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堂?她的心里一震,伏羲堂?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熟悉?
这里是……
她轻轻推开了门,穿过外院,穿过大厅,一切都似乎似曾相识。
最好,她来到了后院。
后院,一个男子在练功,敏捷的身手,眉宇间正气凛然。
她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是谁,为什么那么的熟悉?可是,可是为什么又想不起来……
此时,男子的对面,站在三个人,二男一女,他们又是谁?
偌瑶好奇的走近,然而,他们竟完全看不见她。但是——她看见,他眉梢眼角间的从容镇定。
她看见,他举手投足间的利索敏捷。
“阿海、阿初、阿秀,刚刚的招式都记清楚了吗?”
那三个人叫阿海、阿初、阿秀。
“再给我几天的时间练习,我就记清了。”说话的是阿海。
“记清了师父。”说话的是阿秀。
“放心吧师父,我们是毛小方的徒弟,又怎么会学不会呢。”说话的是阿初。
毛小方?他叫毛小方。这个名字?为什么,好像在心的深处……
偌瑶大震,而这时,“小方,早饭准备好了,先吃饭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传来,偌瑶惊讶地望着这位走出来的女子,竟然和自己如此相似。不,应该是一摸一样。她?哪个是真实的自己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方,毛小方?他是谁?这个女孩子是谁?
那个叫毛小方的人温和地望了她一眼,点点头,那个眼神,那么的熟悉的眼神,小方,小方……为什么脸湿湿的,在哭,为什么?
偌瑶分不清此刻的自己是在看着梦里的自己,还是说,自己就是梦里的自己。
心好像在痛,可是,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再也按捺不住,想去拉住他的衣袖,却怎么也摸不到。
刚想再迈出一步,身子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一下子似乎狠狠的跌落了。
再睁开眼睛时,偌瑶发现自己是在床上,窗外已是一片阳光明媚,是一场梦。
“宗主,您起来了吗?”这时,蜜虫带着几个丫头端着梳洗用具进入房中。
“蜜虫”偌瑶有些朦胧的看着蜜虫,“我刚刚做梦了。”
“做梦?什么梦?”
“毛小方”偌瑶无意识的呢喃着。
蜜虫一怔,石化般看着偌瑶,毛小方,她在叫毛小方……
伏羲堂书房内,毛小方坐在书桌前,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忧郁。
桌上的茶,早就凉了。
初春的天气,而室内还是一片冰冷。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变的这么怕冷?
是从偌瑶离开的那一天开始的吧?
之前的心里,有偌瑶坚定地固守着,那盈盈的微笑和温柔的关怀就可以照亮整个心房,就算是处在寒冷的冬季,身体中央的部分也还是暖的。
可现在,那片温暖已经消失不见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才第一次感到了由衷的恐慌。伏羲堂里的摆设以及每一个能够触碰到的地方,再也没有她的气息。
此时,冷清的书房内,毛小方似乎还是可以依稀看到偌瑶站在自己身边的样子,明亮清澄的眼神,动人的笑容。此时此刻,往日的点点滴滴,却刺得胸口一阵剧痛。原来,毛小方也会心痛。
原来,毛小方也会觉得寂寞,也会害怕孤独。
痛,也不错,至少,还有心。
偌瑶在的时候,他会忽略这一点。
可现在,偌瑶不在了,意外的是,虽然有阿海他们,然而,整个伏羲堂似乎是被寂静笼罩般。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连泪,最终也再没有落下。天真地以为,因你而生的思念会随着两不相见而渐渐淡忘,现在看来,还是太高估自己,自信到认为自己有能力摆脱和你的羁绊,而当思念的风轻轻刮过时,才真切感觉到痛。
偌瑶到土御门已经两个月了,可是,她却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力不从心。她才21岁啊,为什么会对说什么事都淡漠着呢?或许是缺乏一份生活的激情吧,可是,缺少的是什么呢。每日脸上挂着礼貌的温和的笑容,但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这是笑给谁看。
看着生活的有些机械化的偌瑶,蜜虫的心又是感到一阵心酸。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你什么都不怕,甚至连死都不怕。然而,没有他的日子,你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偌瑶坐在寒冷的庭院里,没有斗篷,没有暖炉,没有热热的茶。
“宗主?你不冷吗?”蜜虫小声的问道。
“嗯?哦,不会啊。”偌瑶淡淡的说。
蜜虫的心抽了一下。
宗主,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生活淡然至此,而且,不知是有意识还是没有,你常常会沉默的站在角落,一语不发。
宗主,你的潜意识里,始终是留有那个影子吧。
冬雪消逝了,天气不似冬日般的寒冷,土御门终于迎来了今年最早的樱花。
樱花开了,土御门如往常般举行着赏花大会。
满树的樱花,沉沉的,嫣红,粉红,淡红,一朵连一朵,压在树梢,挤挤密密,热热闹闹渲染成一片,成了花海,连接着,遮住了晴朗的夜空中的一皓月。
照例是繁复的开场,优雅的唐乐演奏着……
土御门上下,似乎无一例外的都装点出自己最端丽的容姿。宝髻云鬟、宽袍绶带,奢华的金,深邃的蓝,琼瑶的白。琳琳种种,缤纷铺陈为色与彩的斑斓洪流。
这时,偌瑶走了出来,蜜虫陪在身侧。明净柔水,粉色的坠地纱裙,琉璃髻,随风飘动的琉璃发出“叮叮咚咚”的空灵的响声不带一丝的涟漪。苍穹皓月之下,无神的双眸,微微红嫣的唇,淡淡的黛眉,清秀的容颜,恬静但却漠然的面孔。这一切显的她如此的空谷幽兰,一种难以言谕的忧郁蒙在眼角。
“参见宗主。”众人纷纷下拜。
偌瑶温和的笑笑,示意大家不许要多礼,众人方才起身归位。
樱花祭继续着,这时,一群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女上前献舞。
少女个个雪肤花貌,佚逦多姿。她们身着舞衣,按各自身着舞衣颜色分为五个方阵,翩迁起舞。纵有万紫千红之色,然舞蹈时却又进退有序,俨然端正。
五色方阵一忽儿交错融汇,如那蝴蝶穿花,乳燕投林,色泽斑斓直让人目不暇接。
一忽儿又各各分开,依然按照舞者自身衣色排列为队。速度之快宛若落潮消退,又如刀切豆腐般干净利落,绝无半点杂色相掺,色彩缤纷,好光潋滟。
众人纷纷称好,然而,偌瑶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莫名的似乎有中冠盖满菁华,斯人独憔悴的感觉。眼前热闹的一切,似乎是与自己无关似的。
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唐乐更是进入高潮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