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万历假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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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定装弹药

丁原又失眠了。

卯时,他悄悄下床,披上外衣,信步来到花园,天蒙蒙亮,透着些寒意,他不觉拉了拉外衣,转身打算去书房,喝点热茶。

这时,假山背后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喂,知道么?如今咱们那位四少爷,可真了不得了。”一位丫鬟说。

“嘻嘻,这事我知道,听说他的师父,竟然是天下第一才子徐文长。”

听到这里,丁原心中一惊,连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切,这算什么,我还听说当朝首辅和浙江巡抚吴大人,都对他十分赏识。”

“是吗?可真了不起,有了这两座靠山,这次考个秀才回来,岂不是板上钉钉。”

天哪,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无所知,丁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哎,只怕老爷这回,要后悔了。”

“可不是嘛,都怪夫人和三少爷,在暗地里使绊子,哼,还有葛管家推波助澜,否则,赵姨娘母子,怎会被革除宗籍?”

这里面竟然有他们的事?难怪前段时间,看着丁亮、葛氏、葛松三人,总觉得鬼鬼祟祟的,原来他们背着自己,竟干了件这么大的事?

丁原忽然变得有些忿怒,哼!不管是谁,敢断送丁家的科举前途,我都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

叮叮叮,府中响起急促的云板声,老爷在宗祠召集所有族人议事!葛氏一怔,当下顾不得多想,连忙招呼丁京、丁亮,匆匆向祠堂方向奔去。

祠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丁原沉着脸坐在当中,眼神剑一般从众人身上扫过。

“呵呵,各位,有人背着我,拿走了府里最重要的东西,有谁知道吗?”

丁原突然冒了一句,室内众人骇然,不禁面面相觑。

“老爷弄错了吧?”葛氏上前一步,说:“呵呵,妾身好像最近没听到各房说丢东西,到底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让老爷如此大动肝火?”

“哼,一个秀才!”丁原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说这东西重要吗?”

葛氏闻言恍然大悟,说:“呵呵,原来老爷一直为了平儿之事,耿耿于怀,不过,平儿已去了南京国子监,这事不都早就过去了?”

“嘿,夫人,我说的不是丁平,而是丁乾。”言罢,丁原看了一眼丁亮、葛松,说:“哼,是谁做的,最好现在自己站出来,别让我当众点他的名。”

丁平心中狂震,两腿一软,当即就想跪下招认,这时,葛松忽然扶住他,小声说:“稳住,这种事不能认,还是让我来。”

丁平一愣,只见葛松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说:“老爷,我招我招,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用银子收买了丁乾……不不……是四公子,让他放弃家考,但我……我我万万没想到,四公子竟是位难得的俊才,如今已铸成大错,我认打认罚。”

葛氏见状面色惨白,上前抓住丁原的衣袖,说:“老爷,我兄长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妾身求求你,求你看在他,多年鞍前马后为丁家任劳任怨的份上,就从轻发落吧。”

“妇道人家懂些什么?”丁原瞪了她一眼,一甩衣袖,转向葛松,问:“呵呵,既然承认这事是你所为,那么我来问你,你用了多少钱收买丁乾?这些钱,又是从哪来的?”

葛松一窒,说:“哦,这……这这……”

“哼,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肯说实话。”丁原一抬手,吩咐众家丁:“来呀,把他拖出去,重责二十皮鞭。”……

啪啪啪!

重重的皮鞭声和葛松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祠堂内,众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后背钻心的疼痛,让葛松差点昏死过,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丁原的声音:“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只说出主使之人,我现在就放了你。”

“回老爷!”葛松气若游丝地说:“没……没人指使我,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与旁人无关。”

“好好!真是个硬骨头。”丁原说:“嘿嘿,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家法硬?”

葛氏见状肝胆俱裂,当下忍不住冲过来,抱住丁原的腿,说:“老爷,求你莫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哼,这样的恶奴,打死活该。”

“算你狠!”

葛氏缓缓起身,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冲出祠堂,俯身挡在兄长身后,说:“要打就连着我一并打死,省得有人看着我们兄妹碍眼。”

执行家法的家丁顿时傻眼,茫然不知所措。

丁平、丁亮也一齐跪地,不停哭求。

丁原见状长叹一声,已知事不可为,摆摆手,说:“罢了,这顿家法先替你记着,葛松!不过你给我记住,你既知做错了事,就应积极弥补,嘿!我给你五天期限,若请不回丁乾母子,你也不用再回来见我。”

………………

邦邦邦。

赵姨娘在门外,又一次敲响儿子的房门,说:“乾儿,我……我说葛管家在大门外,已经跪了三天了,能不能……送碗水给他?”

房里半天没声,过了好一阵,才听丁乾说:“娘,这一天都第几趟了?你不烦,我都觉着烦了。哼!你难道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把我们赶出家门的?”

赵姨娘一叹,说:“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你非得要,你父亲亲自登门赔罪,才肯罢休。但你也不想想,这天下哪有,父亲向儿子低头的道理?”

“哼,自己做错了事,道个歉有那么难吗?”丁乾说:“我就见不得,他成天拽乎乎,拉着个脸,教训人的样子。”

“死仔,又混说?”赵姨娘幽幽一叹,问:“那咱们从此,就不再见丁家的人了吗?”

“不见!”……

丁府书房。

葛氏小心翼翼地进来,说:“老爷,葛松在他们家门外,快跪了三天了,丁乾他……他一直不肯松口。”

“咦,几天不见,这小子长脾气了?”

“谁说不是啊。”葛氏续好茶,又将杯子又放回他手边,说:“听说他还要老爷亲自登门,才肯作罢。”

“他休想!”啪,丁原一掌震翻茶杯,说:“简直是登鼻子上脸。”

“哎,这都怪赵姨娘,平日太骄纵他。”葛氏说:“若早将他送到我房里管教,也不会有今日。”

“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丁原冷冷看了她一眼,说:“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丁平背着我干的好事?”

葛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

………………

出了县学,丁乾远远望见丁原,正想转头避开,不料却被他喊住。

“怎么,你就那么不想见我?”丁原问。

“是。”

“噢?是不是,我不亲自上门道歉,你就不肯回丁家?”丁原又问。

“是。”丁乾说:“不过,就算现在你改变主意,我也不想回去。”

“为什么?”丁原不觉提高了声调。

“因为我很忙,没空考虑其他烦心事。”

“明白了!”丁原叹了口气,说:“你始终忘不了,我将你们母子,赶出家门的事。”

“嘿嘿,你又错了。”丁乾说。

“这又是为什么?”

“呵呵,道理很简单。”丁乾一摊手,说:“一个人做错事就应立马改正,至于肯不肯原谅,那是别人的自由。”言罢,丁乾背好书袋,迈着小碎步,施施然从他面前走了。

望着丁乾的背影,丁原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时,崔景瑞出现在他身后,说:“丁员外,其实他的话,很有道理。想让他回头,恐怕你还得慢慢来。”

………………

按照曾德昭的方法,李铁牛用合金重新锻造了枪造,这一日,火枪终于造成了,但他怎么鼓不起勇气,试这第一枪。

曾德昭来了,徐文长、崔景瑞也来了,他们和丁乾一起,匆匆赶到后园,李铁牛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来人点燃火绳。

哧……,火绳被丁乾点燃,只听轰地一声,众人只觉眼前火光一闪,百米外的靶子,应声变得粉碎。

“好霸道的火铳!”徐文长喃喃道。

“是啊,比三眼火铳的射程足足多了一倍,而且威力也大了许多。”崔景瑞看直了眼。

“哈哈哈,小朋友。”曾德昭向丁乾连竖拇指,说:“了不起,这是我见过最棒的火绳枪。”

“是啊是啊。”徐文长大笑着走过来,说:“丁乾你赶快把火枪的图纸画出来,一有机会,咱们就把它献给朝廷。”

丁乾却皱着眉,说:“这把火枪好是好,但是造价太昂贵。另一个填充弹药太慢,根本不适合实战。如果要大批量生产,装备军队,还得想法再改进才行。”

众人默然点头,因为他们知道,丁乾所言说出了实情,如果火枪射速太慢,根本无法抵御,敌军骑兵和弓箭手的快速打击。

李铁牛一听却不干了,他明知丁乾的说法是正确的,但却无法面对,自己辛苦十几天的杰作,再一次被否定的事实,于是他一梗脖子,说:“哼,我看未必,这把火枪不敢说毫无缺陷,但也能甩神机营现用火枪几条街,你倒说说看,还怎么改进?”

“呵呵,很简单。”丁乾耸耸肩,说:“改成前膛定装弹药,射速就会提高好几倍。”

前膛定装弹药?听都没听过。

众人一时懵了,曾德昭闻言却眼前一亮,对丁乾竖起大拇指,说:“了不起,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创意的火枪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