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墨刀之金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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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怀璧其罪

天下最留得住人的地方是家,其次是便是妓院,也叫青楼。青楼里不但有酒有女人,还可以弹琴作画,下棋吟诗,甚至赌博饮酒。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只要你能想得出来。家把你留住,是因为你有责任和义务。倘若你十天半月不回家,你老婆一定会把你踹下床去,跪在搓衣板上。你的孩子也说不定不叫你父亲,而叫你叔叔了。青楼则不同,你如果需要调养,需要放纵和娱乐而不需要承担责任时,你就可以去。因此,有责任感的男人回的是家,有放纵心的男人去的是青楼。

正因为有男人去青楼,所以青楼的生意也特别好做,云雨楼便是如此。

南宫玉儿和风无影他们一样,也没有家了,她的家被残月老人毁了。虽然残月老人已变成一座孤坟,大仇得报,可她一点儿也不高兴。或许就是没有家吧,家对于女人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每个女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南宫玉儿和童嬷嬷,以及那一大群姑娘从浮华洞回来了,回云雨楼来了,她们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难道她们继续做青楼的生意?不会,南宫玉儿一定不会再做这种勾当。因为她现在很有钱。在云雨楼的日子里,她攒了很多的钱。除了钱,她还有“铁梨子”与“金芙蓉。”那她们到云雨楼来干什么?

南宫玉儿到云雨楼,第一件事就轰动了整条街,她把云雨楼改成了家,连云雨楼的牌匾也给砸了。“拥有铁梨,天下无敌。”有这样一件东西在手里,谁见了都害怕。自从风无影将铁梨子还给南宫玉儿后,云雨楼的老鸨童嬷嬷就不敢对她呼来喝去的,而是俯首帖耳、百依百顺,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一点儿也没有以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即使童嬷嬷心里不痛快,十万个不乐意,她也不敢违抗,因为她害怕“铁梨子”,更害怕“金芙蓉”。

于是,童嬷嬷就成了南宫玉儿的管家,那些女人则变成了丫鬟,云雨楼的打手自然就是保镖了,除了当保镖,还可以干厨子。就这样,在一天的时间里,南宫玉儿就成功拥有了家。她觉得非常幸福。

她如果不觉得幸福,那么天下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幸福的了。首先,她很漂亮,不需要整容就有很多的男人喜欢。其次,她有钱,很多很多的钱,在扬州城里比他还有钱的几乎没有。除此之外,她还有武功和后台,武功,自然是“铁梨子”给予她的,后台呢,那就是“金芙蓉”,别忘了,遗失金芙蓉的那个叫“武林字典”的人非常厉害。

所以,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你千万不要去招惹,除非你不想活了。

这样一个女人,只有一种人敢去招惹,那就是不要命的人,世界上有不要命的人么?有,西域头陀程青竹就是这样一种人。

这种人敢拼命,且不要命,你只要给他三两个铜钱儿,叫他替你杀只鸡,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你,别说杀只鸡,就是杀个人他也敢干。更别说南宫玉儿那里有钱,有铁梨子和金芙蓉。所以说,钱多了未必是件好事。在巨大的诱惑面前,神仙也抵挡不住。更何况是程青竹这样的人。

午后,狂风卷积着乌云,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苍穹,霹雳一声,惊雷如战鼓般滚过原野,倾盆的暴雨像是一股积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气,终于落了下来。一颗颗雨点珍珠般闪着银光,然后就变成了一片银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扬州城。

二十几匹快马,三十多个人,头上都顶着斗笠,身披暗紫色的大氅,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根长长的、青绿色的竹竿在大雨中急行。竹竿的顶端被削的尖尖的,偶尔,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落,仿佛离弦的箭。

这些马在南宫玉儿的家门前停了下来,一字排开。雨更大,风更猛,空气中浮动着死亡的气息。这些人并没有下马躲雨的意思。个个面目僵硬,一脸横肉,样子很不容易让人亲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

蓦地,一根竹竿穿过银色的雨幕,在暴雨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夺”的一声,那根竹竿插在大门上,兀自晃动不已。

门开了。从里面涌出一队人来,瞧见外面的阵势,都倚在门边挤成一团。这时,从马匹中间闪出一个人,朗声说道:“南宫姑娘,程青竹向你借东西来了,希望你能成全。”

“借东西?我看你是抢东西来了。天下有像你这样借东西的么?既然是求人借东西,又何必弄坏人家的门。”说话之间,南宫玉儿已出现在大门外,显然是有些急切,连遮雨的就没有,只苦了童嬷嬷,拿着一把雨伞在后面追着跑。

“嘿嘿,好说,好说,只要姑娘您能借,门坏了我赔给你,这不是怕雨下得太大,你听不见,才出此下策,望姑娘莫怪。”程青竹干笑道。

“哦,说吧,要多少银子?”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银子,虽然银子这东西我很喜欢,但这次我不要。”说完又嘿嘿的笑了起来,马背上其他的人都跟着一起笑,那样子就像在看一只在大雨中乱串的猫。

“那你要什么?我这儿只有银子。”

“这就不对了,姑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程青竹的语气有点儿戏虐的味道。

“我不明白。”

“铁梨子,和金芙蓉。”程青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铁梨子?铁梨子是我家祖传的东西不能借,至于金芙蓉么,你借他干什么?”

“这两件东西我都要借,非借不可,借金芙蓉去找那个叫‘武林字典’的,把青竹在武林中的排名改在第一位,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青竹。”

“要是我不借呢?”

“那你只好去陪你父亲了。”说话之间,程青竹手中的竹竿抡起来了。竹竿上的雨滴仿佛就是一颗颗钢珠,朝南宫玉儿的面门袭来。

能把雨水当成武器的人,内力一定不俗,即便是这个人手里什么武器也没有,遇见这样的人你只有躲。南宫玉儿自然不会例外,只见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在雨中飞来飞去,那些雨点径直飞出去,射在门上剥剥的响了数声,竟然将木板击穿。

程青竹也飞了起来,飞得很高,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和手中的竹竿混成一体,从半空中向南宫玉儿的头顶刺去。另外的几十个人也将手里的竹竿扔向空中。霎时,在南宫玉儿的上方编成一道竹网。

南宫玉儿就在那网里,无论怎么飞也飞不出那张竹子编成的网。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只见童嬷嬷像一只被人抽打的陀螺,滴溜溜的旋转起来,青竹帮的那群人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转进了那“竹网”之中,手中的雨伞顶住了向南宫玉儿压下来的竹子,将南宫玉儿牢牢地罩在雨伞内。那雨伞越转越快,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那些竹竿被雨伞击打得在空中四散开去,马背上的人随即也飞了起来,各自争抢在空中散落的青竹。

程青竹身在半空,看不见雨伞下面的虚实,顿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这是最危险的时候,虽然他能够将雨伞击穿或者粉碎,但能不能击中南宫玉儿和童嬷嬷,还很难说。说不定人未伤着,自己反而被人所伤。

要打赢,就要冷静,程青竹何许人也,他不能赌。所以他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把手中的竹竿抡成另一个大圆,将自己的身子团团裹住,就这样画着圆飞回坐骑上去。

漂浮在空中的几十条人影已然各自拿回青竹,在童嬷嬷和南宫玉儿的头顶又集结成另外一张网,这张网比先前那张“竹网”更厉害,因为这几十个人身上的大氅已经缠在青竹上,人与竹混在一起,黑压压的一大片,雨水将那些大氅湿透,十分绵软,加上那几十个人的内力全都贯注在青竹之上,即便你武功再好,也决计破不了这张网。

看来童嬷嬷和南宫玉儿是在劫难逃了,这张网会将她们肢解吞噬。孰料,几缕寒光“嗖、嗖”的从雨伞顶端飞了出来,力道甚是强劲,这是铁梨子里“V”字形钢钉破空的声音。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南宫玉儿是女人,不是君子,所以她动用了铁梨子。“噗、噗”几声,已有六、七个人影被击中,从空中像布袋一样跌落下来,那张网失去了这几个人的支撑,顿时破了一个大洞,童嬷嬷和南宫玉儿在这一瞬间从洞中窜了出去,借着雨伞之力越飞越高。

程青竹将竹竿往地上一杵,整个身子立刻又飞了起来,身后的大氅被他的内劲撑得直直的,似一块钢板立在后背。南宫玉儿悬在空中,右手一扬,几点寒星朝着程青竹又飞了出来,程青竹呈上升状态,避无可避,只得又把手中的竹竿舞成一个圆,护住自己的身体。没想到一颗钢钉竟然把竹竿击断,那钢钉余势未衰,居然洞穿了他的左腿。程青竹吃痛,从空中落了下来。

他落下来的时候才后悔自己不该落下来,因为童嬷嬷已将雨伞收拢,南宫玉儿手握铁梨子向他的头顶泻落,落下来的速度比窜上去的速度快得多。若不是他的手下将他团团护住,凭南宫玉儿和童嬷嬷的下落之势,即使不用铁梨子,就是用脚踩也会把他踩成肉饼。

没想到程青竹似乎一点也不惧怕铁梨子的威力,用剩下的半截青竹支撑自己站起来,大笑道:“兄弟们,上。铁梨子的钢钉已经用完了,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那余下的人正待一拥而上,南宫玉儿高声道:“且慢,你不是要金芙蓉么?给你便是。”说完,已将金芙蓉向程青竹的胸前射了过来。程青竹身子一侧,用手接住了那朵金花,就在这一扔一接之间,南宫玉儿和童嬷嬷已然消失在茫茫的雨雾里。

的确,程青竹说得不错,铁梨子虽然厉害,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能装太多的钢钉,每次对敌的时候,最多可以发射两次。

其实,武器和人一样,并没有绝对的第一,绝对的完美,也有殚尽竭虑的时候。南宫玉儿如果不走,可能就会真的会去阎王爷那儿找她的家人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的是几十个高手。

所以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一个人已经拥有一切,还有什么乐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奋斗争取的事?可是,当你拥有你不该拥有的东西时,你的麻烦就来了,而且是天大的麻烦,你可能会为此付出更多,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人们对自己买来的东西,总会珍惜些;若是没费什么力气,从别人手里拿来的,就难免会不把它放在眼里。南宫玉儿之于金芙蓉,或许就是如此,所以她毫不吝啬的把金芙蓉给了程青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可惜的意思。

经此一役,南宫玉儿虽然没有因为金芙蓉丧命,但这件事如一根鱼刺扎在她的喉咙,浑身上下不舒服。她此时方才觉得自己的势力单薄了些,需要更多的人保护。不然,她的金钱和铁梨子又会有像程青竹这样的人觊觎。于是,她开始网络更多的人才,招聘更多的保镖。

人有了钱,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他卖命,不出半月,南宫玉儿在武林中收罗了数百人。她也将自己的住处重新命名为芙蓉山庄,以芙蓉山庄之名来纪念金芙蓉之殇。

童嬷嬷是个很会管理的人,曾在云雨楼的日子,无论是多么蛮横的嫖客,抑或是多么不上套的女人,她总有办法让嫖客们心甘情愿的掏钱,让小姐们服服帖帖的干事儿。首先,她懂得主人的心事,不需要南宫玉儿的吩咐,只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她就心领神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次,她会园艺。为了让芙蓉山庄名副其实,她把云雨楼原来的那些花花草草都铲除干净,种上了许多芙蓉花。另外,她懂一些武功,遇见不听话的,或利诱,或胁迫。再不然就拿铁梨子吓唬他们,不管她手中的铁梨子是真之假,这些人都不敢冒险试一试,因为生命是不可以用来赌博的。虽然芙蓉山庄有几百号人,个个都有些功夫,却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一定要受到某种约束。假如每个人都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出来,这世界还成什么样子?若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不能把鲜花拔出来,铲去牛粪,然后再找块干净的地方把鲜花栽下去。这样做,你心里痛快了,说不定鲜花会在你手中枯萎,牛粪也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所以,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就这样,在童嬷嬷的协助下,芙蓉山庄在武林中声名鹊起,如日中天。无论是谁,只要你说你是芙蓉山庄的人,武林中人都会为你礼让三分,刮目相看。

童嬷嬷在日常生活中,除了打理芙蓉山庄外,她还有许多的爱好,比如绣花,虽然年近五十,眼神依然很好,视物一点儿也不模糊。她绣的花堪称一绝,活灵活现。尤其是做嫁妆,扬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前云雨楼无论是哪位女人要从良,都是童嬷嬷亲自为她做嫁衣。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赌博,她赌博的技艺也十分了得,可能是曾经招呼那些嫖客,天长日久练出来的。她能用耳朵听出骰子桶里色子的大小;能闭着眼睛,用手摸出麻将的花色;能从一副杂乱的牌九中,随意摸出“天牌对儿”来。

因此,童嬷嬷非常爱惜自己的那双手,保养得非常好,每次绣花或者赌博的时候,她都要把手放在在一个白玉盘里洗干净,喷上花露水,然后用上好的香料熏上一阵。她的手非但不僵硬、粗糙,却十分灵活、滑嫩,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老女人的手。

夜深沉,一灯如豆。童嬷嬷在灯下绣花,虽然光线不是很好,可是她却修得非常认真,每一针每一线宛如跳动的音符,嘴里轻轻哼着儿时的歌谣,让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结婚的年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着自己绣出的两朵并蒂莲,徜徉在甜蜜的回忆里。南宫玉儿百无聊奈。看着童嬷嬷绣花,出了神,那样子好像童嬷嬷是在为她做嫁衣。

一个女人在无聊的时候就做两件事,嗑瓜子或者抚琴。像南宫玉儿这么漂亮、有品位的人当然不会吃瓜子,因为瓜子很黑,很油,会让一个漂亮的女人变得很难看,所以,她只有抚琴来打发无聊的时光。或许是童嬷嬷的歌声让她产生想抚琴的冲动。

寂寞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你越想赶它走,它越不走。南宫玉儿将满腔的愁绪都融进琴声里,人美,琴声美,歌声更美,美得婉转凄凉:“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语。满帘花片,都受人心误。遮莫今宵风雨话,要他来,来得么。安排无限销魂事。砑红笺,青绫被。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江城子·忆梦(柳如是)”在寂寞的夜里唱着寂寞的歌,此情此景,你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一定会流下泪来。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莫道相思苦,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来人高声吟道。话音刚落,那人已到门口。

童嬷嬷那肥硕的身躯已经滚了过去,疾风一般,将来人堵在门口。嘴里道:”楼下的人死哪儿去了?有人上楼来,一个报信儿的也没有?”

这人身着一袭华丽的官服,脸上挂着笑意,手里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大环刀,那“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从他的刀上发出来的。像他这身打扮的人,的确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怎么是你?”南宫玉儿停止了抚琴,站起身来,示意童嬷嬷退下,显然她认得这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是皮笑。

“怎么就不会是我?”皮笑道。

“你不在官府里好好当差,来这里干什么?”南宫玉儿道。

“有人花上千两的银子就见不着的美人儿,现在不要钱就能见着,我怎么不能来?”皮笑道,“更何况能够听到如此美妙的琴声,如此醉人的歌。”

“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南宫玉儿将琴收起来,眼光盯住皮笑那有些俊俏的脸庞。

要知道,一个女人,特别是曾经呆在青楼里的女人,能够得到官府里的人的垂爱,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皮笑还有些英武,年轻有为,他可是六扇门的推官兼捕头。

“不全是。”皮笑道。

“哦,你还有别的事儿?”南宫玉儿有些失落的样子。

“不错,只不过既然到这儿来了,能和你品茗谈心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更何况夜很寂寞很漫长。”

“你今夜不走了?”南宫玉儿问。

“不走了,如此良宵谁愿意离开?”皮笑笑着道。

“为什么?”

“我要你记着我的名字,一辈子都记住。”

“你不是叫皮笑么?”

“不错,这是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的,可是我有一个乳名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皮笑的笑意更浓,在南宫玉儿的对面坐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南宫玉儿居然有些害羞,手不自然的去拨了拨蜡烛上的灯芯。

“因为你不是一般人。”

“哦,是么?”

“我喜欢不一般的人。”

“要是我不喜欢呢?”

“你一定要喜欢,非喜欢不可。”皮笑说着一只脚跪在地上,双手将大环刀举过头顶。继续道:“不然的话,你就用这把刀杀了我。”

“喜欢一个人总得有一个理由,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去喜欢上一个人,你有让我喜欢的理由么?所以还不如把你杀了。”南宫玉儿接过皮笑手中的刀。

的确,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恨,更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人,其实一生就在爱恨交织中活着。爱需要理由,有人一辈子找不着爱的理由,这种人一辈子没有爱。

皮笑有些急了,道:“怎么没有理由?因为柳轻生要娶媳妇了,我去当伴郎,总不能只有伴郎没有伴娘吧。”

“哦,什么时候?”

“明天。”

“你的乳名叫什么?”

“存我,保存的存,你我的我,也就是要你的心里一辈子有我。”

南宫玉儿笑了,笑得很愉快,那迷死人的酒窝能把任何男人迷死。

烛残,帘幕低垂。皮笑呼吸有些急促,额头沁出一丝汗珠。没想到他的手比他的刀更厉害,手上功夫足以和童嬷嬷媲美。因为南宫玉儿胸前的纽扣已经被他轻盈的手法逐一解开。

女人胸前的纽扣,是女人的第一道防线,钉得越牢固越好。越是漂亮的女人,胸前的纽扣一定不能马虎。如果第一道防线未能守住,余下的就只有任人鱼肉了。

南宫玉儿的纽扣自然钉得很细致,也很牢固,是童嬷嬷花了三天时间才钉上去的。可在皮笑的手中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皮笑不笑了,虽然他很喜欢笑,但在做这种事儿的时候他却笑不起来,尽管这事儿让他觉得很舒服、很愉快。他不笑的时候比他笑的时候,看上去成熟稳重得多,也专心、认真得多。粗重的喘息掩盖了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