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通了军子的电话,把前后经过叙述了一遍。
军子发出了一声怪叫:“×!真有这事儿?我×他妈的,这个贱人!怪不得她天天加班呢!原来是跑头子去了!你在哪儿?我马上找你去!”
半小时后军子到了,我把录音放给他听。
军子点了根烟猛吸,皱着眉头连听两遍。
“怎么办?”他看着我问。
“靠,我知道怎么办?知道就不找你商量了。”
“这事儿你跟强子说了吗?”
“没有,要是说了那不闹翻天了。”
“唉,你说怎么会出这种事儿呢?”军子看着我,露出了渴望我否认的表情。
我一脸沮丧:“我哪儿知道?我他妈也不想相信,可录音在这儿搁着呢。”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传来强子老婆娇滴滴的声音。以前没离婚时,我总觉得这娘们儿的声音,比前妻的河东狮吼听着舒服多了。但此时,只觉得做作得让人恶心。
“是守杰吗?强子说你想在我们这儿办个金卡。”
“是,是,我是想办个金卡。”
“那你今儿有空过来吗?”
“哦,我现在正在开个会,开完会就去。”
“哦,我等着你啊。”
“好,谢谢了。”
“诶,对了,守杰啊,你们公司的基本结算户在哪个银行啊?”
“好像是商业银行朝阳路支行。”
“哦,那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把你们的基本户转我这儿来呀?那我今年的任务可就不发愁了。”
这贱人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了。
“行行,可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只管技术口,不管财务那边。不过我跟我们财务老总说说,必要时你请他吃顿饭,送点儿礼什么的拉拉关系。”我还是假装友好,还给她指路。
“好,这我会,那让你费心了,嫂子以后就指望你了啊。”
“没事儿没事儿,咱谁跟谁啊。” 我亲热地与之周旋,心里却暗骂:哼,嫂子?婊子还差不多。
“那谢谢你了,有空到家来玩啊。”
“啊,一定一定,嫂子你客气了。”
“回见,啊。”
“啊,回见。”
放下电话,我咬牙切齿:“贱人!老子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军子皱着眉头一根接一根吸烟。
吸了一会儿,他说:“我看这事儿,咱们得慎重。毕竟关系到强子今后的幸福,光录音还不行,得有照片有录像。”
“靠,这玩意我整不了,我又不是干侦探的。”
“嗯……这事儿,我想办法。”
“诶,对,怎么把你给忘了呢,你他妈黑白两道通吃。”
“×,你小子他妈的哪根筋不顺呐,怎么没事儿就损我开心?”
“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的,不过这事儿我觉得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人多口杂。”
“是,天知地知,就到咱俩为止,你没跟其他人说吧?”
“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你,我连建国都没说。”
“那好,就甭跟建国说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们先整证据吧,得把这贱人弄到生不如死。”
“那也不必,得看强子怎么决定。”
“那是,那是,不过这事儿真他妈窝囊。”
“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行,就这么着吧。怎么,你今儿不上班啊?”
“嗯,昨儿泡妞累的。”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是貌似忠厚吧?其实你他妈的比谁都花。”
“×,我再花花不过你呀?你他妈都能成立个娘子军了。”
“哈,小罗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看人家还念着你呢。”
“以后再说,先把强子这边整清楚。”
中午随便吃了口泡面,我依约去强子老婆那里申请金卡。
强子老婆带我到贵宾室填了申请单,又邀我到她办公室坐坐。为我倒了杯水,她坐回了办公椅。
看着那贱人坐在办公桌后,一本正经故作亲切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揪着她的头发,拉到大厅里甩她几个耳光,再当众揭穿她的下流事。
唉,小不忍乱大谋,忍着吧。我笑脸相迎,嘴里“嫂子”长“嫂子”短。
“守杰啊,还没找对象吧?”贱人关切地问。
“呃,还没呢,嫂子。”
“怎么还不找啊?别太挑了,啊。”
“唉,不是我太挑,是没遇着合适的。”
“那还不是你太挑了?诶,对了,我们银行有不少小丫头呢,要不,嫂子帮你物色一个?”
“呃,再说吧,嫂子。”
“还再说什么呀,这事儿包我身上了,保你满意。”她开出张优质期货单据给我。
“那谢谢你了啊,嫂子。”
“谢什么啊,咱们什么关系啊?见外了不是?”
“那是那是。”
“不过,我给你介绍满意了,你得帮我把你们公司的基本户拉我这儿,啊。”
“那没问题,嫂子。”我也开出张巨额空头支票。
不过,听了她这番关心的问话,我不禁有点愧疚。不管她是出于客套还是真心,毕竟是种关怀。可我却正计划让她死翘翘。
我不敢再看她,低头喝了两口水,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突然看见,她从办公桌下伸出两条裹着肤色丝袜的长腿。她穿一双黑色漆皮鱼嘴鞋,前边的小口里,露出撩人的脚趾头。
看到这里,某个部位很不老实地抽动了一下。我赶紧干咳两声,又喝了两口水。
聊着聊着,一个四五十岁、西装革履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昨晚跟贱货调情那位。
一见奸夫,淫妇眼里立刻露出了异样神情,看了看我,站起来说:“啊,孙行长……”
“哦,你有客户啊,你们忙,你们忙!”那个叫孙行长的奸夫装作视察工作的样子,扭头出去了。临走又欲盖弥彰地暗示淫妇,“忙完了你把那份报告送给我。”
见奸夫离去,淫妇向我介绍:“这是我们孙行长。”
“哦,好,好。”我随口答应着,心想人与人的对话可真他妈的可笑,他是不是孙行长我好什么好?
这是场化装舞会,人人都是变相怪杰。
想到这里,我也就不继续打草惊蛇了,起身告辞。强子老婆一直送我到楼下。
我忍不住又看她一眼:舒淇般迷人的面孔,带钩子的眼睛,挺拔圆润的胸部,藏蓝色一步裙紧裹丰满的屁股,还有那两条玉腿,浑身上下散发着闷骚劲儿。
唉,我的梦中情人,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我会亲手为你打开地狱之门。不是我李守杰心太狠,而是你欺人太甚。你种下了造孽的种子,必然收获惩罚的果实。
想到这里,禁不住有些面红耳赤,赶紧上了那辆租来的帕萨特。
当晚到健身馆,做了一会儿器械等E女。她如期而至。一起跑步半小时后,她建议我开车出去转转。
我欣然同意。考虑到她洗澡磨叽,我让她先去洗,自己又跑了十几分钟才停。即使这样,她还是能磨叽到我洗完抽了好几支烟才出来。
这帮女人,洗什么呢这么慢?就不怕把那身嫩皮儿给洗破了?
“去哪儿?”上车后我问她。
“城外兜兜风吧。”
“好。系好安全带。”我提醒道。这已成了我的习惯了。
我打开汽车音响,按下了Play键,里面放着盘蔡琴的CD,其中一首是徐志摩所作的《偶然》。一阵钢琴过门之后,浑厚而忧郁的歌声弥漫在狭小的车厢里: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那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欣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这首歌唱完,她居然要求我再放一遍。
歌声悠扬,她沉默地注视前方。此时此刻,我知她和我一样,既对这场邂逅既感到惊喜,也感到迷惘。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究竟会怎样?我们的情义,是昙花一现,还是会地久天长?但不管怎样,珍惜眼前的每一分钟,让激情的潮水,自由流淌。
路过枫花园汽车影院时,她突然说:“去看场电影吧?”
我把车开进影院。
我不禁想起,我和孙倩相处了一年零两个月,竟没看过一场电影。谁能预料得到,那么多梦想会被一场意外撕碎扯烂……
E女的提议让我涌起一阵感激。或许,她真的是孙倩的影子,上帝派她与我相遇,是为了完成孙倩没有做完的那些事?
我们进去时电影已经开始了,是外国古装戏,没头没尾的。但汽车影院的观众没几个真是为看电影去的。电影内容是否精彩,对我们这些特殊观众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哪怕它从头至尾播放最无聊的商业广告,这些宅心仁厚的观众也丝毫不会介意。
依偎片刻,她提议道:“咱们坐后面吧。”
下车到后门的短短几秒,我扫了一眼周围。果然,凡是能看得到车里有人的,都在卿卿我我,没几个真的在看那劳什子电影。
她躺在我的腿上,头枕着我的臂弯仰视着我,伸出一只小手抚摸我的脸颊。
“把声音关了。”她说。
“嗯。”
她闭上眼睛,似乎很陶醉这静谧的二人世界。
借着电影银幕反射进的光线,我俯视着她那张清秀小脸。她盘起的发髻野性而高贵,她的长睫毛微微向上翻卷。因为天有热却没有开空调,她小巧的鼻尖渗出丝丝香汗。
我替她拭去汗水。
她微微一笑,却没有睁开眼睛,勾住我的脖子向下用力。
我会意地俯身亲吻,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动了一下,自己扯掉了那块小布,叠了叠,探身放在一旁。然后坐起身来,对我说:“快脱。”
她背对着我,我紧搂她的腰肢。合二为一的躯体,像海浪一样,一波波,涌动交汇。
从影院出来,她建议道:“今晚到你家去吧。”
“好。”
我把车开到左家庄。上楼时她突然问:“你不是住团结湖吗?”
我忙撒了个谎:“哦,我有亲戚来了,住团结湖那边,不方便。”
“哦。”
长睫毛并不知道,团结湖是我和孙倩的私人空间,谁都不能染指。哪怕是她,这个被我认作有孙倩影子的女人,一样不能染指。
我请她在沙发上落座,又烧了壶开水。
“你喝茶吗?”我问。
“哦,不用,我不怎么喝。白开水就成。”
我为她倒了杯白开水,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在她身边。
像我第一次到孙倩家做客那样,我和她边聊天边喝茶。
我又想问她是否已婚,但又按捺下去了。就当成她是独身女人吧,哪怕是自欺欺人。
E女洗漱完毕,催我:“你快去洗。”
我遵命洗澡刷牙后来到床上。虽然跟她都搞了两次了,但不是在野外就是在影院,都是摸黑,一直没顾得上仔细欣赏她的身体。此时,才有机会好好欣赏这位健美的女人。
尽管我一直把她当作孙倩的影子,但实际上,她跟孙倩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身体也不一样。她全身上上下下紧绷绷的,腹部,臀部,腿部,全都是紧绷的肌肉;而孙倩身上则是软绵绵的,摸上去仿佛要被她融化掉。
我不禁有些失望。唉,实际上的她,跟我想象中差别如此之大。又想,幸亏前两次都是跑到外边,要真的在床上,没准儿我会失去那些想象。
第二天是双休日,我俩很晚才醒来。醒来后又互相抚摸了一阵,开始接吻。突然感觉到,她略微有点口臭,但是前两天接吻时就没这种感觉。唉,人心真是奇怪。
两人没有再做爱,我没心情了,而她似乎也心不在焉。
吃了点牛奶面包,她问我:
“你这儿有没有拉丁舞的CD?”
“那当然有,海了,都攒了十几年了。”
说完,我到电视柜下面,挑出几盘我自认为比较经典的,在音响里放着听。听着听着,她建议道:“咱们再跳几曲吧。”
“那好啊。”虽然不想跟她做爱了,但我还是想跟她跳舞。
E女换上高跟鞋,又把头发挽成高高的发髻。两人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我放的是恰恰舞专辑,尤其喜欢里边一首Niente Capito。
一般的恰恰舞曲是欢快的,跳的时候,舞者脸上会不由自主地会浮现出快乐的神情。但这一首,却无奈而彷徨。
我们踩着节奏,不断变换着花样。四目对视,饱含忧伤,意乱情迷,不辨方向。就像这首Niente Capito,Nothing Understand(Niente Capito是意大利语,直译成英语为Nothing Understand)。
舞曲结束时,我禁不住再度抱住她深吻。真是怪,这次她口中只有怡人的芬芳。
两人又燃起了激情。我把她抱向沙发。
她真美。
因为用力,她的腹肌开始变得凸凹不平。
她解开发髻,让瀑布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呻吟着,如服了摇头丸般疯狂摆动。
“啊……守杰,咬我。”
“什么?”我突然被电了一下,“咬你?”
“嗯,快,咬我……”
天哪,她是孙倩,她一定是孙倩!
我惊喜地咬住她不断用力。
“对,用劲儿咬啊,用劲儿……啊,啊,守杰,你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啊……”
我用手支撑着身体,与她四目相对。
“你刚才说让我救你,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头侧向沙发里边,长长的睫毛向上翻卷着。
“能告诉我吗?”我继续追问。
刚才她喊“救我”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这让我想起了孙倩和我的最后一瞥:当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猜她当时一定想对我说:“守杰,救我……”
莫非,上帝派她来,向我说出当初孙倩想说的那句话?
“别问了,没什么。”
见实在问不出来,我只得暂时放弃了。
一礼拜后,军子把我找去。一大堆用长焦镜头拍的偷情照片、用针孔摄像机拍的偷欢录像摆在我面前。
那内容不堪入目,有些行为和对话,甚至超过了我们这些狼友的承受极限。
“操!太他妈变态了!贱人!”我被气得吹胡子瞪眼,“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
军子面无表情地说:“守杰,我前两天约强子出来喝酒了,乘他喝高的时候套他的话。他说,他跟老婆已经大半年没同床了,只要他一碰她就烦,说自己有妇科病禁房事。强子老实,就真的没碰她,自个儿忍着。”
“操,真他妈的贱。”我既愤愤不平,又难以理解,“强子哪点差了?这女人怎么想到?脑子被驴踢了?”
“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了。我一直奇怪,她怎么总这么忙?整天加班加班的。又见她一年连升两级,就觉得里边有问题。可当时还是缺了个心眼儿,没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