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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希莲

休宁替钟离姝鸣不平"娘娘,她们都在背后笑你呢,我去掌她们嘴。"

钟离姝悠悠的笑着,丝毫不生气"你这丫头,她们笑就笑好了,入这皇宫,我只求平安度过余生,什么恩宠都罢了,我不愿像这皇宫的妃子,把大王当成她们的天,大王厌我,我求之不得。"

休宁仿佛懂得了,笑的傻傻"也对,娘娘现在是四妃之一,与这宫中贤妃,淑妃二人平起平坐,即使再不受宠,那群宫人也不敢乱来。"

钟离姝敲了敲她的脑袋"饿了吗?你去御膳房拿些吃的吧,我今天起的太早了。现在还有些困倦,我回去睡回笼觉了。"

休宁捂着自己的肚子,好像真有些饿了。

钟离姝今天心情还有些不错,正路过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围在那里,出于好奇,钟离姝向那里走去。

一堆宫女在那里吵吵闹闹,中间跌坐着一个瘦小的宫女,头发都被扯乱了,泪水滴滴答答的落,边流泪边摇头"不是我,不是我,镯子不是我偷的。"看着小宫女,钟离姝仿佛看到了自己,心一阵一阵的疼。

钟离姝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看一个宫女的手要打向小宫女,钟离姝忙开口"住手。"

宫女们一起往后看,看见是良妃娘娘,连忙行礼"奴婢参见良妃娘娘。"

钟离姝走进去,扶起来小宫女,拿起手绢替她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小宫女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怔怔的呆在那里。

钟离姝把她护在身后"发生了何事?"

一个宫女站出来"良妃娘娘,她偷了奴婢的镯子。"

小宫女仿佛害怕钟离姝不信任自己,轻轻的抓着钟离姝的袖子,眼泪又落了下来"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钟离姝想着,这宫里的事十有八九都是诬陷,她已经受够了,钟离姝摘下自己手里的镯子,扔给那宫女"你的镯子,本宫替她赔了。此事就到这里吧,她,本宫带走了。本宫好心奉劝你们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如果有些什么人爱好诬陷别人,不被发现还好,若被本宫知道,本宫绝不轻饶。"

钟离姝带着小宫女向朝阳殿走去,轻轻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

"奴婢名叫希莲,在浣衣局当差。"

"你可愿去朝阳殿?"

"娘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好,你明天跟着休宁去跟后局的人说一声就好,今夜,就让休宁给你收拾一间房,在朝阳殿住下吧。"

钟离姝带着希莲回到朝阳殿,正碰见休宁吃着一块点心,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休宁,什么事这么急?"

休宁看钟离姝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从御膳房拿了点心回来,却没有看见钟离姝的身影,生怕她出什么事"娘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钟离姝笑笑"路上处理了一些事。对了,休宁,这是希莲,她以后就在朝阳殿当差了。"

休宁看着这个眼睛红红的小姑娘"可是,朝阳殿奴婢够了。"

钟离姝把希莲往前拉了一点"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你且去收拾一间房给她,带她转转这朝阳殿。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休宁把点心咽下去"是,奴婢现在就去。"

不多时,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天气开始变的有些微凉。滴滴答答的雨声惊醒了钟离姝,钟离姝坐起来,看着窗子外的雨,记忆又不禁被拉回到从前。

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那时,南安王还没有死,她也还是千金郡主,钟离姝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便拉着顾之轩想去找花香的源头,顾之轩笑着任凭她拉着,钟离姝使劲的吸着鼻子,这一举动逗笑了顾之轩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她像一只小狗。

钟离姝不理她,终于找到了源头,那是一朵雪莲,旁边有一只水仙,只是混合的香罢了。钟离姝懊恼的垂着头,撅着小嘴。还以为是什么奇花异草呢。

顾之轩脱下自己的外斗蓬,用手撑着盖在两人头上,钟离姝回头,看见顾之轩痴痴的望着自己,一瞬间,钟离姝像被电击中了一般,溺在顾之轩的眼神里出不来。顾之轩慢慢的靠近她,唇慢慢的覆上她的唇,她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温柔青涩。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吻,后来父王去世,一切都变了。

"娘娘,怎么不披上衣服?可别冻坏了。"休宁突然进来,打乱了钟离姝的思绪。

钟离姝没有说话,休宁拿了件衣服披在钟离姝身上,看着她盯着外面的雨看的入神,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

顾之轩,我还是忘不掉你,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休宁似乎忘了什么,又进来了,钟离姝看着休宁丢三落四的样子,突然很想笑"怎么了?"

休宁傻傻的拍拍自己的头"是奴婢忘了,明天和后天是秀女受封,来参见大王和四妃的时候,您也得去。"

钟离姝嗯了一声。

初进这皇宫,听闻皇宫加上她才只有三位嫔妃,钟离姝还小小的吃惊了一下,这倒不难猜,南宫卜统一南疆,建立南佞国不过几个月的事,有万千兵马要安抚,又有什么时间去选秀呢?

钟离姝吃惊的同时又小小的庆幸着,这四妃向来尊贵,自己嫁过来之前,根本没想着能坐到妃位。只是这南宫卜,真如传言所说是个变态的大胖子吗?他若真是大胖子,那也是个英明神武的大胖子吧,这统一南疆的事,可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

希莲端着一杯清茶走进来,递到钟离姝身旁"娘娘,您醒了,喝杯清茶吧。"

钟离姝冲她笑笑,接了过去"在朝阳殿可还习惯?"

希莲神色都要飞起来,挡不住的开心"奴婢在浣衣局的时候,总是被她们欺负,干活,也得干最脏最累的,可是到了这里,她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休宁姐姐还偷偷给了我一块点心呢。"

看着她如数家珍的说着,钟离姝有些苦涩,真是苦命的人,如果自己之前也遇到这样的人,那还多好,如今,她有能力去帮别人了,都尽量帮一下。

钟离姝浅笑着"习惯就好。"

看着希莲天真烂漫的笑脸,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如果娘亲和爹爹没有因我而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钟离姝躺在床上,雨已经停了,有些微凉的风吹进来,钟离姝紧了紧自己的被子,进入了梦乡。

"爹,娘,你们怎么了,你们快醒醒啊,不要吓我,爹!娘!"钟离姝看着他们倒在她面,她哭喊着求人帮助,周围却没有一个人。

一瞬间,周围又聚满了人,没有人管莫安王和王妃,都在指责钟离姝。

"扫把星,克死了莫安王。"

"这种人怎么还在这里,快把她关进牢里。"

"离她远点,小心她传给你晦气。"

"打死这个扫把星。"

周围每一个人说的话,都传入了钟离姝的耳朵里,钟离姝痛苦的捂着耳朵,她不要听,她不要听,她不是扫把星,她没有害死爹爹和娘亲。

钟离姝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眉头紧紧的皱着"我没有,我没有——"

听见钟离姝的喊声,休宁赶紧进来,点上蜡烛,看见钟离姝缩在床角,手紧紧的捂着耳朵,眼里蓄满了泪水。

休宁赶紧跑过去,帮她披上被子,以防着凉"娘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钟离姝没有吭声,依旧捂着自己的耳朵,休宁把钟离姝抱在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希莲,你快进来。"

希莲揉着惺忪的睡眼,本来今天是她和休宁在外面候着,结果,自己倒先睡着了。

希莲看着休宁抱着哭泣的钟离姝,有些不解"休宁姐姐,娘娘怎么了?"

休宁继续安慰着钟离姝,一边对希莲说"娘娘桌子上有个紫色的盒子,你把里面那个簪子拿过来。"

希莲赶紧把簪子拿过来,休宁把簪子递给钟离姝,钟离姝看着簪子,两手慢慢放下来,眼睛渐渐恢复了神色,休宁趁机把钟离姝扶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钟离姝把簪子放到胸前,两手紧紧的握着,眼睛也慢慢的闭上了。

看着钟离姝的呼吸稳定下来,休宁吹灭了蜡烛,和希莲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希莲不解的问休宁"休宁姐姐,娘娘怎么回事?她怎么会那个样子。"

休宁叹了口气"娘娘之前就一直做噩梦。只有摸到那个簪子才会好些。"

希莲有些心疼"娘娘为什么那么依赖那把簪子,那支簪子什么来历啊?"

休宁眼里流露出悲伤,她实在不想提那个令人心痛的往事"罢了,罢了,什么都别问了,希莲,你先去睡觉吧,今天,我守着娘娘。"

希莲点点头。

钟离姝早晨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簪子,她瞬间明白,自己昨天又做噩梦了。

休宁刚好进来,端着一盆水,看钟离姝已经醒来"娘娘,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钟离姝穿上鞋走近休宁,把簪子放回紫色盒子里"休宁,我昨天又做噩梦了?"

休宁点点头"娘娘,您现在感觉有什么不舒适吗?"

钟离姝摇摇头"我没事。"

休宁替钟离姝擦了擦手,看着她还有些微红的眼"娘娘是不是又想起顾将军了。"

钟离姝苦涩的笑笑"休宁,你知道吗?原来南疆是没有桂花的,只有北疆的土地才适合桂花,我今生,是再也见不到桂花了,也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