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我的教授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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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劫(1)

车站,一条由人变成的长龙蔓延在公交车前。白芍根本没办法思考,她横冲直撞地扒开人群,不经意踩到了许多人的鞋子。可她连声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任由小脑控制着两条颤抖不停的腿,好不容易才挤上车子。

有些人忍不住爆了粗口,直骂她是疯子。她却充耳不闻,一个劲儿地拨打父亲的电话,关机,怎么都在关机状态?他工作都忙到这种程度了吗?白芍对自己说,回去要叫他辞职,再这么工作下去铁定累垮。

在多次的拨通、被挂断的循环之后,白芍的手机显示低电量警告。她极度惶恐,万一爸爸打过来怎么办?

白芍自欺欺人地将电板拿出又重新装上,希冀看到满格的电池。就在她开机的一瞬,一个陌生号码跳跃在显示屏上。

她想都没想,一厢情愿地将来电者当成父亲:“喂,是爸爸吗?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你连电话都不接!”白芍一通牢骚,似乎这样可以让她的心情转好。

“我是沈墨痕。白芍,我打了你近一百个电话,你都在通话中。我以为你不愿接我电话,就换了号码试试。”他的语气听来平淡无波,内里却隐藏着满满的失落。

“是你啊,沈先生。我要回家处理点急事,你能不能先不要再打来,我在等电话。”白芍的耳朵接收到他的声音,再也压制不住哭腔。

沈墨痕听出来她的低落,难免疑问上心头。他的语气变得柔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芍使劲摇头。她已经到了抑制恸哭的极限,再多说一句话,都是触动的开关。

那端的沈墨痕得不到回复,又不能够见到她安好的样子,紧张的又叫了她一声。

白芍才意识到他看不到她的肢体语言。她用手胡乱抓了一把眼角的泪,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没事,我先挂了。”

在漫长的车程之后她回到家里。

但眼前的场景首先就让她大吃一惊:人,走来走去的人,脸上神色各异。还有在她们家门口摆上锅碗瓢盆的厨师,还有死人之后才会播放的戏曲。还有,白芍的妈妈,各路亲戚。

正正经经是一种农村吊丧的气氛。

白芍为这样的阵仗吓住,她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一下子碎掉。

“暖暖,来了,快进来。”白芍的母亲瞪着一双核桃眼,揽着她进了里屋。

她终于看到了父亲,可是他真的不会说话,不会产生动作了。白芍不敢触碰,只站在尸体的侧面,像复读机般复述着父亲二字,任眼泪汇成一条小溪。

那晚,吊唁风俗规定是不能睡觉的,得在第二天凌晨将尸体送去火化,接着倒墓园埋葬。白芍的眼睛已经干涸地挤不出一滴泪,她仰靠在面包车的椅背上问母亲,父亲不是上一周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

“警方说他是自杀的。”母亲要主持一切,远比白芍要镇静,“从道路监控录像可以看到,他是看到有车子开过,故意闯的红绿灯。”

母亲还为她揭晓了一个被隐藏许久的秘密:父亲在今年八月初被查出患有肺癌,已经转移。

白芍恍然,八月末她开始莫名接受沈墨痕的资助,再然后父亲要她回到母亲身边,原来一切早已给出暗示,只是她傻傻地搞不清楚状况。

呵,上天是在捉弄她吗?上周她不满父亲不要她了,还耍性子不理会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声对不起,白芍深深后悔:“父亲一定是累了,以前活在母亲家庭的阴影下要争志气,而后又要为了自己而拼死拼活。”她的心里不由添了烦闷。

而这样的情绪竟在白芍姨夫阿姨的冷嘲热讽之下一触即发。那时,一众人在墓园前向父亲默哀。四周的环境凄清安静,偶尔留下几声乌鸦的惨叫。

白芍的阿姨管不住一张嘴,在旁边双手抱胸:“我这连襟也忒不负责。他就这么一头撞死在车前,叫白芍可怎么办哟?本来死了也就算了,可连半毛钱都没留下,倒留了个还在念书的女儿!”

白芍一向是能忍则忍的人,可她的底线恰恰就是父亲。她指桑骂槐起来:“阿姨,幸好他死了,就再也不必要理会这凡尘俗世,不用再去睬某种势利鬼。我反而为他高兴。”她又将脸对向母亲:“妈,我想你也是吧。”白芍一刻也待不下去,瞪着她的阿姨与之擦身而过,用力过猛几乎就要带倒她。

“暖暖。”母亲的声音在墓地回响。

“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会彻底消失。妈,先把你那些可恶的姐妹安顿好吧!”她因为母亲姐妹的关系连带着讨厌母亲。

她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家附近的车站停了下来。

小时候,父亲会在这里等他的贴心小棉袄回家。每每等到,他都会笑逐颜开地把她举过头顶,带着她去小卖部买上五毛钱的零食……

白芍就这样安安静静,反复回忆着。中间沈墨痕的几次来电将手机的电量消耗殆尽。她在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被遗忘。

安坐在阴风里,沐浴在细雨中,她又耗过了一个夜晚。要是这么坐到石化该有多好!白芍目光呆滞地盯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好像也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呢!

咦,她又看到沈墨痕,他怎么来了?

“白芍。”沈墨痕找到白芍,快速跑近。他昨天就觉得电话里的她不太对劲,果然,这丫头玩起了消失。他只得通过白嫣然,又询问她的母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经周折才在这里见到她。沈墨痕稍稍缓过劲来,英语金曲赛时他的担忧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他坐在她的旁边,轻抚白芍的后脑勺,她的湿发一根根都搭在一处。他说:“我都清楚了,别怕。”

“沈先生,怎么办。我的信念不见了,我从此以后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她一脸无助。

沈墨痕听着她的轻声哭泣,一时没了安抚的法子,只能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走吧,我带你回家。”

白芍抓着扶手不肯站起,哪个家她都不要回。父亲的家,没有了父亲;母亲的家,有一群魔鬼。

“去我那里,好吗?”沈墨痕看出她对家一词的反感。

他抓了白芍一把要扶她起身,谁想她站都站不稳,直直就要往地上坐去,他的心一紧。

“算了算了,我背着你吧。”沈墨痕将白芍背着上了车。

以他多年的驾龄,今天却将车开的十分不畅。看着副驾驶上无神的白芍,他不由在心里对她保证:“我不允许你失去信念,相信我,我会做你以后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