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北夏宫庭之中,九龙座椅之上,一人俯瞅天下,淡淡吐话。
“回父帝的话,今日孩儿已经收到了来信,说是事情已经办妥当,已经在回路上了。”
“以及南黎那边,基本平抚。”
九龙座椅之上坐着的人没有回声,没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要做什么,甚至连他是否听到了没有也不敢多过问。
北夏帝挥一挥手,殿前之人只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天村。
孟凡生此时被四人团团围住。
花漫月淡淡道。
“凡儿,我们四个,你究竟选哪个?我们都不逼迫你,不过你也知道的,月姨那里环境优美,适合养生,你该知道选谁吧?”
“少要听她胡说,老子毒绝天下,凡儿定当跟我!”
“那也不一定,凡儿你凭自己的心做选择就是了。”
又有一人冷冷道。
“我的暗器天下无双。”
若是外人看见这四位在因为抢弟子而起争执,一定会惊讶无比。
原因无它,只因为这四个放在北夏朝内,那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孟凡生犹豫道:“其实长辈们每个都技有所长,我....。”
懂了。
四人恍然大悟。
这只是个孩子啊,说话怎么可能可信?
选择就意味着承担责任,承担责任就以为着长大,四人这一刻,决定了。
花漫月、师自成、影随时、右时:“既然如此,那我们四人便同教,谁教的好,便跟谁多学。”
天赋不天赋什么的无所谓,主要就是在这闲暇的田园岁月。
找个乐子。
这个理由,孟凡生自然不知道。
于是,他终日往返于街巷,一身脏衣,一头乱发。
时光荏苒,再睁眼,已是十年后。
少年已成七尺男儿,剑眉星目,还带有一丝顽皮的浪荡神情。
天村的夜空还是星光灿烂,就像在密闭的盒子里开了一扇大天窗,无限的星空璀璨让人难以想象出它的神秘。
透过沉香的木栏窗,孟凡生正在屋里熟睡,不时有些虫鸣唤作摇篮曲传了进来,花草的清新味揉捏在空气里,连孟凡生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所谓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轰!
突然间,整个天村都响彻一巨大的崩塌声。
如此震耳欲聋,孟凡生瞬间便被惊醒,连忙拽着裤兜三步并做两步跃出了门,口中还神神叨叨着:“地震啦地震啦!大家快去空旷的地方躲难!”
此时月光撒下来,才照映出来孟凡生的样貌,两根麻花小辫连睡觉都舍不得解开,其实可能是怕麻烦再收拾。
“月姨,月姨,别睡了,地震了!!”
孟凡生急道,第一时间推开花漫月的屋子,没人应答。
不在?
轰!
这时候又是一声巨响,比刚才那声音还来的响亮,来的透彻。
我去,发生了什么,又天上掉陨石了吗?
孟凡生眉目一皱,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可能不是地震,是什么东西倒了。
接着赶紧攀上屋顶,黑夜对他的快速行动没什么影响,朝着声源而去,在无数灯笼的照耀下,隐隐见天坛被压出两条地中海,巨大的雕像横在凌乱的废墟之中,裂成多块。
“怎么回事?”
此时,整个天村的人都跪伏在天坛之前,何天屋也不例外,半闭着眼睛,好像一个神棍一样,嘴里还偶尔念叨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让人见了,还以为是什么道士在做法。
怪事怪事,孟凡生揉揉打颤的眼睛,这雕像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半夜扰人清梦。
一声低语而严肃的声音传来。
“凡生快跪下!”
原本低头跪着的萧穹连忙侧出头,轻拉一下孟凡生的裤管。
这般无礼,换做他们是要杖责三十,并关进问罪房里三日三夜以示警戒。
跪?
孟凡生感觉莫名其妙,回想,又觉得正常。
这两座雕像,乃是天村村民的精神寄托,不过怎么会倒?
孟凡生稀里糊涂的蹲在旁边,避免惹人注意。
“萧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孟凡生不理解他们要做什么,只好问萧穹,萧穹只嘘了一声,示意孟凡生不要出声,便没了下文。
一直跪到初晨,太阳初升。
何天屋终于抬起来头,睁开了眼睛,挺直身子转向众人。
“终于不用跪了。”
孟凡生嘻嘻一笑,回过神才发生只有三个人站着。便是何天屋、与何天屋一同站着的师自成,还有就是他孟凡生。
师自成嘴角泛起一点玩味的笑容,这小子,有点骨气,一堆破石雕有什么可跪的?
用他的话来说,愚昧,绝对是愚昧,而且还蠢。
何天屋老浊的声音响起。
“是以上神造世,立天村,护神灵,吾等族人在此看守上万年,我等尽心守护,虔诚祈祷,女神怜悯众生,今日,我等使命皆成。”
“今日丑时,天坛坍塌,神像轰碎,是以女神征兆,我等,皆可离去。”
何天屋高声说了许多,无外是天坛如何塌,乃是神诏,以及天村的过往传说罢了。
这些,孟凡生自小就开始听了,觉得心里好笑。
“萧大哥,你信吗?”
孟凡生蹲下来问萧穹,反正他是不信,这世上若还真有神,那哪里还有人类的存活余地。
要么被当做家禽一样养来吃,要么被聚集在一起做劳苦力,就像牛马一样,哪里会闲得没事来照顾一群凡人。
呃...。
萧穹毫不犹豫道。
“何老说什么便就是什么,萧穹自然信。”
孟凡生瞪目结舌,这萧穹还真有点憨憨的,不过何天屋有了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迷弟。
他很羡慕。
“如今,天坛塌了,异象天生,女神,已经允许我们离去,你们一身本事,若是想走,繁华的大夏,你们也能闯一片天地,绝不会有人阻拦你们,但天村,永远是你们的家。”
“......。”
“我等,永远追随天村,何老不离,我等不弃!”
所有人异口同声。
声音之同步,甚至让孟凡生怀疑大家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偷练过。
何天屋微笑,挥手,示意大家散了,皱褶的皮肤总算舒展开来。
压在所有天村人身上的重包袱,终于卸下来了。
为了一个祖训,他们付出了太多。
而后朝孟凡生喊道。
“凡儿,过来。”
“萧大哥,你觉得何爷爷找我何事?”
孟凡生一脸迷茫,它倒任它倒,又不是我弄倒的。
莫非...。
自己平日里有些顽皮,何天屋不会是认为这事是自己干的吧?
这样想,孟凡生嘴角抽搐。
爷不想当背锅侠。
孟凡生手搭在萧穹的肩膀上,萧穹的武艺天赋极高,才二十四岁出头,已经无线趋近于一方宗师。
近几年,右叔和影叔懒得自己动手,都是让萧穹教训自己,还好两人交情还算不错。
萧穹憨脸一笑,道。
“你这么调皮捣蛋,又喜欢偷偷跑进天坛里玩,是不是你弄塌了?若是这样,何老这次怕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咯。”
“萧大哥,那么大的石像,我要是能弄碎,我早就把萧大哥你的门牙都打的稀巴烂了!”
孟凡生满脸郁闷。
“好了,不与你嘴贫,再不去,何老该罚你了。”
听了此话,孟凡生立马快步过去,何天屋虽然平时不罚他,但是一旦惹了他生气,那后果不堪设想。
上次惹事,他的屁股足足挨了一百板子,打的皮开肉绽,虽然时隔多年,但是那种疼还历历在目,想想就屁股麻。
“何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虽然这些前辈都还在场,孟凡生却不拘束,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便吃。
除非师自成下毒。
“柒柒呢?”
何天屋抿了口茶水,淡淡问道。
“哦,那头死肥仔还趴在屋里蒙头大睡呢,这么大的响声都吵不醒它也真是奇怪了。”
何天屋也示意众人一同坐下,一脸笑意,却又不说话,孟凡生下意识紧张地手松,点心径直落在了地上。
上次何天屋这么对他笑,他被丢在远山上独自生活了两个月有余,每天都被狼追,被蚊子盯,被乌鸦吵。
想想,就头皮发麻。
“何爷爷,究竟什么事?你们...为何要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孟凡生浑身一个激灵,这些长辈们还饶有兴趣的盯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的动物一样。
“凡儿啊,你自小在天村长大,如今你要出村了,我们作为长辈,自然心里挂念,想多看几眼。”
“啥?”
出村?
孟凡生满脸困惑。
而何天屋不作回答,算是默认。
“其实神像不是自然倒塌,今日丑时后,我细细观察过倒塌现场,天坛的地基下塌,使巨像倾斜,而后忽然崩塌。”
这....。
师自成等人有些嘴角抽搐,在天坛屹立万年之久的石像粉碎,确实给天村一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何爷爷你才扯了什么神诏来忽悠大家?”
孟凡生努力的憋笑,反而让何天屋更加郁闷,想他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偏偏遇上了这种事。
一世英名,一世英名啊!
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也不尽然,依照天村村谱,我们已经完成了约定期限,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孟凡生才不信。
说不定,还真是上神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