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李鸿星又声音沉闷的,将鼠疫感染后的一些特征,比如发热,身体起肿块,后期出现吐血,有些人还会长满黑斑而死(这也是鼠疫被称为黑死病的原因)。
当然了,李鸿星也知道这些描述也不全对,毕竟鼠疫还分为还几种类型的,但他还是将他所知道的叙述了出来。
在欧洲中世纪,鼠疫给欧洲带来的是恐怖与灾难,有三分之一的欧洲人死于这场灾难中,死亡人数在2500万人以上。
明末崇祯年间的几场鼠疫肆虐流行,至少大明有1千万人以上死于鼠疫之中。而在李自成攻打北京之前,也正是赶上京师正遭受鼠疫侵袭,才使李自成几乎兵不刃血的攻克了京城。
对于鼠疫的治疗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他也只能在预防和隔离患者方面下些功夫了。不过他倒是知道老鼠和跳蚤,是鼠疫传播的罪魁祸首,他也只能让人多捕杀老鼠,并将死后的老鼠尸体焚毁。另外就是要注意个人卫生和城市卫生了,一些地方要经常撒些石灰进行消毒处理了。
人们之间要佩戴用多层棉纱布缝合在一起的口罩,对于患病之人要进行封闭隔离。病人使用的衣物、被褥都要焚烧掉,死掉的病人更要进行火葬,而非土葬。
李鸿星叙述到这里,也不由的一声长叹,他只知道这样进行些预防和隔离,可以预防鼠疫的扩散,但对于那些患病之人该如何医治,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不过他倒是知道一事,希望能够减少些患病之人了。在动物之中,马身上是从不生跳蚤的。在欧洲鼠疫肆虐的时候,也有过关于骑兵和马夫们不染鼠疫的记载。
另外在后世李自成攻下北京后,也是深受鼠疫之害。而入关的满清鞑子们则因为多为骑兵,反受影响不大,没有大幅伤亡在鼠疫之中,反而乘势一举席卷天下,定鼎开国。
虽然其中的缘由李鸿星也不太知晓,但还是让王主薄将马匹不生跳蚤,骑兵和马夫们一般是不感染鼠疫的,这一情况也写了进去,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些。
在军事防御篇中,则先介绍了布甲的制作方法,并对其制作、成本、防护上的优点进行了介绍。还有就是矛枪和投矛器的使用制作方法。
另外还对使用洛阳铲进行小陷坑的挖掘,进行了描述,特别是大量小陷坑的出现,可以完全制约骑兵的机动疾驰能力。
此外他还详细的讲解了棱堡的构造和模样,称此堡可轻易对抗十余倍兵力围攻而不陷落,除非是将此堡围困起来,使其堡内粮食耗尽,方能够将此堡攻陷。
在军事篇的最后,他还讲解了‘松树炮’的制作和使用。松树炮是后世赤军在缺铜少铁的情况下,制作出的一种简易土炮。
就是将一根结实的木头从中刨成两半,各掏出半截内膛,然后外用铁丝箍紧,就是一门木头炮了。放入火药,在塞入些小石子、铁块、铅子什么的就可以点燃发射了。
虽说这种简易土炮,只能发射一次到两次后,就报废不能够使用了,但其制作简单,成本低廉,对于一些缺乏火炮的村子堡寨而言,不失为一种方便有效的守城武器。
李鸿星也只是希望,在面对后金鞑子的抢掠下,当地的百姓们也能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至少能够多杀死一个鞑子,也是件好事,而不是像一些羔羊一样,被无情的抢掠屠戮。
在最后,李鸿星又讲到去年陕西大旱,今冬又无大雪,可想而知,今年,即崇祯二年又是大旱之年。
去年不仅陕西大旱,而且蒙古、后金鞑子那里也同样出现了旱情,后金鞑子那里更是粮价飞涨,斗米更是高达八钱银子。
如果今年北方继续大旱,那么对于继位不久的后金鞑子匪首皇太极而言,他想要坐稳位置,安抚住各个部落的头领,那么唯一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去抢掠,抢钱、抢粮,才能够使其度过天旱危机。而抢掠的对象只有两个,一是朝鲜,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大明了。
一年多前,即天启七年,后金曾出兵朝鲜,获胜后与朝鲜签订兄弟合约而返。如果今年北方继续大旱,后金皇太极无奈之下,为缓和后金危机,也只能再次出兵朝鲜,进行抢掠,以安抚其部落之众。
皇太极若入明,则前有宁锦防线(宁远和锦州),更有山海关天险,可谓是重兵重重,其必不可为。其后有皮岛守将毛文龙大军驻守,更是如鲠在喉,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但吾观袁崇焕此人,刚愎自用,极好专权。前与大将满贵不和,后于经略王之臣不和。那毛文龙更是偏偶一地,自统一方。现袁崇焕督师辽东,以其专权之秉性,与那皮岛的毛文龙自会形成将帅不和之势。
若毛文龙不死,那后金皇太极绝不敢攻略大明。但那毛文龙一旦身死,那皇太极子自是去了如鲠之刺,后顾之忧。
今年如若北方大旱,毛文龙横死,那后金皇太极必将于今年入冬之际,绕过宁锦防线,勾结蒙古鞑子,直扑蓟州,抢掠京城腹地。
在一旁正急笔挥毫的王主薄则越写越心惊,头上也不由的冒出虚汗来,当其听闻‘直扑蓟州,抢掠京城腹地’之语后,全身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险些将手中毛笔跌落于纸上。
他慌忙先将笔放于笔架之上,又定了定神,随后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哑声问道:“大人,难道那后金鞑子,要在今年入冬之际,进攻京城否?”
李鸿星听其所问,先无奈的笑了笑,随后缓声言道:“近期冬岁无雪,可想而知,今年又是干旱之年。而北方连续大旱后,那后金皇太极必然四处抢掠。其中的关键就看毛文龙了,只要毛文龙在世一日,那后金必不敢南下抢掠。但就怕那毛文龙出甚意外。一旦其身死,后金则去了心腹大患,必将绕道蒙古,抢掠京师,其中的关键还要在毛文龙的身上,而毛文龙的性命就看袁崇焕的决断了。我写此文之意,也是希望流传出去后,那朝廷能够有所警觉,希望此一切都不会发生,毕竟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推断而已。”
李鸿星最后言后金入关一事,还是太过骇人听闻了,要是有人给他按个‘妖言惑众’之名也不为过。
但李鸿星写这最后一段的真实含义,还是希望此策流传开来后,能够救毛文龙一命。只要毛文龙不死,那后金皇太极必不敢入关,也只能出兵抢掠朝鲜了。只要后金不入关,自然就可以挽救无数的无辜百姓了,这也是李鸿星所期望的。
所以即使冒些风险,李鸿星还是把最后一段,后金意欲入关抢掠之事言了出来。其心想,自己现在实际上就是个反贼,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官府就派些大军讨伐自己而已,何惧之有。
李鸿星与王主薄一个在一旁缓声叙述,一个在一边急书奋笔,二人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到次日清晨,二人又稍微洗漱,吃了些早点后,继续忙碌着。
待将这些东西全部写好时,已经到了次日午时了。看着满桌案记录着文字的纸张,两人都不由的长吁了口气,终于是忙完了。
李鸿星将这些写出来,就是希望这一切不要再次发生。如果和前世一样发生了,毛文龙还是死了,后金还是入关抢掠了,他也是希望他所写的军事防守能够起些作用,至少能够多杀死些后金鞑子,少死些无辜百姓,那样子,他也能够有所心安了。
随后,王主薄就将已经墨迹晾干的纸张归拢在一起,交予李鸿星手中,并且轻声问道:“大人,此册不知以何名记之?”
李鸿星接过这薄薄的十几张纸,不由的感到万分沉重,希望上面所述的内容流传出去后,能够挽救无数的生灵百姓了。待他听闻王主薄之问时,略微深思片刻,然后朗声言道:“不如就起名为‘天机策’了,你看可好?”
王主薄听闻后,嘴里先喃喃的念叨着‘天机’二字,随后笑着赞道:“得此策,必可洞察天机,此二字倒也妥当。要是能够流传世人,大人也是功德无量呀。”
李鸿星对此却只是无奈的长叹一声:“只希望能够多挽救些生灵百姓方好。”
李鸿星言毕,又沉默了片刻,方对王主薄吩咐道:“此策汝先带回了,在寻人传抄数十份了。待日后在找人刻录雕版刊行了。此外,还要劳烦先生写份公文了,将吾在此修建道路,赈济灾民、兴修水利、剿灭恶霸石寿德之事,上报州府,特别是吾欲行‘包税’,和招募灾民一事要详细介绍,报与知州知晓了。另外吾成立团练一事,也要上报兵备道,以求备案。此事还要劳烦先生了。”
王主薄听闻只是写些公文而言,笑着缓声应道:“此事易尔,明日就当为大人备好。待写好后,再送与大人观瞧了。”
李鸿星点了点头,随后就笑着缓声言道:“先生也劳累一夜了,还是下去早些歇息吧,有事明日再商议了。”
王主薄了熬了一宿,写了一夜的字,也是累的手酸眼胀。听闻此言后,他也没有托辞,随即向李鸿星施了一礼,告辞道:“那在下就先行告退,大人也早些歇息了。”言罢,便转身缓步离去了。
李鸿星待其离去后,连午饭都没有吃,只是向亲兵招呼了一声,便先去安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