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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医院

医院病房里,紫嫣和姑妈守在病床旁,焦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姑妈说,下午奶奶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摔了一跤,就晕了过去,医生检查了说是右手骨折,怀疑有脑出血,已经做了CT,结果还没有出来。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竟昏迷了这么久,老年人,你伤不起啊……

病床上瘦小的身躯,满头白发,满脸褶子,紧闭的眼睛,惨白干裂的嘴唇,像是失水干涸的枯叶……紫嫣看着看着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守了奶奶几个小时了,从一开始的焦急,到无奈的祈祷,到现在的害怕,害怕奶奶再也醒不过来……

姑妈见紫嫣哭了,眼睛也红了,却还是故作镇定,安慰紫嫣说:“别哭,奶奶没事的,医生说了现在没有危险的,你别乱想,奶奶只是累了,难得可以睡个好觉,一会她就会醒了的。你别哭了!”说着说着她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恩,奶奶会没事的。”奶奶最疼紫嫣了,不会抛下紫嫣不管的。和奶奶在一起的场景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里,眼泪更是汹涌。

这些年来,真正一直照顾着紫嫣的人是奶奶。虽然姑父姑妈对紫嫣视如己出,但是他们一直忙于生计,无暇照顾家里的两个小孩。

八岁那年,被人嘲笑无父无母的紫嫣哭着回家,奶奶说:“奶奶就是小紫的爸爸妈妈,奶奶会和爸爸妈妈一样照顾好小紫的……”

这十几年来,奶奶确实是又当爹又当娘的照顾着紫嫣,把紫嫣当成手心里的宝,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奶奶是出了名的护犊,也就没人敢欺负紫嫣。

奶奶就是紫嫣的主心骨,无法想象没有了奶奶会是怎么样……

紫嫣抹了抹眼泪,握着奶奶的手,看着奶奶苍老的容颜,心里在跟奶奶说:“小紫已经长大了,以后轮到小紫照顾奶奶了。奶奶,你要给我这个机会啊!”

姑父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两个泪人儿,吓了一跳,问:“怎么了?你们哭什么?妈她——”

姑妈连忙解释:“没事,没事,妈很好,就是一直没醒,我们有些担心。”

姑父说:“CT报告出来了,说是轻微的脑出血,不太严重,住院观察几天在说。你们不要太紧张了,先回家去休息吧,晚上我守着就行了。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呢,都九点多了,你们去吃点东西回家休息吧,明天白天你们在来守着。”

紫嫣:“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奶奶。”一直守到奶奶醒过来才能安心。

姑妈问:“医生真的说没事?没事为什么一直不醒呢?”

姑父:“医生真的说了情况比较乐观,不用太担心,这事能随便乱说吗?你们快回去吧,回去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来看护。明天早上记得带骨头粥过来,奶奶最喜欢吃骨头粥了。明天你们早点过来,奶奶平时都很早起床的。”

紫嫣犹豫着,又待了一会,终是经不住姑妈和姑父的一在劝说,答应先回家去了。

忧心忡忡的走出病房,走廊里一个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迎面走来,紫嫣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病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最终确定,那个坐在轮椅上,吊着胳膊缠着头,鼻青脸肿的病人,他是——周大冰块!

“周老师?你这是怎么了?”紫嫣惊讶的脱口询问。

周大冰块淡淡的应道:“没事,一点小伤。”

这还叫一点小伤?头上裹那么多纱布,脑袋被门板夹了吧?

护士大妈对紫嫣挡住去路表示不满:“现在不是探病时间,请迅速离开住院区,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

让路,目送护士大妈把周老师推进了奶奶隔壁的病房。

当晚,紫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奶奶无数次,想到周大冰块若干次,奶奶为什么一直没醒呢?周大冰块为什么受伤了呢?那熊猫眼和嘴角的淤青似乎是被人打的样子……

早上六点,紫嫣起床的时候,姑妈已经快把粥熬好了。装好给外婆的饭盒后,紫嫣又多装了一份。

到了医院,看到奶奶醒了,紫嫣激动得又掉了眼泪:“奶奶,你吓死我了!”

奶奶,叹息道:“傻孩子!”用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的摸了摸紫嫣的脑袋,慈祥的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珍藏的宝贝一样,满足还有一些怜惜。

“小紫长大了,奶奶老了。小紫可以照顾自己啦,奶奶就是走了也可以放心了。”

“奶奶!不许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长命百岁,奶奶也想多活几年,还没有看到小紫嫁人呢。要是能看到小紫嫁个好人家,奶奶就没什么牵挂的啦。”

“奶奶——”紫嫣觉得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总觉得奶奶老催着自己交男朋友很烦人,现在终于明白,原来奶奶是不放心自己,希望有个人能代替她来照顾自己……

喂奶奶吃完粥,紫嫣想起自己还多带了一份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粥到隔壁去探望周老师了。

三个人的病房里住了两个病人,靠门的病床上半躺着一个胖老头,正在给他擦脸的胖大妈看样子像是他的老伴。紫嫣在病房门口踌躇良久,直到胖大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她好几次,才终于硬起头皮走进了病房。

周老师靠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看见他眼睛睁着,会以为他其实睡着了。看到紫嫣走进来,仍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紫嫣的眼神有一丝诧异。

“周老师……”紫嫣不知该如何向这个大冰块表示慰问。

“你怎么来了?”

“我奶奶在隔壁病房,我给她带了早餐,顺便带了一份粥给你。你吃早餐了吗?”明明说的是事实,为什么有点心虚的感觉?似乎有无事献殷勤的嫌疑……

“正好,我饿了。”

帮忙把床桌摆好,把饭盒打开放好。

周老师坐起身来,大概是颈部或者背部有伤,弯不下腰来,只得用没受伤的左手拿起调羹舀了半勺粥举得高高的往嘴里送。

紫嫣坐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样鼻青脸肿的周老师不再帅气逼人,也不再散发着冷气,紫嫣便没有平日那么怕他了,在看他的动作跟机器人一样僵硬,若是平常人倒也没有神马,只是这样的动作放在平日她都不敢正视的帅哥身上,便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似乎察觉到她的笑意,周老师微微转头,扫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慌忙道:“周老师,要不要我帮你……”话刚出口,紫嫣就后悔了,她跟他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这样照顾他吧?

周老师顿了顿,放下调羹,淡淡的说:“好。麻烦你了。”

不是吧,还真不客气啊?人家只是说句客套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话已出口,总不能出尔反尔,再说了他现在是病人,而且没有亲朋好友来照顾他,学生照顾一下老师,也是发扬风格吧?

硬着头皮端起饭盒,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的嘴巴,左边的嘴角到下巴一片乌紫,见他咀嚼的动作很轻,大概肌肉牵动会很痛吧。不由得有些心疼,谁下手这么狠啊?把一张俊美的脸孔弄得如此狼狈……

“进来吧!”默默喝粥的周老师忽然开口说了话。紫嫣顺着他的眼光回头一看,病房门口一个一身米色休闲装的英俊男子倚门而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紫嫣和周老师。见周老师开了口,便漫步踱了进来,笑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你有佳人相伴,怎么不早说呢?害我这么早的就巴巴的赶过来看你了。”

紫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饭盒小声对周老师说:“我先走了。”

那男子却拦住紫嫣的去路,说:“早餐还没吃完呢,你走了他怎么办?我可不会喂他。”转头看向周老师说:“怀安,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吗?”

周老师坦然应道:“学生。”

“哦,学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紫嫣自我介绍说:“我叫龙腾宇,请问小姐贵姓芳名?”打量紫嫣的眼光明显不相信她仅仅是周怀安的学生。

紫嫣这几日为了论坛上的绯闻很是闹心,这会见他这样误会,便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匆匆的走出病房,走出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那人的声音:“这看起来是有几分像芸姐,这脾气可就差远了啊!居然敢瞪我啊!”

紫嫣不由得止住了脚步,站在门外,竖起了耳朵。

周老师说:“你把那些人怎么样了?”

龙腾宇说:“那小女生不错啊,真的只是学生?”

周老师:“你把人放了,我出院后会正式起诉他们。”

龙腾宇:“只是关系一般的学生怎么会知道你住院了呢?还给你送早餐,喂你喝粥。你老实交代还是让我自己去查?”

周老师:“你答应过我,不会轻易动用他的力量的,我的事情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解决。”

……

这两个人真的是在面对面的对话吗?

紫嫣很想知道谁是龙腾宇口中的“芸姐”,但是又觉得这样偷听人家谈话似乎不太好,而且看他们这样的交谈实在也是听不懂,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半个小时后,龙腾宇经过紫嫣奶奶的病房,对紫嫣说:“怀安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住院了,我也很忙,没空来照看他,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他了。谢谢了!”

凭什么要自己去照顾他?她跟他很熟吗?紫嫣犹豫正要找个理由推辞的时候,龙腾宇却转身走人了,大步流星的不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紫嫣很无奈,她留意了一下,确实也没有其他人去探望周老师,只好每天给奶奶送饭的时候都多捎一份给周老师。

几天下来,虽然两人很少交谈,但是紫嫣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了局促感,看着他脸上的淤青渐渐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帅气,却觉得比往日和气了一些,也敢正眼看他了。再帅的人,你天天看着,看久了自然有了免疫力了吧。

奶奶的病情不太严重,几天过后,医生说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养即可。紫嫣送晚饭到医院的时候,竟然看到姑妈在周老师的病房里,乐呵呵的和周老师说着话……

紫嫣大惊,冲进去二话不说,把姑妈拉了出去,问:“姑妈,你不陪着奶奶,去找周老师做什么?”

“没啥,就随便聊聊,奶奶见过他了,很满意。小紫啊,你要抓住机会啊!”

汗……

这是神马状况?姑妈又想拉红线了?刚才她跟周老师说了神马啊??该不会是王婆卖瓜……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虽然很囧,不想面对周老师,但是奶奶出院了,她也要回校上课了,不能在给他送饭了,总要去跟他交代一下,让他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周老师,我奶奶明天就出院了,我要回学校上课了。”

周老师点点头,很明白:“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不用担心我,回去上课吧。”想了想,又说:“论坛上的帖子已经撤销了,道歉声明也贴出来了,咨询室那边,你还是照旧去帮忙吧,若是不去,倒显得心虚了。很抱歉连累你了。”

“……”紫嫣不知道说什么好,论坛帖子撤销的事情在她打电话跟班主任请假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他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说是他连累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