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木西率领大军来到城墙里许开外,先行立住阵脚。主要为了防备城墙之上火炮轰击,才距城墙如此远之地,先行布阵。
随后何木西又领着周大旺等人登上一楼车之上,向远处的城墙眺望观看起来。由于距离稍远,只能隐隐看到城墙之上有不少人影晃动。
在城墙近处,还可见两条壕沟阻于城墙之前。据哨探回报,那壕沟深不足一人,宽不过三尺,平常之人,也可一跃而过,只是不方便车辆、器械通行而已。
另外哨探还言道,在城墙之前的空地上,还密布着许多碗口大,一尺多深的小陷坑。这两日,趁夜前去探查的哨探,不少就被这小陷坑给崴了脚。更可恨的就是这些小陷坑,大部分还都覆盖着青草、浮土,让人一时难以察觉。
只是何木西此时登高而望,距离稍远,一时间也难以觉察到这些小陷坑。何木西又观察了一番,随后便狠下心来,大声喝道:“擂鼓、吹号,派一千人队,前去将沟渠填上。”
随后咚咚的铜鼓声,和呜呜的牛角号声从阵中响起。接着一群番人兵卒推着盾车,扛着土袋,背着土筐,缓缓的向城墙驶去。
李鸿星看到城下生番大军派出近千人前来攻城,但是却只见其中,仅持有有稍许的长梯,后面跟随的番兵们也大都肩抗草袋,身背竹筐,便知晓这波敌军只是前来填埋沟渠而已。
随后李鸿星便命令火炮队,只允许三分之一的火炮开火,还要轮流开火,而且是慢速发射。火枪兵也同样如此。
等交代完毕,李鸿星转头向一旁还有些惊恐不安的张守备,缓声询问道:“张大人,吾见这些生番所穿戴,颇类似藏人,莫非这些都是些藏人否?
张守备听闻其问,稍微缓了下神,方缓声言道:“这些生番虽穿戴类似藏人,但却非是那藏人。其也不通藏语,更不祭拜活佛,也不与外族通婚,算是自成一体。具体而言,吾也不太清楚。”
李鸿星闻后点了点头,又与张守备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将目光转向城下越来越近的敌军了。
待敌军距离三十丈远,已经快接近第一条壕沟之时,李鸿星便大声喝道:“开炮,自由射击。”随后刺耳的天鹅哨声响彻城头,红色的令旗也在不断的挥动着。
接着一门门的火炮便不断的火光一闪,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股股的白烟也不断的,在城头上升腾弥漫开来。
十余门火炮也只有两三发击中到徐徐而行的盾车上面,激起道道碎木片。倒是有几名推车的番兵们被震倒在地,但也无多大损伤。其爬起身来,晃晃头,在动动手脚,见无甚损伤,便继续推着还算完好的盾车继续前行着。
李鸿星见敌军无甚损伤,被击中的盾车也只是掉些碎木,便不由的轻叹一声。这守城还是要重型火炮方好,轻型火炮对付些兵卒还好,对付这种加厚的盾车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还好自己今天是守城,敌军在前行靠近些,这盾车就无法将后面的兵卒全部遮挡起来了,就会暴露在炮口之下了。
城上还是不紧不慢的继续轰击着,随着敌军的靠近,连一些火枪兵也加进了来,向着城下徐徐的射击着。
虽然番兵有盾车掩护,伤亡不大,但还是有几名倒霉鬼被火炮和火枪射中。特别是被火炮击中的一名番兵,直接半边身子就被打成血雾,鲜血碎肉直接就将旁边的兵卒们溅了一身,吓的身旁的番兵们也是不断的高声尖叫着。
虽然打伤了十几名番兵,但对其而言,只是损失甚微。当番兵们将第一段壕沟填好之后,就继续推着盾车,向着第二道壕沟驶来,准备将此道壕沟也同样填上。
第二道壕沟距城墙不到二十丈的距离,随着盾车的靠近,盾车已经无法护住后面紧跟的番兵了。
城墙之上的火炮和火枪兵们,更是居高临下,不断的向盾车后面的番兵轰击着。这时火炮也全部换成了散弹,连虎蹲炮也也加入进来,不断的向下开火轰击着。
顿时间,城墙之上火炮轰鸣,火光四现,道道白烟不断的升腾弥漫起来。无数的铅弹炮子也在漫天飞舞,带着死神般的尖声嚎叫声,向下面的番兵恶狠狠的轮番扑了上去。
而跟随在盾车后面的大部分番兵们,由于不断的靠近,已然无法得到盾车的掩护,直接暴露在炮口和火枪之下。
一名番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无数的铅弹炮子撕的粉碎,血肉四散。更有那被射中头部的,半边脑袋已然不见,脑浆鲜血飞溅,随即重重的尸身栽倒在地。
无数跟在盾车之后前行的番兵们,被这顿火炮火枪给一下子打蒙了。只见无数的残肢断臂死尸散落在黄土之上,无数的鲜血四处飞溅,流淌在地面之上,慢慢的汇聚成一片片的血泊。
除了少量的番兵死死的抵靠在盾车之后,更多的番兵见到这般如同地狱般的惨状,闻着那作呕不已的血腥气味,都不由的尖声嚎叫着,扔掉手中的兵刃、器具,就转身没命般的向后飞奔逃去。
当城上的烟雾渐渐散去后,看到番兵已然溃去,满地留下无数的残肢死尸和盾车,还有不少受伤未死之人,还在那痛苦哀嚎着。城墙之上众人见此情景,更是跳跃欢呼不已。
站在高台之上观战的何木西见才冲到第二道壕沟,便被城上的火炮给轰了回来。过了一会,便有人来通报,言其伤亡两百余人。何木西听闻后更是面色铁青。
虽说两百余人的伤亡对于近五千人马的他而言,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可这还没有冲到城墙之上,便伤亡如此之众,真要冲到城墙之上,恐怕伤亡就的上千了。
一旦伤亡上千,即使攻下县城,他也难向各个堡寨头领交代。一想到此,他不由的狠狠的拍了下身前的木栏杆。
这时,站立一旁的周大旺见此番情景,也是不由的紧皱眉头,好一会,其对着何木西缓声言道:“虎大哥(何木西在番语里面是虎之子的意思,何木姐,就是虎之女的意思),城上火炮犀利,要是继续如此攻城的话,恐怕伤亡较大。我等还应另想他策了。”
何木西听闻其言,不由的转过身来,急声问道:“哦,不知周兄弟可有良策?”
周大旺随后笑着缓声应道:“我见那城头火炮四起,白烟笼罩,难以分辨。今日风向是朝城墙吹去,我等正好可以实行‘烟攻之法’。”
“何为那烟攻之法?”何木西疑惑的问道。
“我等可在城下点上火堆,再在火堆之上洒上水,就可燃起浓烟使其飘向城去。如此一来,城上之人就必然在烟熏之下,目不能视物。我等只需将火堆不断的前移,制造浓烟向城墙靠近。只要能够让我军靠近城墙了,那城墙之上的大部分火炮就无用武之地了。
即使一些火枪,只要我军在多手持盾牌,自可抵挡。如此一来,敌军也只能无奈与我军肉搏了。凭借我军人多势重,必可一举攻下此关。”周大旺在一旁更是款款道来。
何木西听闻此言后,不由的大喜。城上火炮之利,实在超出他等所见,即使强攻下来,也必然是损失惨重,这可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而周大旺所出计策,正合其意。随后何木西便让人收集柴木,准备放烟熏城。
城上众人见番兵留下百余具尸体后仓惶退去,不由的都是欢天喜地,连一同观战的张守备也是喜笑颜开。
他可是知晓,李鸿星手下兵卒,只是动员了少部分的火炮、火枪开火,就将近千人番兵击退。如此看来,即使全部番兵来袭,也难以攻破城防。
待城上众人继续布置城防,轻松忙碌之际,远处又传来铜鼓声响,角号齐鸣。众人听闻后,连忙装填好火药,铅弹,隐于墙垛之后向下窥望。
但见又是上千生番推着盾车徐徐而来,待其行到第一道壕沟之处,便停了下来。随后更是取来不少的树枝木柴,接着就点燃起了十几堆的火堆来。
待火势起来后,更是往火堆上洒上水,还添上些东西,顿时一股股呛人的黑烟,随风向城墙徐徐飘来。
李鸿星等人见烟雾随风飘来,其中还不知番兵又在火堆中添些什么,与城下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闻之欲呕不止,城墙之上众人都是眯眼弯腰不住的咳嗽着。
李鸿星见状,连忙弯腰高喊着,让人带上口罩,没有口罩的人有的直接从身上衣服上撕块布,掩住口鼻,还有些直接用衣袖捂住口鼻。
城下的番兵见烟雾燃起,将城墙笼罩住后,便不断的向前燃放新的火堆,并将后面的火堆熄灭掉。随着火堆不断的向城墙靠近,烟雾也越来越大,番兵还特意在火堆中加入马粪等难闻之物,使的气味更是难闻欲呕。
虽然用口罩、衣袖来捂住口鼻,可是刺鼻难闻的烟雾还是让人忍受不住,不住的咳嗽。更在那烟熏之下,使人流泪不止。这种情形下,不少衙役、兵丁更是掩鼻弯腰奔下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