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文官方子仪
良久，眼前的淑妃娘娘终于开口道：“岁姑娘，来此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我印象中这么柔美的女人，竟然说话这么尖利，看着我也是冷冷的。我一想到皇帝与岁无生的暧昧，还真感觉有点心虚道：“天气好，就下来走走，没想到碰到娘娘也在此。”
淑妃看了我几眼轻移莲步，我以为她要离开了，她却在我身旁停下，目光似乎看向了别处，用那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晚秋箫在你手里了吗？”
我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殷淑妃不答却又柔柔的笑了，她年轻美丽的脸庞弥漫着一丝落寞，当我还没回过神时，她却真的踏上石阶远去。
我看着她，箫？难道她是指那支昭牧的玉箫？我忽然想起了，菊花宴上她看昭牧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太液池旁她的身影？我摇了摇头，不想去想。
此地离大雄宝殿并不远，只是隔了一座人工雕凿的小山，见天色还不算晚，我循声走去。
只见眼前豁然开朗，此间的风景与南边花园的秀丽完全不同，一眼眺望竟是无际的大海！海浪清幽，野鸭游跃，这小山竟也是真山雕凿，山中有很多宽敞的小窟，没成想这华丽的大雄宝殿西面竟然有这样一个景致？
我见太阳落山还早，可惜这样美妙的地方没有供人歇息的座椅，挑了个平整台阶坐下。
如此幽静之地真是令我欣喜，把殷淑妃的古怪抛出脑后。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待我转醒的时候，心惊了一下！连忙往南边看去，幸而依旧看到有宫妃身影，也许昨天昭玄皇帝让我太震惊了，又害得我一夜睡不安稳。
一望无垠的波光闪耀，野鸭子三三两两，天际渲染了红彤的霞光，真是应了那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日薄西山，看来我也要离开这个幽美的地方了。此情此景，我不禁想起王勃的那首《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不自禁感叹道：“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是这样子的吧！”
我站起身，张开双臂，深深吸一口海边的空气！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来这样的地方，看来要明年了呢？
我微笑着转身，却僵住了笑容，只见一双黑底暗蓝官靴在眼前一步之距，我缓缓的抬头往上看去，一张年轻而清秀的脸也是略有惊异的看着我，好面熟的人！
他似乎意识到我与他站立的位置之诡异，他几乎站在我颈项以上的山窟口，那么我几乎是在他的脚下！我见他慌忙跃下，与我平地而立，面色有些不自然，作揖道：“方子仪见过圣灵女。”
我愣了一下，只见他一袭规矩的深蓝官服，原来是那菊花宴上照过面的鸿胪卿方大人？我听了他的名字有些耳熟：“大人的名字，难道是子女的子，仪容的仪？”
方大人面色微赤，愣道：“下官名诚，字子仪！”话落有些不解的看向我，随即又淡淡的垂眸。
我讶然，倒是忘记古人的名字是指名和字的，一时微笑起来道：“无生听过古代一个忠良之臣的名字叫郭子仪，只觉得的巧合，并无它意。”我才想起不知道这位方大人来了多久了，不会看到我睡着了吧？
方大人闻言面色略怔，很快又淡定了稍许：“下官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位先贤，圣灵女见笑了！”
哦，这个时空好像比唐朝还早，还没有郭子仪呢？看他甚是谨慎有礼的样子，我不禁跟着拘谨：“方大人，叫我名字就好。想不到大人也喜欢此地的景色，不知道大人何时来此的？”
他眼神还是有些拘谨，顿了下才道：“下官刚来此地，便听到……岁姑娘对景吟诗，故而穿过这山窟，循声前来，想不到惊扰了岁姑娘。”我看他神色未见异样，应该真是刚来吧！
我对他微微一笑：“大人也不必下官下官的自称了，我又不是宫闱之中的人。此地景致如此美丽，想不到就只有无生与方大人来赏！”
方子仪愣了一下，忙道：“想必是为了各宫娘娘的安全着想。”
这个方大人总是我说一句他才答上一句，我一时觉得很累，可是离天黑还早，又不好就这样离去。便道：“方大人，这里景致确实好，只是没有椅凳可坐，若无事便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
方子仪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正巧我也在看他，他马上迟疑了一下，道：“姑娘为何，不到上面小歇？”
上面？我就是不喜欢上面的繁杂才来这里的。我微笑道：“上面的雕栏座椅虽然舒适，却没有这般的景致可观赏了。”
方子仪面色怔愣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有我在欺负他的感觉！只见他面色微红：“岁姑娘，此处假山之中有个景亭，便是供人清修赏景之用的，难道……”只见他欲言又止，随即有邀请我上去的姿态。
我略微讶异，随着方子仪迈上一级级原始台阶，才明白为何我开始觉得风景秀丽却无可歇之地！只见这小山中有一湖泊，靠西侧的果真有一个宽敞的露台，石桌石椅一应俱全，还有坐禅的蒲团等物，我不由的感叹这相国寺和尚的待遇之好！
坐在石椅上，不用费劲便能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亏我这个傻瓜在下面坐了一下午。我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子仪，却见他偏头看着那山中小湖，只见那小湖满池枯荷，这位方大人爱好真是与众不同啊！
或许察觉到我在看他了，他面色略有些不自然，我微笑了一下：“方大人看来对此地很熟悉？无生在此待了许久，也没想到有这样一个好去处呢？”
方大人似欲说什么，却又点头轻道：“家母过世之前，在下曾陪伴她和……妹妹来过相国寺，九皇诞却是头一次来。”这一刻，他竟然是双目晶莹的看着我，没有丝毫局促！
我哦了一声，他的面色有些惆怅，我不好意思道：“方大人定是个孝顺的人。”
他眼中光芒闪动，却是苦笑的摇头，又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了一下，在我对面的石椅上侧坐下来，夕阳照在他的面颊上，我分明看到了他眸光中的水滴光芒。
我低垂目，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池中枯荷，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与他本就不是多熟悉的人，若是就我一个呆在这里倒是惬意，可是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同处，总是不自然的！岔开话题道：“方大人，今日何时启程回宫？”
方子仪正过面容：“今日也应是酉时之后。”
我点头，推算了一下，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该动身了。我想找些话题，可是我对这个鸿胪卿方大人又不熟识，只是印象里比蓝家势力要顺眼一些，但是他是沈相的门生，那个沈相可是中庸派的，他应当也中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