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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珍惜

父亲走在医院的长廊上,面色深沉,步伐沉重,回想起与医生的谈话,一字一句惊得他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我女儿都不属于那两个年龄阶段,应该还有得治吧?”

“这个很难说,从目前你女儿的情况来看,不太乐观。你女儿可以说是全世界首例十几岁得这种病的人,所以我们也没有把握。你家族里有没有因这种病而去世的人?”

“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

“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查不出病因,我们也无从下手,更何况,这种病是没有治愈的先例的,连国外都没有。”

想着想着,就已经到艾香薰病房,推开病房门,只见女儿已经坐起,手里正捧着书!看到推门进来的父亲,她唤了声“爸”,父亲脸上忧郁的神色让她心不由地一紧,这次,只怕是什么重病吧,不然爸爸的脸色也不至于这样难看。

“小艾,你休息一下,等爸爸办好出院手续就回来收拾东西,咱们回家!”父亲声音平稳,可眼睛红红的,好似刚刚哭过。

“可以出院啦?!”她兴奋地问,见父亲点了点头,又问:“医生说了是什么病吗?”

“医生说你是学习压力太大,休息两天就好了!”

学习压力大?她纳闷,她才高一,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压力,怎么会因为学习压力大而生这么奇怪的病呢?她虽疑惑,却没这么问。

“不用吃药?”

“不用吃药。”

听说不用吃药,她开心地笑了,如同孩童,眸子清亮,闪烁着纯真灿烂的笑容。父亲看着,眼泪仍没止不住地溢了出来。

“爸,我没事了,可以出院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还哭呢?”

父亲擦了擦眼泪笑道:“爸是被你吓到的,一惊一乍的,还好没事了。爸爸这就去办出院手续。”

他几乎是逃离开的,艾香薰看着父亲离开病房的身影,突然觉得那背影好孤寂,让她忍不住感到心酸。

父亲走到楼梯拐角,靠着墙,仰着头,似乎让泪水回去,又似乎在仍泪水横流,又想起医生的话,眼泪硬是没憋住,决堤般涌出。艾香薰靠在另一面墙上,听着靠在拐角那面墙上嘤嘤的哭泣,是那种极力隐忍的嚎啕,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二次听到父亲哭泣,上一回是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这一次却是因为她生病。从小,她就生过大大小小无数回病,但这一次,父亲为何刚才还轻描淡写地说她没事,怎么转身便自己哭起来了?父亲哭了很久,直到有人经过,好心问候了他一声是否需要帮助,才打断他的悲绝的痛哭。然后转身下楼去办出院手续。听着父亲远去的脚步声,她也终于走出来,再次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词,孤独寂寥。她也没料到,一个突然跳进脑子里的词竟成了真。

“医生,我现在真的没事了吗??”艾香熏到了主治医师诊室,报了名字,问。

“现在是没事,就是不知道你这病情发展速度是快还是慢!”

父亲不是说我没事了,休息两天就好了吗?医生说的‘病情发展速度’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来得及问,医生就说:“运动神经元整个世界就只有几例,你又是个例外,我们也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才能决定如何治疗。”

“还要研究决定?”运动神经元?从未听过这种病呀,这到底是什么稀奇的病?

这样说来,这应该说是个绝症了。治不好的绝症!眼前模糊一片,她声音变得颤抖,却又极力控制着情绪,问:“那我还能活多久?”

“一般患者,从发病到死亡只有一到三年的时间。”一到三年?她身体抖了一下,“不过,”只听医生又说,“你情况特殊,现在还不能确定,”然后抬眼看了看惊慌失措到绝望的她,说:“你也不要太悲观,说不定因为你的特殊,会有奇迹出现呢!!”

奇迹?会有奇迹出现在她身上吗?这种奇迹又有多大的机遇?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病房,办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却看不到她身影的父亲,正要冲出门口去找她,却又看见她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小艾,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好害怕,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个残忍又可怕的真相。他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一直对她隐瞒下去,一切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承担。

她不说话,父亲又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她笑了笑说:“见你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我就去找你了。刚才上来的时候走得急,现在都还没缓过气来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脸色苍白的,还好,白担心一场。”

她明白父亲那句‘还好,白担心一场’的意思,也正因为他的顾虑,她才更要他放心,便问:“爸,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东西我也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出院吧!”

“嗯。”她点头。

下午近傍晚时分,坐在窗台上看书的艾香薰,看了一眼天边的红霞,低头看书的时,猛然发现外面大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一颤,他好像也看见了她在看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

趁爸爸在厨房做饭不得空,她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跟他招招手,两人远隔几十米的距离一同走向另一个地方。两人如同抗战时期的特务,一个眼神,一个不显眼的手势,都清楚知道对方的意思。

“听说你生病了?严重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嗯,挺严重的,”看着他满眼的担忧,她就忍不住想逗逗他,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不舒服。想你想的。”

他以为她说的是头疼或头晕,却哪知道她说的竟是这个。他笑了,眼睛的担忧转为柔情,目光如水地拥她入怀,“我也想你,好想好想,所以就忍不住过来看你。一整天没见到你,我想你都快想成相思豆了。”

艾香薰听了哈哈地笑出声,“那正好啊,这相思豆要多些才好,这样你想我想饿了还能拿来煮了吃。”

“嗯,这是个好主意。”

“你真的没事了?”他探了探她的额头,不放心地问。

她拿开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真的没事了,就是季节变换,不小心感冒了而已,已经完全好了。”

“真的好了?”他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还是不放心地问。

“真的好了。”很无奈,没见过这么啰嗦的男生,笑着再次肯定的说。

两人腻了好一会儿才念念不舍地分开,她出来有一小段时间了,只怕父亲已经在到处找她了。

果然,一开门,就连父亲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他直跳,她只说也是出去散步了,艾爸爸唠叨了几句便也没再说什么,俩父女各怀心事的静静地吃饭。

第二天回到学校,从校门外开始,每个人看见她就关心地问候她“病好些没”“为什么不多休息两天再来上课”“多注意身体”“健康第一”等等,好不容易走到课室,看到同班同学也是一脸关心想询问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所以不等他们开口她就率先回答他们要问的问题。

“就是一个小感冒,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大好了。”

然后才看到大家舒了口气,她也轻轻地舒了口气,这下该没人来问了吧。

上完早读,她走出课室想透透气,谁知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江晓梅站在门口,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

“艾草,听说你生病了,本宫特来探望。”

“梅妃有心了,哀家只是偶感风寒,现已无大碍,若无事儿,就且退下,跪安吧!”

最近江晓梅是看清宫剧太入戏了,总在她面前自称本宫,这回又是,让人无语得很,干脆将她一军,看她还怎么把这戏演下去!!

果然,她投降道:“好吧,你赢了,我再怎么也不会自称‘哀家’去做一个死了丈夫的老太婆。”

“看这话说得,难道影视剧里演太后的人都是死了丈夫的老太婆的?要是你不服气可以跟我说,下次我一定好好配合你,把这戏按照你的意思唱完。”

江晓梅白了她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看来你现在的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还能跟我拌嘴,行了,本宫也该回宫了,你就别送了。”说完就走,艾香熏在后面喊了句“你还没给哀家跪安呢!别乱了规矩呀!”江晓梅没理她,留下一个“懒得理你”的背影。她也笑了笑回到课室,因为上课铃响了。

食堂,艾香熏和莫云归一起端着餐盒走向餐桌,正大家准备和正当享受午餐是,忽听到‘啪’一声餐盒摔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空空无一物的双手,艾香熏有种寒由脚生的感觉。

今天这是第三回了,才短短三天,竟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