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当离即使走了一条不远不短的路,她心中的欣喜之意却半分不减。罕见的推开门进来后紧紧的搂抱住了男人越发显得纤细的腰肢,现在的她个子长堪堪长到男人胸口处。
一摸下去全是硌人的骨头,难受得令人发慌。鼻尖说不出是涩还是酸。
“公子。”糯糯的就像含着蜜糖似的甜音鼾得人心生蜜。
“阿离可是在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喜事,就连这身上都带着甜了,还不老说交代让本公子听听,也高兴几分。”碧玉瞧她笑,连他的心情都不知好上多少,描绘了黑色粗线的眼线带跟上扬勾人的孤度,挠得人心发痒。
搂抱着怀中人的力度不由自主加重几分,好似要将人揉碎混合在血沫之中,方才甘心。
就是一大一小站在门边笑得有些傻气。
屋子里头的摆设一如初来之时,只是在细节处又增添了少许鲜活之物。由单化为双,亦连红木雕花窗棂外都攀上了一株碧绿得发翠的青藤,蔓延而生。
黄梨木如意百合绕花枝花圆木桌上,正摆放着一杯男人还未放凉的白瓷红梅茶盏,正升腾的往上冒着袅袅热气,朦胧的白雾间氤氲一片。边上则摆放着几碟做工精致小巧的百花糕,沾了干桂花的驴打滚和海棠酥,一向是她的最爱。
原先在她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没有的,想必那白瓷青竹盅里面装的就是她素日爱饮的红枣枸杞乌鸡汤,还有那个尚未掀开的竹笼里应当就是翡翠芹香虾饺皇。她倒是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短短一段时间里,公子居然就能想到这么多,难受得简直令她想垂泪。
“先尝尝这个,厨房新做的,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碧玉前面想起来她至今日起来后,腹部空空未曾进食。不禁懊恼自己几分,他怎么能糊涂的忘记了阿离还是个长身体的时候,连忙吩咐人下去准备。
“我等下再吃,反正现在天还未凉,不会冷得太快。”从来不曾被人如此放在心上对待的何当离吸了吸红通通的小鼻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宛如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
“公子,方才柳当家的告诉我,说是只要我过几日去伺候一个贵人,若是伺候得好了。或是讨了那位贵人的欢心,说不定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何当离说着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双狭长的潋滟凤眼笑的弯成月牙之美。
周身都弥漫着无法令人忽略的欣喜香甜,连桌上加了蜜的糕点都比不上半分。
“公子。”何当离见着男人听她说后许久不出声,还以为公子是同她一样是高兴坏了。可是等她抬头看的时候发现并非如此,不禁令她心慌不已。
“好,到时候我和阿离一块离开这个地方。”男人强忍着心中涩意与惶恐,拉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狰狞鬼笑。
“到时候就我和阿离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从头开始,我学着给阿离做好吃的,阿离在家中给我织布写字可好。”男人似不愿让她瞧见他这一幕,将人紧紧摁在胸口处,听着他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脏跳跃声。
“好,奴听公子的。”何当离虽不明其意,只是对能离开楼中一事抱满了莫大欢喜之情。
就连最近今日连吃饭喝水的时候都忍不住眉眼上眼,满是喜上眉梢的张扬喜意。
“满点儿吃,我又不会和你抢。”
“没有,我只是有些太饿了,公子怎么都不吃。”何当离往嘴里塞了一个三鲜素饺子,三俩下嚼下了肚子。
“我前头食过了,你吃饭就好好吃饭,总瞧我作甚。难不成看着本公子还能下饭不曾。”男人瞧她吃俩口就抬眼偷瞄自己的动作,忍不住想笑,随即拿着一根干净的筷子轻敲了敲她小脑袋。
碧玉深知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间吃得又多,就连每次给她准备的饭量都需得比常人多一倍才行。
楼中伺候的人惯是会见风使舵,踩地捧高的主。若你得势自有的上赶着巴结你的人,若是一朝失势,人人都恨不得往你头上踩上俩脚,在狠狠的吐上几口唾沫星子。好衬托自己是多么的清水出芙蓉,淤泥不染半分。
就像现在的何当离与当初的碧玉公子,也有大部分看不惯何当离的人在。
可如今人家正是楚香楼当红的摇钱树,谁又会傻得上赶着撞枪口啊,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将人给巴结上才好。或是有本事的恨不得将她的好几位恩客给勾当上几个,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才好。
何当离颜色生得艳,可这张嘴却是个不爱说话的主,任你给她金山银山都不一定会给你多说几句好话。唯独在那碧玉面前,乖得就像一条家养的狗似的。以至于前来一掷千金的恩客都会同时叫上二人一块儿伺候,好来做坐享齐人之福的美事。
更有不少流传在楼内的污言秽语,腌臜之事暗地里中伤她。话中能有多不堪就有多不堪,就差没有在她脑门上贴上“禁脔”二字,好让其招摇过市了。
今夜夜间下了一场罕见的秋日,稀稀疏疏的下个不停,落了满地金秋绯红之艳。徒增秋日寂寥,雨声靡靡。
伴随着飘香金桂。影影绰绰的朱红色灯笼光亮斑驳陆离的混合着满地银白,细密的秋雨滴滴答答砸落在紧闭的雕花白荷缠枝木棂边。满地绯红无情湿了满一地,顺水随东流。狂风细雨中的朱红灯笼被吹得胡乱摆动,忽明恍暗,就像一道被诡异拉长的摇曳之姿,好似在下一秒就要彻底被风雨吹灭,徒留未燃灯芯。
偌大的屋内并未燃灯,可窗外的摇曳灯火并未忘记里头倒映而下的影影绰绰,一大一小的模糊影子。
从远处来看恍如融为一体,密不可分的藤萝花蔓,檐外小雨沙沙,花瓣簌簌而落。
红木填漆雕花大床旁的天青色流苏惠子不时微微晃动着,又或者相互交缠得密不可分。
床铺下凌乱的散乱着外袍还有白玉带,几株清晨新折的海天霞蔷薇花零落花瓣几许。
“阿离乖,我们等下把药吃了好不好。”男人一声又一声的暗哑发言,炙热滚/烫得仿佛连人都融化了。
一滴细汗从额间滑下,流到脸颊,后到下巴处,最后随着掩藏进胸口衣襟处,消失不见。
披散而下的满头青丝尽相缠,分不清谁是谁的。任由其下铺散如一副雅致山水墨画,缠缠绵绵绕天涯。
偌大的空间内,彼此相接近,近得都能听到彼此间强烈跳动的心脏声。好像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慢镜头播放着。
窗外不时从半开窗棂中飘进几滴细雨,混合淡淡的甜腻花香无意识的窜进鼻尖。
窗外一道破空白光闪过,半躺在床上的何当离双目失声,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半启着发出一声嘤咛,头发湿漉漉的沾在白瓷脸颊上,因着一抹海棠花色更显/淫/靡/娇艳之色。
发了汗后的身体已经舒服了不少,身体无力眼眶溃散的躺在床上,素白的小手紧紧攥着身下丝绸床单不放,就像是溺水之人紧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双眼睛像春水上浮动的桃花瓣,清亮又妩媚,又带着一丝迷离。
边上小几还放着一碗完全放凉了的黑糊糊药汁,正散发着苦涩的难闻气味。
“阿离可觉得舒服了些,如今身体发了汗等下洗澡后明日便会退烧。”衣衫整齐一丝不乱的男人担心自己不小心压到她,只是将已经失神了的小人紧抱在怀中。看着这张红润如春日碧桃之艳的芙蓉面上,又探了探她的额间确认烧退了不少才放下心来。
将人紧紧搂抱在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的拥抱住她。
碧玉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贪心,竟就像以他如此不堪的官奴之身彻底占有她。陪着她,生能同床,死能同衾。
“嗯。”何当离说不出那种强烈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化了一样,就连现在身子都还在发软抬不起半点儿气力。她的身子骨不知为何一向很好,更多说发热了后的感觉就像整个人就像飞在了云端之上,脚踩的都是软绵绵的无力云朵,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身轻无力的深陷在柔软云层中,一度不愿醒过来。
想到方才的情景,耳根子臊红一片,连雪白的脚趾头都泛起了粉红之色,恨不得将自己卷成个蚕蛹包裹起来才好。
不过她知道自己她并不讨厌,应该是不讨厌这个人。
可是公子为什么要同她做这么亲密的事,而且她还这么的脏?
何当离此刻小小的脑袋瓜子,装满了大大的不解,还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问号充斥着里面。
“公子,你.....。”雪白贝齿轻咬嫣红唇瓣,素白的小手扯了扯男人的手。
“阿离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阿离。可惜的是阿离太小了,若是阿离在大一点就好了,我就不会忍得那么难受了。”下巴微湿的男人紧紧搂着怀中娇小之人,嘴里说着近乎于梦话中的喃喃自语。又侧身过去吻了吻少女红润的眼角,脸颊,只觉得心里暖得发甜,比猛灌了好几大口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