过不了多久青儿的孩子在一次乘船中遇了难夫妇俩只留下一个苏小宝,便撒手人寰。
苏老太爷也是见襁褓中的苏小宝可怜,便自己在芸娘坟前跪了三天三夜,代替青儿受罚,这才将苏小宝入了他苏家的族谱,将来祖宗祠堂上摆的牌位也给苏小宝留了一份。
回忆至此,苏老爷刚才那一记眼刀是不是被苏沐卿感知道了,只觉得他背后一凉当即打了一个激灵,便安慰起苏老太爷道:“嗯,那是必须得,爷爷他们没准在天上生活得和和美美也用不着咱们担心。咱们也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苏沐卿抬头向上看,仿佛能透过云层看穿远在天界的已故者一样:“也好让叔叔婶婶他们放心,小宝啊被咱们照顾得很好,让他们放心。”
在场的两人齐齐跟着苏沐卿望向天空,良久转变成了对那些已故者无尽的思念。
“沐卿啊!”苏老爷也是被说的没了脾气,语气也软了几分下来,走到苏沐卿身边。
原本还在抒情中没走出来的苏沐卿,见到他爹对他一反常态的举动,继而往后退了一步,将苏老太爷化为挡箭牌挡在自己胸前 怯生生叫了一声:“爹。”
“嗯!”苏老爷答应了一声,没理会苏沐卿这反应,转而对他自个儿的爹行起了礼,哪知苏老太爷记性不好,记个人还要看心情,一脸茫然的对苏老爷说道:“你是谁啊?”
苏老爷被弄得愣了一下,随后又听到苏沐卿躲在背后的一声偷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瞪了他一眼。
被发现的苏沐卿也是尴尬的咳嗽一声,忍着笑弯腰对苏老太爷解释道:“爷爷,他是我爹啊,是我爹也是您儿子啊,您忘啦?”
苏老太爷愣了一下,张嘴呈现一个大大的圆,随即又看了看苏老爷轻唤道:“时晟啊!”
不知为什么听着苏老太爷这回能如此快速的叫出自己的名字里,他的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股暖流,随后头疼脑热赏了苏沐卿十两银子。
其中五两是给苏老太爷买方糖的钱,另外五两则是赏给苏沐卿的。
苏沐卿一得了前直接就跑去书房,在一处积了灰的青石砖铺成的地上,挖开一块松开的青砖直接在里面拿了四十两的私房钱。
这钱算是他平日写戏文,发文章赚的,算是他的血汗钱由于不能让自家人知道,所以他每次写文都是遮遮掩掩的,得到的钱也是偷偷摸摸的存,悄无声息的花。
不过这回他想用这四十两以及他爹给他的五两银子去给顾心媚买一枚簪子。
由于猎场那枚簪子给撞坏了,虽然顾心媚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她心里魂不守舍当然难受了好久,时常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吸到画里面去,苏沐卿于心不忍才将真相告诉她。
害得顾心媚没理他好久,不过自己能给她再买枚簪子回来当做歉礼,说不准这丫头能原谅他。
“欠!小爷不是讨好那丫头啊!爷是看她戴的首饰太俗气,专门给她挑件好的。”苏沐卿心口不一的安慰自己道,他脸上更是一会儿心喜,一会儿又是什么都瞧不上眼的傲慢。
随之又叫来了阿福,陪他到怀瑾阁里给自己挑收拾。
阿福见着苏沐卿一脸兴奋的掏出大把银票便认为苏沐卿这回一定有钱,钱多的看他的腰杆都直了不少,于是一到店里便先冲着掌柜叫了声:“掌柜的,我们家少爷给我们少奶奶买发簪,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都给我家少爷拿来。”
苏沐卿一听,这坏事奴才的话登时吓得腿都软了,扶着旁边的桌子好生桌下,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心里暗香: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钱,不会被这小兔崽子败光了吧。
哪知掌柜一听一脸欣喜,从进门就打量出苏沐卿这不俗的气质,定是哪家公子来着。
他这金陵城的世家子弟能见的也都见了,见到像苏沐卿这样眼生的,便更越发热情起来,好为自己以后多添一位回头客。
更是叫下人给苏沐卿看茶,径自到里间拿收拾去了 苏沐卿在后面怎么阻止也阻止不住
过不了一刻钟,掌柜就捧着两个机极其稀罕的紫檀匣子走了过来,苏沐卿见着这匣子,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更有随时拉着阿福把腿就跑的架势。
待到掌柜满脸堆笑的将匣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将最上边的匣子打开给苏沐卿看:“少爷,这可是前两天刚到的货,少夫人待上一定特别贵气。”
苏沐卿斜眼往匣子上一瞟,只见里面躺着一根金钗,到不会像那些玉簪一样那么脆弱一摔就碎,不过这龙凤呈祥的图案却让苏沐卿这么看怎么别扭。
至于哪变扭只等阿福凑过来,皱眉说道:“我说掌柜的,我们少爷少夫人怎么说也是少年夫妻,你给我们少夫人选的头饰,怎么看,怎么像个中年老妇人戴的呀。”
苏沐卿顿时豁然开朗,随即指着这金钗道:“就是,就是,掌柜的赶紧给我换换。”而且这发钗款式老久说不定这价格还不便宜。
只带了四十五两余钱的苏沐卿,显然是消费不起这个价的。
掌柜只好躬身到了歉,随即打开另外一个匣子:“这款式年轻,少夫人一定喜欢。”
阿福又凑了过来,不仅又多了嘴插话道:“我说掌柜的,你们店里是不是没后发簪了,直接拿发钗来代替,我这。。。。”
阿福还没插完嘴,苏沐卿就将他的话堵住了,待着一脸满意的笑,拿起发簪像是与它看对眼似的。
之间那发簪还是拿金子做的,只是与上一款要适合年轻姑娘戴一些,上边的样式雕成一个球凸出来,上面。还刻着一只凤凰与许多花。若是姑娘戴上了确实能华贵几分。
掌柜见苏沐卿的反应,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他眼睛里亮起一道光直到等着苏沐卿问价钱,他才伸出五指手蓄势待发的报了价格:“五十两”,准备狠狠宰眼前这头肥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