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潭守往日压抑的长街,如今人山人海,各大米铺前长排如龙,城门的进出量也增加了许多。
所有人脸上都散发着笑容,侃侃而谈。
“在派发善粥的同时,我要郑重的告诉大家,现在城里所有米铺派发的粮食,都是一位叫孟凡生的公子的善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欢呼雀跃。
简直是好事连连,三潭守转运咯。
看来今年的祭神起作用了,天神保佑啊。
路人低声细语:“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昨日这位公子带着一位仙女大闹县令府,逼的徐狐狸改了政策,现在连出城费都不用再交了!”
“对对对,不过我听说不是仙女,而是公子的婢女,还狠狠打了徐狐狸一顿,真是大快人心,这些年徐狐狸是如何欺压我们的,我等这一天真是太久了!”
还不知道此事的人惊了。
“世上居然有这般奇人,莫不是上神下凡来解救我等?”
“不错,这种大动作,维护一方和平,不是仙人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又有人符合道。
“对对对,我当时就在现场,那位少侠一身豪气,似乎有仙气随行,着实人间难见。”
“我看不仅如此,昨夜回屋我还特意翻看古籍,这位孟少侠绝对是天上天神转世,绝无虚假!”
类似的话语越传越广,越传越夸张。
婢女?!
两人才刚出门,南宫沐儿便听到大量的传闻,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凡生,她哪里长得像婢女了?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她都把控得死死的好吗。
不过此时孟凡生整理了一番,洗了热水澡,看着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像个翩翩公子模样。
南宫沐儿第一眼时,心下也吃了一惊。
这货打扮一下,倒是人模人样的。
这些传言,孟凡生倒是听的心里舒畅,好话谁不爱听。
不过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孟凡生也说不太上来。
“这个姓徐的说话也算数,我的条件他都履行了。”
孟凡生淡淡道。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这么算了。”
“你倒是赚了名利。”
南宫沐儿语气酸酸道。
孟凡生一脸惊讶,故意调侃道:“他已经做到了我说的三个条件,我孟凡生又不是个小气的人,更不是不讲信用的人,自然是原谅他了。”
就算知道孟凡生说的有道理,南宫沐儿还是嘀咕几句。
“反正我是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们的,他们害了这么多人,其中还牵扯了不少人命,我若是解决不了我必定上报朝廷解决此事。
况且北夏本就内忧外患,若是在制度上再出错,就怕南黎乘虚而入。”
孟凡生俊郎的面庞上露出异样,就这番话来看,南宫沐儿绝对不傻,或者说是大智若愚。
“就怕这种事情在北夏朝内已是普遍,就算是要管,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得慢慢来。”
“况且,你昨日打的还不够爽吗?”
孟凡生调笑道。
南狗沐儿抿嘴羞涩一笑,小声逼逼:“爽......。”
至于心里有多舒畅爽,自己自然是不能说出来。
在心里暗爽便好了。
“话说他们为什么叫狗县令徐狐狸?”
孟凡生问的话恰好被一个路人听见,正逢今日全城善举,便热情的解释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徐狐狸平日里作威作福,狐假虎威,借着精兵镇压百姓,贪得无厌,就像狐狸一样又狡猾又丑又凶,所以才叫他徐狐狸。”
“这么说,精兵又出自何处?”
孟凡生好奇问道。
官服有兵是不奇怪的,奇怪在于有杀人兵,普通管理百姓的衙门,配备的都是衙役而不是战场杀兵,徐安这就很奇怪。
对方摇摇头,也不知道。
“三潭守县周围有许多驻军,衣服一换,很难认出来是哪一批。”
这倒是孟凡生没想过的,自己只猜到徐安手中肯定有一拨军队联系,没有想到三潭守的地理位置。
看来,这三潭守还是一个兵家之地。
正当孟凡生思考之时,便有人认出了他们。
惊道:“我认出来了!他就是孟凡生,昨日在县令府大发神威,今日又全城布施的上神转世!”
一下子,众人连粥都顾不上喝了。
“什么?!”
“这位公子就是孟天仙?”
“果然和传闻之中一样俊郎!”
“我等,见过孟仙侠!”
话语之间,有人跪在地上向孟凡生表示谢意,紧跟着,齐齐跟跪着。
这绝对是全城的恩人,就算立碑祭拜也不是问题。
成千上百人鞠伏在地上,场面一度壮观,孟凡生也没有料想到他们会行如此大礼,他只是遵从内心教训了一下徐狐狸,恢复城里正常的秩序罢了。
孟凡生心里暗爽,夏帝来了,可能也就这待遇了。
不过这么多人的跪礼让他受着,说句不好听,若是受不起,可是得折寿。
就近扶起两个人道:“大家快请起,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当不得大家这样!”
孟凡生和南宫沐儿都急了,爽是爽,但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应该做的事?
听见这话,众人更加肯定少年就是剑侠游荡人家,以救济天下为己任。
真是让众人惭愧。
昔日狗官压迫,见识人间惨事不敢言声,与少年对比,顿时无地自容。
这么一下,众人更是自责。
“快快请起,若是再这般,小子就该遭天谴了。”
孟凡生急道。
见孟凡生有些急了,才有人带头把大家都唤了起来,嘘嘘叨叨,开始拍马屁,然后继续派肉粥。
而此时的县令府前却门庭冷落,师爷在徐安耳边耳语几句,徐安的脸色便成了猪青色,怒拍椅手道。
“拿着本县令的终年积蓄,在本县令的地盘上行善,赚了好名声让本县令难堪,真是岂有此理!”
“爹,我们可不能这么放过他们。”
徐志伟表情阴暗,手上紧握着一根细簪,整个右手的中指都裹着白布,昨夜他召集了城里所有名望的医者,才勉强把这根细尖锥取了出来。
他会在这根细簪上面涂满蚀心散,然后一下一下的插到孟凡生的肉里面,让他也受受万虫攻心的滋味。
“还不是时候。”
徐安心里自有谋算,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自然也不想这么放过对方。
“伟儿,此时我们万万不能急,这个孟凡生身具毒物,武功也不弱,还狡诈无比,与之前的洪四奇不同,需得一步一步来。”
徐志伟点点头,在心里琢磨自己的小算盘,一会儿推着轮椅出了县令府的大门,留下一个诡笑。
徐安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吩咐道:“传令下去,看着伟儿,别让他出去闹事。”
闻言,有人退下,按吩咐做事。
钱守眉头轻皱,不知该不该说话,后下定决心,道。
“大人,这是下属的辞表,望大人批准。”
县令府的师爷恭敬地九十度弯腰,表示着他的诚恳与决心,徐安诧异,他平日里的第一把手居然要走,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钱守,你可想清楚了?我一向看重你,他日我徐某如果升官,这三潭守县令的位置必然是你的,我自认待你不错,你这是为何?”
“有些事,你进来容易,出去却难,你可懂?”
钱守闻言,立马瘫跪在徐安面前,惶恐道。
“这些年,钱守为大人鞍前马后,事事为大人,为少爷着想,可以说尽忠职守,生怕哪里办的不好惹了大人和少爷生气。”
钱守说的确实不错,这些事徐安也看在眼里,所以对钱守也看重,可惜下一秒,钱守却泪落沾裳。
“可是大人,近来下属时常夜里梦见冤魂缠身,其叫声之凄凉令下属浑身发冷,在梦中死去数十次,每一种手段,每一类酷刑,下属都犹如亲身感受,下属时常在想,是不是下属已经老了,再难为为大人效力。”
徐安悲叹一声,双手扶起钱守道:“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了,你真要走?”
“库里的账本往事,钱守已悉数销毁,钱守隐去后,也不会再出世一步,绝不会坏大人前途,还望大人成全。”
钱守眼中带泪,听完,徐安知道眼前之人心意已决,好言道。
“账房里还有些钱,你去支个五十两出来,也足够你养老用了。”
钱守急忙退后三步,向徐安磕了三个响头。
“钱守不敢再要银两,只求能够乞骸骨归乡,这些年,多谢大人的栽培,望大人日后保重身体!”
“钱守,便走了。”
徐安摆摆手,他早预感有一日,钱守会与他分道扬镳,只是以为钱守随便说说,没想到,居然妄想离开的如此干脆。
当钱守消逝在县令府的门前时,徐安凭空道了一句。
“找个没人的地方,干掉他,不留痕迹。”
徐安在心里暗鄙,钱守真是天真,入了这窝水,又岂能留你功臣身退?
府外。
“你看,好像是徐志伟那狗贼。”
南宫沐儿提醒孟凡生一句,指着正出了县令府的徐志伟道。
他们正拜托三潭守百姓的围观,路过县令府,毕竟这边人比较少。
“这倒是奇怪,徐志伟中了我的毒,还有心思往外跑?”
孟凡生心里生出疑惑。
“走,我们跟上去瞧瞧,看他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招。”
孟凡生隐蔽地跟了上去,不一会儿,钱守抹了抹泪,从县令府出来准备收拾包裹回乡,若是孟凡生两人再停留一会,便能看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