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的剑轻飘,易歌对了几剑便明白,卸力!
如同仙子的挑逗,欲迎还拒。易歌每一招都被他轻轻的停下。
就像美人优雅的伸手,停下了英雄欲饮的酒杯,美人的手如此的柔和缥缈,缓缓往英雄胸前抚去,似要抚平英雄心中的悲伤。
但那不是美人的手,是一把利刃!
易歌瞬间清醒,却是气力全失。灵气暴涨,化作盔甲护住身躯。那剑砍在身上留下淡淡的血痕,并不是易歌的盔甲多厉害,而是白衣人收招了。
力气逐渐恢复,易歌左手判官指往白衣人点去。
美人的手再一次柔软的伸来,停下了登徒子的索取。
“谭志成歌!”易歌大惊失色,他为什么会弹指成歌!
判官指与音浪相冲,散去威力,他知道青南,也会弹指成歌,易歌心中一凌,也是一式弹指成歌。
白衣人的那一指,余音绕梁,连绵不绝,高低前后,起伏延绵,一指成歌,
而易歌却单调平滑,一指一音。但确实是弹指成歌。
看到易歌用的招式,白衣人大笑一声,下一瞬已经回到了凳上饮酒。
“暮山兄,看来我不能帮你杀了他,反而想要阻止你杀了他,实在抱歉。”白衣人缓缓地说。
黑衣人有些兴致,“他是你朋友?”
“我并不认识他。”白衣人摇头,饮酒大笑,“妖人易歌变成了侯爷,实在让人如何也想不到。天下在没有如此滑稽之事。”
黑衣人也恍然大悟,笑逐颜开,“你就是易歌!为何变成了侯爷?”
为什么他们看到弹指成歌就能知道他的底细,易歌想不出,那就直接问,“你们如何知道我是易歌?”
白衣人有所思,又是一指,碣石山士兵瞬间全灭,只留下瑟瑟发抖的将军被黑衣人制服,在一旁不敢妄动。
“我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是林青染教你的。”白衣人继续饮酒,“在下钟古,见过易侯爷。”
指剑成歌钟古,易歌在龙现山庄看过他的灵位,想来也是复活的亡魂,但他为何会知道这些还是不清楚。
“我哥哥钟年还好吗?不,他喜欢他的新名字,钟大任。”白衣人悠悠的思索着正确的名字。
而钟大任就是钟叔,龙现岛的钟叔,钟二的父亲!他就是笑醉客钟年!易歌惊讶无比,十年时间,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钟叔有修为!
“钟叔一切都好,前辈放心,现在可否说明为何要杀我?”想来钟叔对他们说了易歌的事,他们才了解。
钟古摇头,“我们不会杀了你,但也不会出卖他人。”
而黑衣人也缓缓开口,“你走吧。张将军想必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回答。”
将军急忙点头如啄米,与易歌下山回府,一路上将军闭口不言,易歌也没问出情报。
刚回到钟府,就看到林江离表情萧索,与易歌说话吞吞苦苦,完全不像他该有的样子。
“你怎么了?”易歌诧异,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吗?二哥拿出一张请帖。
淮王要纳妃了!这是他第一个妃子,名字叫萧清尘。
心里早就有这样的准备,可看到请帖还是如同晴天霹雳,易歌呆在原地,连泪都忘了留,心都死了,哪还有泪呢。
王爷纳妃请侯爷参加,稀疏平常,为何林江离那么紧张,待他把事件原本讲完,易歌握紧了剑。
“那萧姑娘来这里找你,想来也是喜欢你,莫要浪费时间来杀我这个牲口,赶紧去王府找她才是要紧的事!”林江离躲到易宣身后,大声的叫嚷。
易歌看着请帖上的时间,只剩几日,他还能阻止什么!
他不想去淮阳,但月辞归竟然专门派人来请他。
“侯爷可是王爷的好友,是这次的贵客,不可不来。”
林江离拉起装病的易歌,要是他连婚礼都不去,那就什么都完了,也不配合他的谎言,把易歌塞进轿中,让淮王的人接走了他。
易宣摇头,“那淮王好狠的心肠,杀人诛心。易歌刚走就来试探,刚回来就派人来接,眼线遍布,就为了一个女人。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从不纳妃的淮王开窍,又让木头一样的三弟痴迷呢?”
但看过萧清尘样貌的林江离也在摇头叹气,没有回答,“我毁了一桩姻缘,罪过罪过啊。不行,我也要跟过去看看。易歌不上也得给我上!”
说完急急的往淮阳去了。
淮阳郡,竹阴城。绫红如血,艺伎舞奏。
易歌表明身份,将武器给下人保管,作为淮王重点邀请的人物,倒是不需要送礼。
平民百姓在外层,吵闹的坐在一起,感叹嫉妒着王府的华丽,揣测着王妃的样貌。
到了内庭,四方达官显贵相邀在青石桌上坐下对饮,三两人做一桌讨论着生意往来或是装饰风格或是家中琐事。
四周艺魁在花团锦簇中扶琴鸣笛,丫鬟们端着茶水点心往来,亭中仙子花魁起舞弄影。
月辞归蔑视着易歌,九狼果然没杀了他,但现在还是他赢了!
“恭喜月道友和萧师姐喜结良缘。”易歌不敢对视。
“同喜同喜。”月辞归又去和其他人攀谈,虽然他很想一直看着易歌那落魄的脸,可再谈下去也尴尬,就留下易歌一人随意的坐在角落。
“别人不喜欢你,你为何还来找罪受呢?”易歌心里嘲笑自己。
“再说,新娘子都是坐在房中,你来了也见不到她,何必还要在这里坐着。”
易歌起身欲走,却被月辞归压下,他可是贵客怎么能提前离开,易歌的借口都被月辞归一一反驳。
易歌走不了了。
所以他喝酒,一杯复一杯。
只有当意识不在清醒,才能开始故事。
高雅的内庭里本来一团和气,却不知何事来了一个醉鬼,又哭又笑,周围的富贵人一脸厌恶。
“他就是新晋的钟老爷,年轻人一步富贵,却改不了贱骨,这么失态滑稽。”他们冷笑。
“大老爷们,像我这样一个下贱人披了一身人皮,每天虚伪应和。都快忘了下贱人从小到大的规矩。”易歌发着酒疯,嬉笑着说。
规矩就是,弱肉强食!
易歌一拳飞来,直打得身旁嘲笑他的那人鼻骨撕裂。
富贵们也有修为,大都吃药吃上来,加上常年的应酬享乐,早已经没什么实力。
林二爷看着这个疯子,长拳呼来,易歌也是一掌相对。或许其他人弱,但林二爷却和他们不是一路货色。
拳劲如同涟漪波涛层层叠叠,易歌也是意识昏沉,“你这招,我也会。”
灵气也是浪涛翻涌,易歌已经不清楚状况,但林二爷却是清醒。
“林家心法!他是易歌!”林二爷心中一惊,收了招直言不敌,退至一旁。
“青南!”再无人敢上前,易歌大喝一声,青南剑瞬间划破长空飞到他身边。
外面的百姓和仆人都望着天空突然出现的一条云痕,惊讶谈论发生了什么事。
“钟兄弟醉了,来人扶他下去休息!”月辞归并没有想到易歌会反应那么大。
富贵人四散而逃,淮王府的护院围住了易歌。
“钟兄弟,你我兄弟一场,哥哥我大婚之日,你莫要再闹事!”月辞归怒斥,心中却是害怕,连林二爷都拿他无可奈何,疯子果然可怕。
兄弟大婚,你在干什么!
心中仅存的理智在呐喊。
“月大哥,月道友,月王爷!”
易歌连喊三声,突然放声狂笑。
“可笑你把我当兄弟,可我骗了你,第一件是我不叫钟二,我叫易歌!”
妖人易歌!看戏的人们又是议论。
“第二件是,我觊觎萧清尘萧师姐久已,今日的我就是来带她走的!”
鬼魂起,血海腾。
一样的婚礼,一样的血。
只是这次的恶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