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备闻后缓声笑着讲解道:“李团练有所不知,按照这些番人的风俗,如果死者非正常死亡,其尸体是不能进屋的,必须进行火葬,奉行的是‘人死无棺,贵贱皆焚’。
这些战死的番兵尸首只能就近火化,在将其骨灰带回去了。到时带回的全都是骨灰,谁又能够分辨出,其中有没有首级呢?当然了,吾相信那些没有首级的尸身,定然是别的寨中的。其本寨中的尸身,其定然会完整火化掉,带回寨中了。”
李鸿星闻此,方恍然大悟:“不想那番人还有如此风俗,实在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那里,那里,只是本地番人有如此风俗,其余之处如何,吾也是不清楚的。”张守备缓声言道。
待番兵将马匹、银两等赎金之物送来后,李鸿星将二十匹马全部留下,其余等物与张守备平分后,发于众位将士。在加上城中富绅大户们也捐献了一批银两物资,每位将士也分到不少的银两。
此战虽击退了番兵来袭,使其遗尸数百,伤亡近千。但城中也是有不少损伤,伤亡近百,阵亡四十余人,李鸿星军中也是阵亡十余人,算是军中首次出现大的伤亡。
那何木西回归营寨之后,细细再一盘点,听闻伤亡近千人后,更是默然无语。其铁楼寨仅伤亡数十人而已,其余大部都是别寨损伤。
此战伤亡近千,更由于死尸大都残缺不全,营中伤重之人更是惨叫哀嚎,彻夜不绝。是以使的营中人心不稳,各个堡寨头领也都是心存怨恨。
何木西心有不甘,有意再次攻城,但一旁的周大旺劝到,此时营中人心不稳,若是再次攻城的话,即便攻下关城,番兵也必然是损失惨重。而官军则可退回到县城防守,如此一来,则得不偿失呀。
何木西闻后,思虑半响,最后也只能无奈长叹一声。其虽身为寨主,好在目前本寨中人损伤不大,即便回到寨中,也能有所交代。
若是其再次行攻城之举,少说也还要再伤亡近千兵卒,才可攻下关城。
若是再伤亡上千兵卒,那可就是要伤筋动骨了呀。即使其攻下县城,日后回归寨中之际,恐怕也会被寨中长老和巫师所弹劾罢免掉。
一想到日后可能会丢掉寨主之位,其不由的有些浑身颤抖起来。好一会,其才苦声言道:“如此说来,吾也只能撤兵回寨了否?”
周大旺也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缓声安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也是天不随人愿,刚好碰上官军前来。此官军远来此地,定不可长久,我等只需积蓄力量,待其离去之后,我等必有卷土重来之日。”
虽然嘴上是如此说道,但其心中也是感到阵阵无力。官军火器如此强大,即使日后攻下县城,又能如何?
何木西思前想后,觉的还是汉人的那句话在理,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随即其将战死的番兵尸体焚烧后,将骨灰装好,便缓缓退兵回寨去了。
待番兵拔寨退兵之后,李鸿星又停留了两日,见番兵果真退却离去了,方放下心来。城内众人见番兵败退离去,不由的欣喜若狂,更是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摆酒庆贺。
李鸿星又在此地停留了一日,便在满城官员百姓的欢送之下,率兵辞别,直奔百里外的玉垒关而来。
在其离去之际,不仅给县内留下了十门虎蹲炮,还特意让文县知县和张守备,为其开具了一封请功文书。
虽说此番战报功绩,文县知县和张守备已然开好了请功文书,上报巩昌府和岷州卫,并且将李鸿星的功绩名列榜首。
但想等朝廷嘉奖下来,还不知道等到何时呢。李鸿星更想尝试着走一下省内高官的路线,尽快的将封赏领下。
李鸿星沿白水江而下,又行了三日,方抵达白水江与白龙江交汇处的玉垒关。李鸿星向关上的守军出示了张守备的文书后,便毫不客气的将玉垒关占据了下来。
愿意留下的,先行留用了,不愿留下的,便打发些路费,让其回归文县县城去了。李鸿星占据玉垒关后,还是照着前面临江关的法子,留下百人先行驻守此地,修整关防设置炮台。
李鸿星此次亲率大军来此,当然不只是为了玉垒关了,更重要的就是在此处附近设置船厂,招募水手,建立水军,打通商路了。
后世有名的商业重镇,有小苏州之美誉的碧口古镇,就在玉垒关下游十几里外,沿江坐船而下,也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从碧口镇坐船而下,也只需三四日,便可直抵重庆府。
后世的碧口名镇,还是在清雍正年间才建立起来了,目前那里应该还是一片荒芜之地,李鸿星已派人坐船前去探查沿江之地,可做船厂和码头之处了。
李鸿星思来想去,觉的此地还是要留下可靠之人把守。毕竟此地不仅是进入阶州、甘肃、青海的门户要道,更是日后的商业中心。
李鸿星随后便令人将张海和刘志勇召集了过来。可这二人一听说让其,其中一人留守此地,并且建立水军之后,都纷纷摇头,并且互相推诿起来。李鸿星见状,只得作罢,另选他人了。
李鸿星又思虑半响,忽想起一人来,便让人去将长枪兵百总林文冲唤了近来。
那林文冲虽身为长枪兵百总,但近期却总有些不如意。主要还是李鸿星军中火器众多,近几次战斗,都基本已远程轰击为主,还未等敌人靠近,敌人已然败退而逃。
即使是前几日的文州守城一战,向下投掷礌石滚木的,也主要是文州本地的衙役、兵丁青壮。其长枪兵也只是在城墙之上捅了几枪而已,番兵就已然在一番火药包的轰击下溃败逃离而去了。
如此一来,到显得长枪兵有些鸡肋了。林文冲身为长枪兵百总,对此也无可奈何,不由的有些郁郁寡欢。
今日听闻李鸿星唤他,虽不知何事,但其不敢怠慢,连忙随人快步赶来。
见着李鸿星后,其先施一礼:“见过大人。”
李鸿星见其来了,连忙招呼其坐下。待其入座上好茶后,李鸿星便将事情一说,另外还特地言道将来水军的重要性,想让其留守此地,建立水军。
林文冲闻后,心中也是不由一动。虽说那水军还要从头开始筹建,但毕竟也算是一时之鸡头,总比留在营中当牛尾要有前途。
想到此处,林文冲连忙站起身来施礼:“多谢大人,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在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鸿星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对其细细嘱咐了一番。
正当李鸿星在白龙江畔忙碌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因一份奏章,起了少许波澜,而日后却给大明朝带来了惊天骇浪。
崇祯二年四月,刑部给事中刘懋上疏,请求裁理天下驿站,可岁省金银数十余万。本来一名七品小官上疏的奏章,不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影响,可崇祯皇帝正在为钱粮不足而苦恼不已,见此奏章不由大喜。
崇祯皇帝随后将首辅韩爌召来问话,问及此事可行否?
首辅韩爌也仅慎言道:淘汰裁减也仅是那些冒领及一些冗兵尔,冲地额兵不可淘也。
但崇祯皇帝还是被那句‘可岁省金银数十余万’所吸引住。
崇祯二年五月,崇祯皇帝正式下旨,令刘懋改任兵科给事中,专管驿递整顿事务。虽此举招致朝中极大非议,毕竟裁撤驿站就意味着砸人饭碗,便纷纷上书反对,但上皆不许。
众人无奈之下只能记恨于刘懋,呼其名而诅咒之,画其图形而用箭射之,用针扎之。
虽然一年多后,刘懋上书言道,裁撤驿站已见成效,裁减驿站二百余处,节银六十八万五千余两。但其还是在百官唾骂声中,无奈辞官返乡,不久便忧郁而死。
刘懋在裁减驿站的同时,还裁掉了上万名的驿卒。
银川驿站也因此被裁掉了,驿卒们也只能无奈走人。一名名叫李鸿基的驿卒也因此丢掉了工作,日后更是加入到‘不沾泥’领导的队伍中,成为了一名乱民。再日后,其更是将李鸿基的名字,改为了李自成。
若是没有李鸿星横空出世的话,日后史书上也只会记载着:李自成,一银川驿之马夫耳,奋臂大呼,九州幅裂。
作者说明:
现在很多资料都言道,李自成是因为朝廷裁减驿站而失业的,后来在兵变造反,逐步势大,最后在攻陷了京城,从而使崇祯皇帝上吊而死。
从网上李自成的简介中可得知,李自成是由于丢失公文而被裁撤。随后其又杀死了逼债的艾举人和与人通奸的妻子韩金儿,在身背两条人命的情况下,其带着侄儿李过,于崇祯二年二月到了甘肃甘州投军。
当时,杨肇基任甘州总兵,王国任参将。李自成不久便被王国提升为军中的把总。同年在榆中(今甘肃兰州榆中县)因欠饷问题杀死参将王国和当地县令,发动兵变造反。
从时间上可以得知,在崇祯二年二月,李自成已去了甘州投军。而在崇祯二年四月,刑部给事中刘懋才上疏,请求裁理天下驿站,此时的李自成早就不是驿卒了,而是边兵了。
所以说,由于朝廷裁撤驿站,才使李自成失业造反是不确定的。此说法最早应该是来源于,康熙十二年的《延绥镇志》中的记载,还有康熙二十年《米脂县志》中的记载,但从时间上有些对不上。
另外本人书中这样写,大家也勿计较,在这里在特此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