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星点了点头,沉声的回道:“汉南人王大梁,有部众四百余人,自称大梁王。去年十月,他纠集成县、两当二地的农民三千多人,攻克陕西略阳县,近逼汉中府,引的是‘川陕’大惊,不断派兵前来围剿。这些灾民应该就是那时王大梁,在此地活动时所造成的。要知道,无论何时,只要有战乱的发生,就会不可避免的,有无数的灾民的产生。”
小胖子高波听后,也不由的有些黯然,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心的问道:“李大哥,那咱们以后是不是,也会造成许多灾民的出现呀?”
李鸿星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闷声言道:“是的,以后我们也会造成,许多灾民的出现,所以我才要严整军纪,规定绝不可骚扰和欺辱百姓,违令者严惩。另外就是要力所能及的,尽量的去救助灾民,将我们带给他们的损伤降到最低。”
至少李鸿星知道,历史上从今年开始的战乱持续了五十余年(从明末陕西起义到清初吴三桂灭亡)。大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大明人口还有1.97亿人,而到了康熙二十年(1681年)全国人口仅为4651万人,几十年的天灾、瘟疫、战乱、屠杀,近两亿人口就这样消失无影无踪了(如果没有天灾和战乱,人口正常增长还应该有五六千万人口的增加,参见乾隆年间的人口增长)
一想到此,再闻到此地那刺鼻难闻的气味,看着这些灾民绝望、麻木、灰暗的眼神,李鸿星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头也感到有些发晕,全身也有些发冷,身子也有些颤抖起来。
一旁的小胖子高波见他面色苍白,站立不稳的样子,连忙一把扶住他,并焦急的问道:“李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呀?这里太难闻了,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吧。”
李鸿星也在他的搀扶下,远离了此地。等到了远处,缓慢的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随即他面色苍白的,轻声回道:“没有什么,只是看到这么多的灾民,心中有些难过而已,现在好多了。要想避免出现更多的灾民,那么我们要尽快的,在最短时间内,增强和壮大自己的实力,将一切敌对势力全部打败,早日平定这个乱世,这样才能够不再有大的战乱出现,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让我们兄弟共同努力!早日结束这个乱世吧。”
小胖子高波听完后,也用力的点着头,激动的应道:“嗯,我也会紧紧的跟在大哥身后,努力完成大哥的心愿。”
等李鸿星慢慢缓过劲的时候,这时,丘健从远处匆忙的疾行而来,走到两人近前后,笑着轻声言道;“城里面来的个县丞,还给咱们送了些草料,另外想要求见,营地里面的主将。我想,此事还是李大哥出面的较好。”
李鸿星听闻此言后,不由的有些诧异,县丞可是县里面的二把手了,前面也路过不少县城,但城里面都是派个师爷,或者是典吏来接待他们,这还是头一次碰见个,有正式品级的官员来迎接他们,也不知其所来何事?
李鸿星想了下,觉的还是先见见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另外稳妥起见,他决定还是把王主薄,也请出来一同接见的好。随后他又对身后的一名亲兵吩咐道:“你去把王主薄给我请到大帐内,就对其说,我要接待城内来的一名县丞,请他前来坐陪一下。”
亲兵应了一声,就转身快步离去了。李鸿星随后就跟是丘健向大帐走去。走到大帐门外,丘健就笑着轻声告辞道:“我那还有些事情要办理,我就不进去了。”
李鸿星想了下,也就点点头轻声言道:“也好,那你就先忙去吧。”他现在帐外深呼吸了一下,定了定神,又略微深思片刻,待一切都准备好后,便一挑账帘,迈步走入帐中。
只见帐内端坐着一人,正在那喝着茶,看到有人进来,那人连忙站起身来。李鸿星稍微打量了一番,只见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头戴一顶纱帽,身穿一件青色罩袍,国字方脸,颌下还有三缕长髯。见那人没有穿官袍,心中也有些了然。
李鸿星对着那人一拱手,笑着朗声言道:“让先生久等了,真是怠慢了。吾姓李,是营中的千总,营地的事情由吾负责。”说完后,李鸿星就在当中的主座上坐了下去。
陈县丞见其如此年轻就是一营千总了,想必对方有些背景。而且庆幸自己没有穿官袍前来,毕竟自己才是个正八品的文官,而对方却是正六品的武官,虽说是文贵武贱,但那是正牌子的,两榜进士才有资格说的话,像他们这样的属官,可是没有底气说的。
而且见李鸿星也没有穿官袍,只是身穿一件棉甲,这下他就松了一口气了。这要是穿了官袍,就要考虑到见礼跪拜。跪吧,不甘心,不跪吧,又说不过去,这下,大家都没有穿官袍,那么就可以随意了。
陈县丞恭声的言道:“在下姓陈,是县里的县丞。此次听闻大人率大军路过,苦于县城不久前,才遭王大梁那些贼寇祸害,县内粮银有限,只能备些草料送与大军。还望大人能够体谅小县的难处,莫要怪罪。”
李鸿星还未说话呢,这时账帘一挑,王主薄从外面笑呵呵地走了进来。王主薄被李鸿星裹卷到这里,虽说李鸿星也算照顾他,还特意给他准备个马车,但这一路走来,也是把他累个够呛。此外,最难熬的是,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是些,不识字的大老粗,他想找个人说话聊天,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聊的人,可把他郁闷坏了。这回李鸿星派人请他前来,听闻是接待城里面的一名县丞,让其作陪,他就乐的屁颠屁颠的快速跑来了。
李鸿星见到王主薄来了,就向两人笑着介绍到:“这位是城里的陈县丞,这位是吾之幕友,王幕友。”
陈县丞和王主薄都连忙站起身来,拱手施礼,嘴里面也都说着‘久仰久仰’的客气话。等二人重新落座后,陈县丞再次开口言道:“为了略表歉意,县尊特意在城内醉仙楼备下酒席,请大人晚上前往赴宴。另外还召来城内乡绅、大户作陪,还望大人赏脸前行。”
李鸿星本不想去城内吃酒,但听闻还有城内的乡绅、大户作陪,他心中不由的一动,便开口应了下来:“既然县尊如此客气,那吾就恭敬不如从命,晚上定按时前去赴宴,也好见识见识贵县的豪杰了。”
陈县丞见其应允下来,答应赴宴,便安下心来,与李鸿星和王主簿又随意聊了些,便起身告辞:“大人公务繁忙,在下就不便打扰了,就此告辞。”
李鸿星见状也站起身来,恭送道:“那先生慢走,吾就恕不挽留了。”
“大人请留步,吾这就告辞了。”陈县丞走到帐门口后,先施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等陈县丞走后,李鸿星对着旁边的王主薄问道:“依先生看来,对方宴请吾等,所谓何意?”
王主薄则笑着轻声回道:“依在下看来,对方是无物可送于大人,便拉来一些乡绅、大户前来,好让大人来宰肥羊了。”
李鸿星听后,也不由的大笑起来:“哈哈哈,这些当官的花花肠子还是蛮多的,这个宴看来还非去不可了,到时看看,能不能再多捞些好处了,晚上王主薄也与我一同前往赴宴了,可否?”
王主薄听后不由的大喜,连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了,在下必将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鸿星则摆摆手,笑着轻言道:“那到不毕了,先生还是留着有用之身,能为吾出些谋,划些策就足矣了。”说完后,李鸿星向帐外大声喝道:“来人。”
帐外亲兵听闻后,连忙闪入帐中,恭声言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鸿星笑着轻声吩咐道:“你去把张海、刘志勇、高波他们叫来,就说晚上陪我进城赴宴,另外在通知丘健一声,让其留营看守了。”亲兵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快步离去了。
等张海他们几人到了后,听说是进城赴宴,都惊喜异常,还嚷嚷着要穿什么衣服才好。等大家又闹了一番,看看天色也要暗下来了,李鸿星就领着大家,又带了一哨骑兵,一同前往赴宴。要进城门时,就见已经有人在城门恭候他们了。随后,那等候之人,就把他们带到了城中的醉仙楼下。
醉仙楼临街而立,后面不远就是微波荡漾的杨柳河岸。三层高的木楼,画栋雕梁、碧瓦朱柱、飞檐云立、碧阑连轩,修建的是豪华宏伟,栋宇辉煌。正门前的上方,立着一块巨匾,‘醉仙楼’三个巨大金字,在灯火的照耀下闪耀着金光。
赵西席领着一行人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见远处李鸿星等人牵着马徐徐而来,则连忙迎了上来。
他对着被众人围聚着的,李鸿星先施一礼,然后笑着朗声言道:“想必这位就是李大人了吧,在下姓赵,是县尊的西席,县尊大人有事不能前往,特令在下代劳,来招待大人。吾已经在二楼备下酒宴,还请大人入席。大人随从可在一楼大厅内吃酒用饭。
李鸿星见知县未到,只是派了个西席来接待自己,想想也是,一名文官,怎么地,也不可能当众来招待一名武将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鸿星也对他施了一礼,然后笑着朗声谢道:“哈哈哈,原来是赵西席,久仰久仰。这次就多谢先生款待了。”
言毕,李鸿星又对着左右轻声叮嘱道:“王主薄、高波,在选两名亲兵了,随我上二楼赴宴。张海、刘志勇你们就和众位兄弟们,在一楼吃茶用饭了,要记住,酒一定不能多喝。”周围众人也都齐声应了下来。王主薄、小胖子高波,还有两名亲兵,则跟随着李鸿星向楼上走去。
等李鸿星几人上了二楼,只见楼中已经摆放了六张酒桌,除了上首的酒桌还未坐人外,其余的酒桌上已经做满了人。赵西席对着身旁的李鸿星,小声的解释道:“李大人,这些都是本县有名望的乡绅,大户。听闻大人前去清剿乱贼王大梁,都特来拜会大人。”
李鸿星听闻后点了点头。随后,赵西席则对着楼中众人大声宣道:“诸位,这位就是前去清剿乱贼王大梁的李千总,这次的宴席就是专门,为李大人接风洗尘的,大家一同拜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