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总有影子缠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鸾儿,你说我到底是谁?”风铃低低地问,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讽刺。
圣灵族,洛君临将自己缩在吊床一角,这些天,他一直这样躺着,一动也懒得动。
“两个月又十天。”洛君临好看的单凤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狡黠和灵动。原本不知相思苦,如今方知肝肠寸断的滋味。
满园的繁花入不了他的眼,他将眼闭上,这样自己便能够回忆和她的点点滴滴,不再受外人打扰。
“皇儿。”金兮言轻唤着洛君临,原本爱闹的孩子如今这般地安静,她还真不习惯。
洛君临没有张眼,仍是安静得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我圣灵族之王,怎可以为了一个女子便如此颓唐。”忽然,金兮言便不可遏制地呵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母后。”洛君临睁开眼,凤眼里勾起一丝冷笑,“孩儿自是听你的留了下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你……”逆子一个词,哽在喉间,到头来还是舍不得说出。
“你想让母后怎么说你才好?”金兮言痛里含着痛,“仙凡相恋本就于天地不容,母后这样有错吗?”
“母后固然没错,可是,孩儿已经收不回自己的感情了。”洛君临眼里划过一丝悲凉。
他看向金兮言,突地抓住她的手,“娘,孩儿想去见她,上次的事,她一定恼死我了。”
“见了又如何?不恼你又如何?”金兮言厉声问。
是啊!见了又如何,不恼他又该如何?手慢慢地松开,他轻摇了头。
这段让他铭记于心的感情啊,就如此结束?从此她不来,他不去。从此他的心里装着她的天涯,从此便在回忆里守着她。只是,为何连回忆都少得这么可怜!
金兮言自是不懂洛君临的想法,那种沉浸在回忆的笑让她觉得可气。她拂袖,盛怒,“这件事上,本宫不会退让。若你再如此下去,那个女子本宫绝不轻饶。”
“娘,你又想威胁孩儿。”洛君临神色一收,冷冷地看向金兮言,“若她有什么不测,孩儿自会拿命赔她。孩儿说到做到,你且记住了!”
那是他的母后,他不愿以恶言相对,可是,若她以为抓住了他的软肋而不放,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我是谁?”黑夜中,风铃轻轻地叩问着自己。
“你是谁?”有声音低低地笑着,带着点冷,带着点诱惑。
她的脸隐在暗处,风铃看不清,只觉得她的身形很是熟悉。
“你当然应当熟悉的。”那声音轻轻地道,隔着那么远,却似停在她的耳畔说着话,“因为你就是我,我们……是魔。”
“魔?”风铃皱起眉头。
“你不相信?”那女子朝她走了过来,可是那脸却仍旧看不见。
“你竟不相信自己是魔?想想在芜阳你的行为,是魔性让你大开杀戒。渺渺,上一世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渺渺?”这个名字,只一念,便觉得熟悉。
“渺渺?”叫得那么缠绵,是谁在叫唤着她呢?
“渺无烟!”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便钻出她的脑海。
“不错呢,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渺无烟,就是你,就是我。”那女子又轻轻地笑开,随即消失不见。
空气里还浮动着她笑着的回声,以及“渺无烟”这个名字。
一双清眸睁开,星辰低垂,四周静寂无声。
风铃轻勾了唇,又是这个梦。从破圣月竹海后,这个梦便一直纠缠着她。
“渺无烟!”是她的前世么?
唤来青鸾,青鸾的身体已经恢复,灵力也愈加充足。
“鸾儿,我们回蝴蝶谷!”风铃道,有些事,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黑色下,蝴蝶谷安静如初。
风铃踱至乾坤池,却见一修长的身影也立在哪里。
“如嫣,怎么没睡?”风铃开口问道。
如嫣侧过头来看风铃,微微颔首道,“族长!”
作为占卜师,她是不是也感觉了不安,所以才会立在这里。风铃没有说话,良久,风铃才开口问道,“如嫣你听说过渺无烟这个名字吗?”
“渺无烟?”如嫣大惊失色,“族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难不成她已经复生。”
看着如嫣惊恐的神色,风铃的心跌至谷底,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渺无烟就是那个诅咒风家的人?”
如嫣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她?风铃沉肃地望向那波心,永不停歇的白泡一直冒个不停……
若她的生是为了拯救风家,那为啥她又是那个发誓要风家灭亡的魔头。她的心事重重,再次抬眸,却见着波心中身影一闪,他?
或许她应该去问问他。
南宫傲正在花园里给花浇水,白衣青丝,纤尘不染。
感到空气中的异动,他黑眸一黯,一回头便看见风铃站在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微微地笑着,眸子深深透着思念。
“你来了。”他道,如同清澈的溪水,见底的都是满满的情意。
风铃清眸一缩,向他而去。
“我没回京城,竞驰便埋在了离京都不远的小山丘上。”南宫傲不忘的是她与他离别时对他的嘱托。
风铃微点了头,淡淡道,“其实何必太过执著,人都已经死了,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对了,从竹阵中出来,你有没有反复地做恶梦?”
“你终于肯关心我啦!”眸子一亮,南宫傲太多的情绪流露而出。
风铃轻拧了眉,这个人还真爱往脸上贴金。她不过是想知道他与她有没有同样的感触。
“这些天我反复做着一个恶梦,我怕是在阵中染上的恶念。你和我从这阵中出来,所以……”话未说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她的意思他应懂。
“如此。”南宫傲有些微微的失望,抬头看向风铃,黑眸顿时清亮透澈,“我也做过恶梦。”
“噢!”她抬眸听他所说。
“那些天,我一闭眼,便梦到你从我面前坠崖而亡,在梦里我都觉得绝望。”他轻轻地诉说着他的心,“风铃,我喜欢你。如今我对你的心,可真可诚!”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也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话的。你对我的心是真是假,我不会计较,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上你。”风铃上前一步不看南宫傲眼里的落寞,神色漠然,“这几天,我心里的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我甚至觉得那阵的威胁还在。”
“怎么可能?”南宫傲紧皱了眉,可是风铃的神情却又告诉他这事不那么简单。
“进阵前,我的心便不安着。阵中的邪气太过强大,让我作出了危险的判断。那么强大的邪气,不是你我二人能够对付的。”如果对付得了,那种不安会消失,就不会以越来越强的姿态横在她的心间。
“那你认为?”听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蹊跷。
“我认为或许这里面有更大的阴谋,所以在阵中我们才侥幸逃脱。”回过头,风铃看向南宫傲,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南宫傲一怔,却也按言伸出手。
用指尖在他手心划出一条红线,红线之处有血溢出。然后她又同样在自己手中划了一横。两手相握,不带任何暖昧,为的只是两心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