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上之人见到乱军终于逃走了,都不断的欢呼雀跃起来,为自己还活着而欢呼不已。光仅此一战,城上就死伤三四百人,有四五十人更是战死于当场。接着城上众人就开始抓紧救助起伤员来了。
王守备此时也是衣甲破烂,浑身的血污。头上的头盔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手中的宝刀也被磕飞了,大腿也是一瘸一拐的。身边的家丁也当场战死了两个,伤了三个。
他披散着头发,手中拄着一根长枪,站立在城墙之上,向着城下的黑衣骑兵紧紧的凝视着。
知州耿应烈站于城墙之上,向下远眺,也感慨万分。还好援军提前赶到一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乱军杀上城墙之时,他虽没有上前厮杀,但也是手持短刃,只待城破之时,便以身殉城了。接着他就连忙招呼众人打扫战场,抢救伤员。
见城外乱军都已四散逃去,出击的黑衣骑兵也停止了厮杀,开始归拢俘虏,打扫战场了。耿应烈见状连忙让人将许吏目唤来,想让其将援兵的将领请来问话。
可不一会,派去寻找许吏目的亲随便回来了,其有些犹豫,但还是吞吞吐吐的轻声言道:“启禀大人,我已在城门附近寻到许吏目,只是其坐靠在城根处,正在酣睡。我唤了几下,也未将其唤醒,就没再打扰。大人还需要我将其唤醒吗?”
耿应烈听闻许吏目正于地上,靠墙酣睡,也是不由的长叹一声。许吏目这几日来回奔波,几日未眠,更是将援军提前领到,挽救了阶州城,可称的上是首功一件。
耿应烈也不愿再次将其唤醒,便轻声吩咐道:“不用唤醒他了,他已多日未眠了,让其好好歇息一下了。另外你在寻几个人,找块门板,将其轻轻抬到临近之所,寻一床榻,让其好生歇息了。最后在告知其家小一声了。”亲随连忙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了。
待李鸿星急急忙忙的领大军,从北门大靖门进入阶州城时,战场都已经打扫完毕了。李鸿星得知骑兵救援及时,并且出击杀败乱军,还俘虏了四五百号乱军流民后,不由的大喜。
其正要领人前去与张海、刘志勇他们汇合,这时知州耿应烈得知其大军已到,便派人前来邀请其去州衙相聚,并安排其兵卒在游府(明朝军队驻地)扎营驻扎。
李鸿星见状先交代了几句,让大军先行在游府扎营了,并且要严谨军纪。随后其便带领着王主薄、小胖子高波和众亲兵,向州衙行去。
待其来到了府衙大门外,这里早有人在此恭候了。见其到来后,连忙领其进入府衙中。
李鸿星几人先行进入大门,随后又穿过仪门,前行十余丈后,便来到了内挂‘明镜高悬’,下有‘红日出海’的大堂。
到了大堂,前行带路之人还向李鸿星几人解释道:“知州大人和别的一些大人都在二堂等候大人。”
而李鸿星身旁的王主薄也向李鸿星低声讲解道:“这大堂是公开审案之所,但也不可能天天有案可审。官员的日常办公,接见下属及同僚都是在二堂处理。后面还有个名为‘燕思堂’的三堂,那是用来招待上官的地方。”
李鸿星听到这里不由的暗暗苦笑,古代官员光接见不同的人就要分这么多的讲究。大堂是用来见百姓的,二堂是用来见下属和同僚的,三堂就是招待上官的。不过在细细想来,即使在后世,接待不同的人员也是在不同的地方呀,真是一体相承呀。
待又穿过了寅恭门,方抵达到二堂。领路之人先快步入内通报了一声,随后便出来招呼李鸿星进去。
李鸿星先让小胖子高波,和两名亲兵留在外面等候,而一旁的王主薄仗着自己举人的身份,便与李鸿星一同入内。
李鸿星进入厅中,只见厅堂之内坐着几人,但都是未穿官服,身着便装。
李鸿星见状,连忙向屋内几人先施了一礼,然后朗声言道:“在下阶州团练使李鸿星,见过几位大人。这次姗姗来迟,还请各位大人恕罪。”
屋内几人见一名身穿齐腰铁甲,头戴六瓣带沿圆盔的英气少年进入屋内,施礼后自称是李鸿星,屋内几人都感到十分诧异。
过了片刻后,坐于上首的耿应烈轻咳了一声,笑着缓声言道:“不想李团练如此年轻,真是出我等之意外。此次若非李团练派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在这里,我等还要多多谢谢李团练了。”一旁的几人也是连连称赞。
李鸿星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不敢劳几位大人称赞,这都是在下应尽之责,又怎及几位大人亲自在城头沐血厮杀,实在是让在下惭愧不已。
屋内几人见李鸿星虽然年轻,但无傲气,说话得体,不由的大生好感。随后耿应烈又将屋内几人介绍给李鸿星认识。
“这位是阶州同知张大人,这位是阶州守备王大人。这位是阶州州判李大人。”
李鸿星见状又连忙站起身来,给几人连连见礼。
待介绍完毕,知州耿应烈又端起茶杯,饮了口茶,随后缓声言道:
“此次乱兵攻打阶州,多亏李团练及时赶到,才打败了乱军。吾定当上报朝廷,为李团练请功。此外城里的乡绅大户们筹集了一些赏银,吾给汝拨去一千两赏银,还望李团练莫嫌钱少。”
李鸿星闻后连忙言道:“此次之战都是诸位浴血之功,在下只是来的凑巧,趁敌力疲之际,捡了一个便宜而已。受此赏银实在有愧,在下替手下兵卒们,先谢谢众位大人的厚爱了。”
李鸿星又站起身来,冲着众人又拱了圈手。随后李鸿星重新入座,朗声言道:
“此次乱民攻城,吾之骑兵捕获了不少俘虏,据查都是些流民作乱,其中还有不少是那王大梁的残留党羽,此事还望大人明鉴。”
听闻李鸿星此言,座中几人有些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一旁的阶州同知张朝忠却眼睛一亮,随后更是朗声言道:
“李团练所言极是,此次的确是乱民攻城,其中更有不少是那王大梁的党羽,还有一些山贼盗匪混于其中。还望耿大人明鉴。”
张同知再这么一说,屋内众人也全反应了过来。这乱兵和乱民虽一字之差,可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呀。
这乱兵作乱,属于上官监管之责,事后必然会追究上官的责任。可这乱民盗匪作乱,可就难说了。现在整个陕西省,更是天灾不断,那处没有乱民盗匪作乱?
而其中的王守备更是面露喜色,高声言道:“耿大人,这次咱们不仅保全了阶州城,更是还杀敌数百,俘虏无数,这可是大功一件呀。”
他这位乱兵的直接责任者,恨不能立马洗脱掉身上的罪名,不然的话,事后朝廷追究起来,其丢官去职都是轻的,搞不好还要被下入大狱之中。
知州耿应烈听闻众人所言,心中也是长叹一声,毕竟乱兵作乱,他这个知州也难免要担些责任。虽说不会丢官去职,可以后的升官、考核是不用指望了。
耿应烈沉思了片刻,缓声言道:“诸位所言极是,此次乱民作乱,吾等不仅平定叛乱,保全阶州城,还杀敌、缴俘无数,此乃大功一件,吾一会就起草奏章,为诸位请功。”
王守备听到这里,才安下心来,并与众人不住的称赞起来。
待屋内静下来后,耿应烈笑着缓声问道:“李团练,这乱民已然退去,不知汝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李鸿星闻后挺身正色道:“回禀大人,这乱兵虽一时已然退去,但还有上千乱民散落乡野之间,更有一些退向文州一处。如此隐患,安能不除。吾虽不才,愿领军前去追剿乱民,已还阶州之安宁。”
耿应烈听闻李鸿星要去追剿乱军,不由的微皱眉头。他沉吟片刻,轻声缓语道:“李团练所言极是,乱民不剿除,何以得安宁。只是这阶州城目前防务空虚,一旦李团练离去之后,这乱民要是再次前来,那可如何是好?”
李鸿星闻此,则淡然一笑:“大人不用介怀。吾欲留四百兵马,协助大人防守阶州。其中还有十余门火炮,百余杆火枪,即使敌人在多来数千人,也可保阶州城无恙。”
耿应烈和屋内众人听闻其留下四百人,还有十余门火炮和百余杆火枪,不由的心中大喜。这火枪的威力他们今天可是见过了。
不仅射程远、威力大,射速更快,敌人只是挨了几轮火枪打击后,就溃破而逃了。这要是在配上十几门火炮,那可真是可以挡数千兵马攻城而不惧。
随后耿应烈更是笑咪咪的缓声言道:“要是如此,那吾等也就可以安心了。不知李团练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李鸿星听到此问,面带苦笑的回道:“回禀大人得知。此次吾等前来,都是轻装急行,在加上路途难行,所带粮草实在是有限,也仅够数日而已。粮草方面,还望州府能够供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