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考上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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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千金小姐 (2)

其二,某男同志孤身来此地,娶了本单位的一位女同志,两人强强联手,如今已经有楼有车,生活美满。

最后他总结:公务员收入是相当有限的,而且波动不大,想过得舒服,理财是关键。要正确处理爱情与面包的关系,明白什么是主要矛盾,这样才能过得幸福。

邓老所举事例,徐巍早有耳闻,但仅仅是只言片语,现在被系统地归纳出来,使他受到深深的震撼。真是听君一夕话,胜读十本恋爱经。所有一老,如有一宝。

徐巍知道,看守所里真正的典范,是眼前的邓老前辈。他的老婆在人人羡慕的房地产管理局上班,自己也在看守所捞到了副科待遇,名下有两间房子,一间商铺。他所说的话,自然很有说服力。

徐巍由衷赞道:“前辈,我觉得,真正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的,就是前辈您……”话语间特意使用了敬语,以表对其理论的敬仰。

这马屁拍得正是时候,邓老十分受用,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徐巍抱着为广大年轻民警谋福祉的崇高心态,趁热打铁,试探着说:“前辈所言甚是,可惜我们这班人,长期待在不毛之地,早已脱离社会主流,纵然有心,也是无能为力啊!前辈您想想办法,将我们推销出去吧!”

邓老听后,笑道:“没问题,能帮的我一定帮。”转念又故弄玄虚地补充,“不过啊,这人与人之间,总得讲点缘分。再说,机会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徐巍本以为邓老只是在地上画一个饼给他充饥,不能作实。他其实也没有多少相亲的意思,只是说说而已,说过之后就忘了。不料前辈言出必行,对后辈的恋爱问题无比关怀。某日突然发下通知,要组织一次大型联谊活动。邓老显然深受孟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伟大思想的影响,衍生出“爱吾爱以及人之爱”的高论,自己过得幸福了,也把幸福的源泉传给新民警,联谊对象锁定在自己内人的单位——区房地产管理局的女公务员里面。

看守所远离市区,民警娱乐项目少,异性朋友更少。难得有此机会,男性同胞云集响应,报名盛况可谓空前。

为了表示对本次聚会的重视,徐巍专程到理发店理了发,然后换上他自己认为最养眼的一套衣服。人靠衣装,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房地产管理局的女性同胞不少,有如大学里的中文系,与资源匮乏的海岭公安系统正好配对。聚会的过程相当自由,大家聚在KTV里唱歌,看上谁就自己过去搭讪,以体现恋爱自由的精神。

联谊了一个晚上,徐巍除了酒精以外,毫无收获。次日上班,大家借着午饭时间碰头,总结经验。

邓老前辈一上来就对徐巍说:“小子,恭喜啊!听我老婆说,有个叫燕燕的女孩子对你的印象不错。如果有兴趣,可以发展发展。”

“前辈,你别骗。”

“这么严肃的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呢?”

四周的听众纷纷投以艳羡的目光,有人补充说知道谁是燕燕,样子又可爱又纯情,要徐巍把握机遇,开拓市场。

徐巍有点惊讶,因为许多俊男整晚都在卖力推销自己却依然杳无音讯,他自问表现平平、不愠不火,怎么就中了?一问之下方知自己早已内定为当晚的重点推销对象。偏偏自己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但徐巍隐约记得当时谈话的内容:

女孩问:“你是本地人吧?”

徐巍说:“是。”

“你住的地方远吗?”

“挺远的。”

“这么晚了,没有车回去了。”

“不怕,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当晚有好几个女孩子找徐巍聊过,内容大抵如此。这些问题的用法跟过年时的“恭喜发财”、清晨见面时的“早上好”是一样的,都是初次见面的例牌菜。

徐巍实在记不起燕燕是谁,只得进一步向邓老请教。邓老前辈给出提示:“昨天晚上跟你合唱的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

“哦,我有点印象了。”这是徐巍唯一能记起女方的特征。幸好昨晚他只跟一个长发女孩合唱过,否则断然无法记起了。

“没错,就是她。你觉得她怎样,人家可是正式的公务员,你可不要错过机会!”邓老前辈提醒道。

徐巍说:“公务员也不一定好吧?”

这话仿佛是越狱的悍匪,一上路就四处遭人拦截。同事们纷纷变成经济学家,列举了大量数据证明徐巍的错误:娶一个女公务员,意味着你的家庭收入会增加一倍,最关键的是,你永远不必担心她会失业、看不起病或者老无所养。除此之外,他们还有着数额不菲的公积金,房子的问题也不成问题了(暂时不成问题)。除了物质性的好处,还有非物质性的东西,例如子女教育。考上公务员的人,学历普遍较高(普通公务员起点是本科学历),能为日后子女的家庭教育提供保障。另外,两人的地位相当、学识相若,有助于夫妻关系的稳定与平衡。

从家庭构造到子女教育再到夫妻相处,同事们的话说得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有一位同事听了不服气,提议说要论对子女的教育问题,女公务员不是最好的,女教师才是最佳选择,而且教育界的女性资源更为丰富,选择性更强。宏论发表后,沾沾自喜,甚是得意。

同事们的话其实很有道理。爱情是无价的,但生活是明码标价的,他们说的都是社会的现实。不接受他们的意见,等于不接受社会,那是失败者的行为。

自己是公务员,老婆也是公务员,最好朋友也是公务员,将来生个孩子也会成为公务员。如此一来,就实现了真正的和谐与幸福。

徐巍称之为公务员症候群。在机关,得这病的人很多,尤其是未婚的男性。

入职已经超过一年了,对于公务员的思想状况,徐巍自我感觉已“基本了解”了。但今天与同事们深入探讨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天真。

女性公务员价值不菲,引无数男士竞折腰。考公务员的人被妙喻为“考碗一族”,因此,追求女公务员的人可以称为“追碗一族”,和女公务员结婚的人顺理成章被称做“娶碗一族”。“追碗”、“娶碗”的难度和“考碗”相近,几十号人去相亲,真正拿到回音的就只有一两个,录取几率跟公务员相近。而且,过了第一关仅仅代表着存在发展的可能性,能不能发展还要继续考察,因此,群体性聚会仅仅相当于公务员笔试而已。

在众人的“鼓舞”或者说“怂恿”下,徐巍有点心动了。毕竟能进入面试乃是十分难得的机会,而且一个人过的时间久了,心里就会产生寂寞感,想谈恋爱的欲望也如同加了热的气球,迅速膨胀。

陈燕燕的信息,徐巍基本上是从邓老前辈那里听来的,而邓老前辈的消息又是从他老婆大人那里听来的,他老婆大人的消息又是从另外一位同事那里听来的……如此口耳相传,谬误定会成平方级扩大,其结果必将韵味大变甚至黑白颠倒。

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徐巍决定亲自去会一会那位燕燕姑娘。

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徐巍跟在老前辈后面,驱车来到房管局。

进入一楼大厅,老前辈远远指着一个正在帮人办理业务的女孩,说:“就是她。这一个月她都在前台值班,你有空的话可以自己来。”

徐巍笑而不语,远远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燕燕姑娘。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漂亮一些,穿着标准的职业装,面带微笑,感觉很有亲和力。等了一阵,女孩终于下班了,收拾好东西来到他们面前,笑着说:“光哥哥,徐哥哥,你们来了。”徐巍正在惊讶学她能准确喊出自己名字,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有如此深刻的记忆,实在不简单的时候。女孩又说:“徐哥哥,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徐巍连忙摆手说:“当然记得,你叫燕燕——我的印象深着呢!”说完之后暗自庆幸自己做足了功课。女孩快乐地点了点头,问:“你来找我啊?”徐巍想不到对方那么直接,给自己找借口说:“没有啊,今晚老前辈请吃饭,我当然跟着过来啦!顺便参观一下贵单位嘛!你要是有空,我们一起吃饭吧。”

对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女孩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显然是早有准备。老前辈也没有兴趣听他们客套,走到门外抽烟去了。

这顿晚饭比想象中的要和谐,燕燕虽然初入官场,但玲珑剔透、心灵手巧,让人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她见多识广,话题不断,避免了冷场的尴尬。饭后,徐巍非常自觉地结了账。不过,他觉着值,哪怕多吃几顿,他也觉得值。

经过本次相聚甚欢的见面后,两人的感情理应像进入了中国的洋快餐一样,飞速发展;但事实往往是难以预料的,他们在第二次见面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