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过后,宇文温的三百亲军陆续赶在假期结束前回营,跃跃欲试的杨济干劲十足,跟着宇文温和陈五弟去安陆周边郡县招募新兵,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原有兵员三百现在要扩充到两千五百人,故而要招募两千两百名新兵,安州总管府承担这些人的粮饷开销。
安州总管宇文亮曾想直接从自己麾下军队调人给次子,或者任其在军中挑选,但宇文温决意自己选兵自己练,他带着陈五弟还有杨济作为帮手,在总管府派来协助的官吏下到周边各州招兵。
正如同明末人士杨济所知,宇文温的选兵要求有依据:依据类似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的选兵要求,衡量眼前兵员是否合格。
市井油滑之人不要,老兵油子不要,细皮嫩肉小白脸不要,在官府做过事的不能用。
就是要傻大胆、身强体壮、老实巴交害怕官府的乡下人,当然有矿工也不错。
宇文温四处激发隐藏任务的‘恶行’终于有了收获:到岳州募兵时,岳州刺史许法光之子许绍来找宇文温,说要帮忙,尽绵薄之力。
许绍先前打赌输了,幸得西阳郡公宽宏大量,方才免去脱去衣物、在众目睽睽之下绕安陆跑三圈的厄运。
“本公向来为非作歹不干人事,许郎君来帮忙,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宇文温说完瞥了一眼对方。
许绍自幼熟读经史子集,与人交往彬彬有礼,有点不习惯宇文温这种说话风格,原本腹中那套客气话被这么一噎完全用不上来,只能苦笑着说愿效犬马之劳。
宇文温心中嘀咕:怕是你那官场老油条的老爹,见身为总管之子的我要大有作为,便让你过来搭顺风船吧!
他也没说破,反正本就对许郎君‘不怀好意’,眼见对方自投罗网连客气话都不说,直接让他带着在岳州附近招兵,来个物尽其用。
除开杨太后杨丽华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杨济(强练),许绍是宇文温来到这个时代后,成功招募的第一个史书留名的历史人物。
初唐,一代军神李靖起初被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猜忌,一次带兵路过硖州时恰逢夷人作乱,李靖因此耽搁了行程,李渊知道后因为不明真相起了杀心,密令时任硖州刺史的老同学许绍,让其动手‘除奸’。
许绍知道事出有因,加上爱惜小李的才华,数次为其向李渊求情,终于留住大唐双龙之一李靖的性命,后来许绍在领军平叛途中病故,李渊得知后哭得稀里哗啦。
许绍出身官宦家族,许家从其祖父许弘开始就担任岳州(原称楚州)刺史,可谓岳州的地头蛇,宇文温在许绍的帮助下,开展募兵工作倒是顺利了许多。
岳州各地淳朴的农民知道老刺史的孙子带人来募兵,二话不说便让自家儿子出来应募。
许绍自幼在安陆读书所以有许多同学,那未来的唐高祖李渊就不说了,还有很多本地豪族出身的年轻人,这种关系网是个宝藏,宇文温决定慢慢挖掘。
他在安陆周边郡县以及不远的岳州、环州、沔州、温州转了一圈,因为开出的军饷比其他将领高,故而来参军的年轻人比预料中的多。
只是宇文温募兵的门槛有些古怪,所以到后面是勉强凑够两千两百人。
宇文温和杨济在去年年底就把练兵大纲草拟出来,让陈五弟等五个傻大胆根据具体情况提出意见,历经数次修改才最后定稿,具体细节他不操心,让满腔热血的杨济和陈五弟等人去商讨。
陈五弟、梁定兴、陈七斤、田正月、郝大胆这五个老兵,去年五月和宇文温到黄州总管府治下北江州冒险,演了一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大戏。
这五个老兵即是五个傻大胆,也是宇文温操练三百亲军时的得力干将。
杨济、许绍表现也不错,连同亲军里表现出色的士兵,以及这五人一起成为了宇文温新建‘草台班子’的军官团,宇文温眼见着事业即将进入一个新阶段,兴奋之际大手一挥,把练兵准备事宜交给他们处理。
。。。。。。
黄州总管府治下巴州,州治西阳城东郊外巴水边。
宇文温站在岸边,失望的看着所谓的巴州水军,在风中凌乱了:岸上那些叫做营房的木板房,破破烂烂感觉刚觉是废墟,水里的十几条小破船据说是战船。
巴州以及黄州总管府下辖各州,四年前还是齐国地界,后来齐国被周国吞并,而这江北各州被长江南岸的陈国趁机攻占。
一年多前,周国安州总管宇文亮率军一路东进,席卷黄州地界把江北各州纳入周国统治范围。
半年前陈国趁着安州军和大周朝廷派来的襄州军、荆州军对砍之际渡江偷袭,巴州虽然守住了,可城外的水寨被烧得一塌糊涂。
短短四年巴州就历经三次战火,巴州水军也被折腾得只剩几条破船,宇文温目睹了这一现状,摇摇头领着随行人员往西阳城里走去,心中不断吐槽:
这是渔船吧,这是渔民吧,这不是水军吧!难道我就靠这些玩意渡江,然后攻打对面南岸的武昌、抢铁矿山?
这些小破船放多几颗震天雷怕都要沉了!
宇文温情绪有些激动,此次他到巴州西阳郡实地勘察,有安州总管府、黄州总管府派来的官吏陪同、把关,结果来到现场之后,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巴州水军的情况惨不忍睹,而更加让他无语的是州治西阳城。
这个时代的城池,其卫生状况没一个符合宇文温的卫生要求,无论什么大城、小城,城内随地大小便的情况司空见惯。
而各种牲畜的粪便到处都是,苍蝇蚊子到处飞,地面裸露都是泥地,城内排水又不好,一旦下雨就是满地泥泞污水横流。
安陆还算好些,其他的州郡城池却是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如今这西阳城就好不到哪里去,别人对此习以为常,但宇文温看在眼里却是心惊肉跳。
江南多雨,城内那乱七八糟的排水沟渠,有和没有差不多,大户人家所处地势高还好些,可平民聚集区就差了很多,万一雨后内涝闹什么瘟疫,一旦蔓延开来那真是全城死光光。
改,统统给我改!
这是宇文温捏着鼻子在西阳城里才转了一圈就下的决心。
按官吏介绍,西阳城户数约六千左右,按平均一户六人计就是三万六千人上下,宇文温觉得这西阳城乱糟糟臭烘烘也不知道何时会爆发瘟疫。
所以心中在呐喊:莫非你让我做亡灵统帅,带着一帮亡灵军队为祸人间?
这种卫生条件,他怎么敢让一家人过来住,宇文温觉得自己的妻妾可是绝世美女,怎么能让她们住这种地方!
。。。。。。
上午,睡在躺椅上的杨丽华睁开眼睛,一旁的宇文温赶紧将她搀起来。
她的腹部隆起越来越明显,行动也逐渐不便,宇文温每日白天有空的时候都要来陪着她说话,时不时侧耳贴在肚子上,试图倾听胎儿的动静。
因为有孕在身,杨丽华愈发的慵懒了,此时便是在宇文温的陪伴下在后花园小憩,不远处宇文娥英和尉迟明月正在比赛荡秋千。
虽然这年代是没有高脚坐、卧具的,但宇文温还是让木匠制作了一个木制躺椅,让不便跪坐的杨丽华使用,有了四个多月身孕的杨丽华,很快便习惯了这个夫君送的礼物。
但她更愿意偎依在夫君的怀里,享受温馨的感觉,看着每天笑逐颜开的女儿,靠着夫君温暖的胸膛,她觉得这才是最幸福的人生。
在冰冷的皇宫里独自一人守着空枕,默默流泪孤独终老了却此生,杨丽华曾经认为这是她余生的写照,直到那一日和如今已是夫君的宇文温有了一场情缘,一切都变了。
尉迟炽繁则心神不宁的坐在一边,方才她得知夫君和小妾在后花园,便以看住尉迟明月、不让她乱来为由也坐到夫君身边,装模作样看账本。
宇文温知道夫人吃醋但不介意,有美人陪伴左右他求之不得,甚至还大大咧咧,一边照顾杨丽华一边和尉迟炽繁手拉手,起初杨丽华有些尴尬,但见夫君表情自然不似作伪,便也厚着脸皮撒娇。
装模作样了一会,尉迟炽繁也觉得自己这点小心计没意思。
但她还是没离开,如今尉迟炽繁已不是介意夫君搂着别人而是在心中纠结,因为她近日觉得身子不适,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期待却不敢确定。
她的月事已经延后将近一个月,到现在还没来,最后一次是十二月上旬,而现在是一月底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
宇文温察觉到了夫人的这一异常,随后扶着杨丽华坐在躺椅上躺下,转过来问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待得尉迟炽繁支支吾吾说出实情后,宇文温两眼放光。
他让管家李三九派人请大夫过府,要为夫人把脉,待得大夫到来,亲自在一旁站着,看大夫为妻子把脉,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等了一会,他终于听到好消息:“夫人有喜了。”
“恭喜郡公。”大夫拱手行礼,话音刚落一粒分量将近一两的银子拍到他手里,眼见着小两口抱在一起欢呼雀跃,他摸摸不常见的银子笑着点点头告退离开。
‘真希望西阳郡公多纳妾,到时月月有钱拿了。’大夫如是想。
宇文温笑眯眯的搂着妻子,看着她面露笑容轻轻摩挲着肚子,心里松了口气:老天爷,再怀不上腰就要断了。
“二郎,谢谢你。”她将头靠在宇文温怀中轻声说道,小两口从十二月中旬宇文温回到安陆后,就没日没夜的折腾,如今总算有个结果了。
“是为夫该谢谢你,为家中又添一丁。”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尉迟炽繁幸福地喃喃自语,她朝思暮想就盼着为夫君怀上孩子,为此几乎什么姿势都从了,夜夜都折腾得筋疲力尽,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三娘好好休养,家中事务就交给小九了。”宇文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多吃补身子哦。”
“嗯。”
正所谓乐极生悲,又有道过河拆桥,宇文温刚高兴没几天,继侧室杨丽华之后,他被正室尉迟炽繁当成了一团用过的抹布,无情地扔到了垃圾堆里。
因为两位夫人都有了身孕,所以宇文温变成了专业保姆,午休陪杨丽华晚上陪尉迟炽繁,结果两人都‘反感’起夫君的“不老实”。
因为宇文温陪着陪着就不老实起来,不光动手动脚、又亲又抱的,连那祸根都开始‘蠢蠢欲动’。
按她二人的话来说,是为了保住肚里的孩子不能和夫君共眠。
即将开始大半年光棍生活的宇文温,满腔悲愤无处申诉,便将熊熊怒火烧向了即将开练的新兵营:
“颤抖吧饷虫们,老子要把你们操练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