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禛心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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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母妃……”胤禛一贯冷漠无波的眼神中蓦地闪出一丝狂喜。

而后,似是想起了那人早已过世的事实,他眸中的光华与喜悦渐渐淡去,又恢复成素日的冰冷。

他怎么忘了?他的母妃,早已故去多年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怎地……还是记不住?

唇角蓦地逸出一丝冷笑,使得骄傲冷漠的男子周身环上了一层寂寞与苍凉。将脑中的奢望驱赶开,胤禛低头,准备转身离去。

然后,就在转身的瞬间,他蓦地怔住。

接着,双足顿住,再次抬头。

夜空之中,冷月寒星,乌云不知何时都已散开,凄清的明月清晰起来,果然——和先前料想的一样,皎洁无双。

然而,吸引住他全部视线的,却是夜空中的另一样东西。

在母妃消失的方向,一盏孔明灯在风中上下摇动,似是想要脱离风的束缚,却又明白,离了风它便再也飞不远了,于是,在用力的反抗之后,还是不甘愿地随风而行。

——就像他的人生。

想要摆脱那个人,然而事实上……只有藉由他,才能站得更高。

复杂而又矛盾。

胤禛于是便暂且收了回屋的心思,只等着那盏孔明灯落地。

从来都是在每年的元宵节和皇阿玛以及众位阿哥一起,将明灯从紫禁城的上方放飞,却从未想过,那些灯最终会飘落何方?

过了片刻,他的黑眸愈加深沉,眼眸低垂,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辨不出情绪。

那盏明灯,那盏自母妃消失的地方出现过的明灯,竟然飘飘荡荡,而后,停在了他的脚边。

胤禛眼中神色由淡转浓,而后又从浓转淡。半晌之后,终于缓缓俯下身去,将那盏孔明灯拾起。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尊贵与霸气,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淡漠。便是连俯身,亦是一件极赏心悦目的事。

将孔明灯拿在手上,他凤目微眯,细细看去。

这孔明灯甚为普通,平淡无奇,用着最常见的竹麻纸覆在竹子外头,想是觉着不大好看,于是,在那一层纸上,又自贴了一层画。

是一幅荷塘月色图,之所以能瞧出,是因为碧水之中影影绰绰地透出一弯银月的影子。然而,画中的荷塘,却是有些别致。

但见一片碧倾之中,荷叶亭亭盛开,婀娜多姿。然而,整片荷塘,却只开有一只荷花,茎干挺直,盈盈立于水中。

十分玄妙,然而,又另有一番美态。

似是一个骄傲的美人儿,孤傲自许,不与别花同开。

想必那画此画的人,定是爱极了此花。

整幅图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多余的点缀,仅在画的右下方,书着一句小诗: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但见字迹娟秀,虽然柔弱,然一笔一划却甚是分明。

可见是人如其诗,是一个甚为骄傲的女子。

一旁又有落款:潇湘妃子。

潇湘,《山海经·中山径》中曾提到: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

既敢号称“潇湘妃子”,想必也是位雅客罢?

想要唤来近朱近墨速速去查一下这潇湘妃子是何许人也,可,最后还是忍住。既然深夜放灯,那么必是有所求,且不敢令人知晓,如此去查,岂非是唐突了?

也罢也罢,且当清梦一场吧!

胤禛于是便将孔明灯拎起,转身往房中走去。

厅中的近朱近墨见了,忙上前跟上。

行了片刻,眼前便是分岔路口,一条通向福晋乌喇那拉氏的屋子,一条通向侧福晋钮祜禄氏之处,而另外一条,则是胤禛的卧房。

两人见主子在这儿伫足,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爷可是要去钮祜禄主儿那儿?”

原来那乌喇那拉氏青雅虽说是自小经康熙指婚给胤禛的,是嫡福晋,可素来胆小,与胤禛并不如何亲厚。倒是钮钴禄氏梅香,反倒因为善于看人脸色,极会讨胤禛欢心,因此,倒比那位正主子要得宠一些。

近朱近墨一直都跟着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方敢小心地建议着。倒也并非是得了其什么好处。

“不了。”胤禛看了看手中的孔明灯,而后,径自往自己的寝屋走去。

两人顿时有些不知所以,却也不敢再问,只好慌忙跟上。

却说几日来,因刑、王二夫人每日床前伺候,凤姐、鸳鸯也常陪着说笑,贾母遂慢慢地对迎春之事的伤心之情也就淡了不少。这一日,用过早膳,因唤来琥珀道:“你去叫宝玉和林丫头过来。”

琥珀听了,心下犯难,口中却作声不得,只得回了声“是”,又瞧了瞧鸳鸯,而后掀帘出去。

鸳鸯会意,待她出门口,因笑道:“这会子二爷定然是上了学里,老太太叫他可有事呢?”

贾母摇头道:“也无甚要紧事,不过是几日未见,很是想念。”

说着,又道:“这两个玉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常来我这儿,小的时候还是住在咱们屋的,而今大了,如何也不愿来了?莫不是闲我老了,和他们说不到一处了?”

说完,甚是感伤,又念及迎春韶龄早逝,顿时又长叹了一口气。

忽地外头一人笑道:“谁说老太太老了?快说来我听,看我不撕乱他一张嘴!”

话落,帘子掀开,李纨和凤姐一道走了进来。

两人这几天来又是伺候贾母,又是抽空去怡红院看望宝玉,心中又总是想起迎春,正是身心两头皆受煎熬。

可对着贾母,还不敢有丝毫表现出现,因此,全都郁结在心,更是难过。

两人走到贾母跟前站定,贾母笑道:“你这泼猴,姐儿都那么大了,还整天像个男孩一样!”

凤姐笑道:“老太太别打岔,快跟我说那话是谁说的!”

鸳鸯抿嘴一笑,指指贾母道:“这话可是老太太自个儿说的,二奶奶莫不是也要撕不成?”

“呀!这个么……”凤姐佯作思考着,惹得贾母作势要打,这才笑道:“这话原本错了,不过既然是老太太说的么,那便暂且放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