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考上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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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暧昧的氛围

徐巍路过看了标题,吓得立马关掉网页,直接转入招聘网站投简历。

简历投出去,感觉像是把针丢进大海里,连激起一丝水花的能量都没有。徐巍记得学校就业指导中心的老师曾说过,最佳就业时间是毕业前的半年到一年。他现在离毕业只剩下两个月多一点,工作依旧声息全无;于是,心情越发烦躁,坚守的原则先后丢了好几回;好比过了30岁仍未出阁的女子,年老色衰,身价一贬再贬,对夫婿的要求只得一降再降。

这段日子,徐巍感觉自己倒霉透了,似乎做什么都不顺利:毕业论文刚开了头就被建议换题;电脑无缘无故瘫痪,至今生死未卜;就连睡过的床都有一股霉味。

古语云:否极泰来。一个人倒霉到了极点,也就开始转运了。海岭市公务员招考如雪中的碳,在徐巍最倒霉的时候送了过来。

公务员,即政府中行使行政权利、执行公务的人员。在经济环境不景气的时候,收入稳定的政府工作无疑是求职的上上之选。徐巍把自己希望进入政府部门为人民币服务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两位领导听完报告后意见高度和谐——一致赞成!

公务员考试是当今进入公务员队伍的唯一途径,它不同于国家司法考试、英语等级考试,考到的不是一张证书,而是一份实实在在的工作。有了工作等于有了饭碗,而这个饭碗更是金属制品,防水耐磨,经久不衰。

好的饭碗如同漂亮的女人,一出门就能招蜂引蝶。面对成千上万的竞争对手,小蜜蜂徐巍十分谨慎,深知自己没有三国猛将张飞千军万马之中取人首级的本领,便打算遵循棋道,避实就虚,择其弱而攻之,找最冷门的职位报考。

海岭是沿海地区一个发达的城市,规模适中,乃各项新举措试验之宝地。公务员报考在海岭率先采取网上报名。网上报名方式最大的好处是方便,还能看到各个职位的最新报考人数。徐巍先耐心地甄选出符合条件的职位,细致程度可比古时皇帝选妃;然后化身炒股专家,每天盯着那些职位后面跳动的数字。

到截止报名的前一天,他才开始对比各职位的报名人数,经过大浪淘沙,终于淘出了结果。其中最热门的职位招考6人,报名人数竟达3000人,录取比例是1∶500。该职位是海岭市社保基金管理局开设的,学历起点为大专,而且专业不限,难怪报名者如潮。虽然机会渺茫,但起码比中彩票容易。

而最冷门的职位,是海岭市公安局招聘的中文类科员,人数3名,目前报名的只有寥寥十几人。再看报名条件,长度可比祖埃拉特的火车,一眼看不到尽头:男性,中文专业应届毕业生,符合公务员和人民警察招录条件要求——身体健康,双眼裸眼视力48以上(大学本科以上学历裸眼视力46以上),身高168米以上。女性身高158米以上,年龄25周岁以下,硕士以上研究生,具有招考职位专业中级以上专业技术资格报考者年龄放宽为35周岁以下。

徐巍感觉这个职位完全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大学中文系里男生本来就少,身高和视力都达标的男生更是凤毛麟角。他强按心头的激动,在电脑里输入了自己的资料,不多时,显示报名成功。心头巨石终于落下,徐巍的心轻得要飞起来。

报名之后,徐巍想起了今天是星期五,于是给李谕打了个电话。

李谕是他的女朋友,同一届,物理系的学生。李谕在求职路上一马平川,几个月前到一家外资企业去实习,工作出色,被留用至今。

大多数跨进大学校门的学生,从开学第一天,他们就解放了。

由于过去十几年对爱情的禁锢,学生的日子过得比欧洲中世纪的苦行僧还要苦;一旦束缚解除,潜伏已久的“恋爱欲”喷发得比印度尼西亚喀拉喀托火山还要猛烈。

徐巍自然不会例外。论相貌,他与国内的足球联赛相似,平淡得找不到一个亮点;论身高勉强过得去,不至于变成第二个方文山。中文系里从来不缺少美女,但徐巍的恋爱解放却像教育改革一样计划良久而迟迟未能开动。原因并不复杂,徐巍从小生活在女权主义家庭中,过早地对女性产生了畏惧心理,渐渐恨屋及乌对恋爱也产生了畏惧心理。

大学新生都爱开联谊会,其中以中文系和物理系为最,这两个系有先天缺陷,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内部矛盾不能在内部解决,自然要借助外力。两系联谊,无疑是优劣互补、各取所需的良策。徐巍对这样的联谊会毫无兴趣,理由很简单,一个人长期待在富饶的金矿边上也未能发掘出一件宝贝,再跑去贫瘠的石矿自然是徒劳无功。但最终挡不住班上仅有的几个男生一致对外的呼声,勉强去凑人数。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遐想空间的联谊会,徐巍遇见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孩子。

女孩的名字叫李谕。严格来说,李谕的姿色只能算是中上等,但却拥有一种糅合冷静、深邃、才情、智慧于其中的独特气质。初次见面那一刻,徐巍心跳得极快,恨自己才疏,未能生造一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词语来形容她,搜肠刮肚终于挖出一个被前人用了无数遍的词——知性美女。之后的时间,徐巍心绪不宁,坐立不安,看到男生邀请她跳舞,巴不得过去帮她拒绝。偏偏李谕有着海纳百川的气量,有请必应。徐巍嫉妒不已,自我安慰说此乃识大体之表现,同时埋怨自己舞艺不精,只得作壁上观,不能参与其中。

联谊过后,徐巍不仅克服了恋爱畏惧症,还衍生出革命烈士坦然赴死的勇气,每日雷打不动地跑去李谕宿舍报到。李谕在海大颇有名气,加之生活在男性占统治地位的理学院,可供选择的对象太多,对徐巍的行为无动于衷;反而是一个跟李谕同住的女孩子莫名其妙地被他感动了,而且感动得一塌糊涂,居然自贬身价倒追他。那个女孩也挺漂亮的,不过徐巍在感情方面爱认死理,如同古代的贞妇烈女,恨不得造一个贞节牌坊以示对爱情的忠诚。虽然有一次差点抵挡不住她温柔的攻势,但关键时刻冷静下来,最终悬崖勒马。

命运确实很爱捉弄人!那个女孩子找徐巍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带上李谕,反倒令两人有接触的机会。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生活不是戏剧,不需要跌宕起伏的情节。

徐巍升上大三了,同住的哥们儿先后交了女朋友,只有他还独身。其间,李谕也一直没有谈恋爱,反倒是那个一直倒追徐巍的女孩半途失了贞节,被别的男生钓走了。徐巍知道后,经历了短暂的失落,随之而来一种重获自由的解脱!几天后,徐巍做了一件同学朋友都意想不到而他又一直在想的事情——重操旧业追求李谕!

第一次失败,徐巍怪自己把心意掩饰得太好,让对方掘地三尺未能察觉。这次他聪明多了,先在QQ上试探以消除李谕的防备之心。几个回合之后,自欺欺人的戏演得差不多了,便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不交男朋友?”李谕沉默。又问:“听说很多男生追你啊,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李谕说:“我没想太多,看着顺眼就行。”再问:“觉得我顺眼吗?”李谕说:“还过得去。”

徐巍就等这话。他盘算多日,最终决定将表白穿插在半真半假的玩笑之中,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此刻机会降临,只需补上一句“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吧”便功德圆满;但李谕似乎有预知能力,他话没出口已被封死:“我现在不想谈恋爱,等毕业再说吧……”

心事被说穿,徐巍仿佛丑女被揭了遮羞布,大窘,慌乱中胡扯道:“这几天天气真好,星期六我们去爬山吧。” 李谕稍微考虑了几秒,竟然答应下来。

两人的第一次单独约会就这样开始了。周末,他们一起去爬山。李谕体态修长,运动细胞却几乎没有,清晨出发,走到下午五点竟还在半山。天色渐暗,李谕又苦又累,任性地说不走了晚上就住山里。徐巍无奈,只好背她下山。到了山下车站,徐巍累得满身大汗,身体接近虚脱。

两人在长凳上休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稀少,周遭的一切都在酝酿着某种暧昧的氛围。李谕拿手帕帮徐巍擦汗,徐巍偷看她的脸,光洁如玉,连灯光洒在上面也会滑下来,眼眸闪闪如天上星星,嘴唇铅华不洗闪动着柔润的暗红。徐巍没有唐三藏的定力,抵挡不住诱惑,紧紧搂住李谕,疯狂地吻着她冰凉柔滑而又小巧玲珑的嘴唇。他生平第一次接吻,动作粗野像要吃人,李谕却一点没有挣扎。不拒绝的姿态大大地鼓励了徐巍,在吻的间隙,他的手开始游走于女孩身体的各个部位……

李谕生气地推开了他。徐巍估计自己碰了不该碰的地方,吓得不敢再动!两人随之陷入沉默,过了好久,李谕说:“我们回去吧。”然后又是沉默。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徐巍才鼓起为数不多的勇气道歉:“我知道我刚才很过分,但我真的太爱你了,所以才无法控制自己。对不起!”他断定自己被判死刑,悲哀地打算回去为这场还未开始的爱情写悼文。

如无意外,两人的关系到此就该划上句号,但意外却意外地降临了,第二天早上,徐巍被短信吵醒。短信是李谕发的,内容开门见山——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我们恋爱吧!徐巍整个人蒙了,第一感觉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仙游;看第二眼时,又感觉自己变成了《大话西游》里的白晶晶:我牙还没有刷呢!第三次看,陆游的诗句窜上脑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后化身弥勒佛,大笑不止,恨不得全世界都来分享他的快乐。

两人的关系就此确定下来。徐巍后来才知道,李谕对他的追求早有察觉,但由于她好朋友的关系,总是刻意避着他。那天去爬山,她本想跟徐巍说明他们是不可能发展的,结果一直没机会开口,最后反倒被徐巍的真诚感动了。

徐巍对此半信半疑,尤其是那天早晨突如其来的360度大转变,但他不愿深究。女人的心思变幻莫测犹如美国的对外政策,常人无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