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的声调如此阴森,她不是在威胁含章,不是耍脾气;她是警告他,她是当真的。
"含章,走。"新王急忙出言。
含章仍搞不清状况。纷纷一直那么爱护他,照顾他,刚刚乍见面的时候,她那亦喜亦怨的神情分明表明她仍对他有情,从没变过。但如今,她这么凶狠的赶他走?天雪夫人不是已经告诉纷纷,他不是她亲弟弟,一切都是天雪夫人的诡计,同他无关吗?为什么她不肯原谅他,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呀。
"当年,我求你陪我一起出逃,一起浪迹天涯。你不肯。不肯就不肯。"纷纷说。
"我是为着你好。"含章说。含章一片真心。当时他确实为了她好,才拒绝。当时,含章的真的以为他们是血脉牵连的姐弟呀!一旦知道实情并非如此,他立即赶来,甚至冒着杀头的危险和皇帝拍板要人,他是真的喜欢她,含章是真的喜欢纷纷呀。
"不肯就不肯。"纷纷重复了一遍,"你当时会对我说不肯,你就该料到我今日会对你说不肯!走!还有你,天雪夫人。"她不叫她妈妈,她永远不会叫她妈妈。
"滚!"纷纷凶神恶煞。
新王命人将天雪夫人还有含章押走。
"不管是谁,辜负我一次,就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不管是谁。"纷纷捂着胸口,她气急,声音已经高昂不起来,但语调中仍隐隐有着千钧之力,"我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任何人。"含章决绝的神情有些狰狞。
新王看呆,他忆起昔日一起放纸鸢,含章毫不犹豫剪断她心爱的蝴蝶风筝的线索。她天性中就是有那股毫不妩媚的硬气。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点含糊也无。
新王再一次发现纷纷和天雪夫人真是如假包换的母女,都是那么绝。纷纷爱一个人,可以爱到天地动容;但当她选择绝情,她亦能绝到不能再绝。
"看什么?觉得我可怕了?好,你休我。我叶纷纷已被人休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纷纷迁怒。她明知激怒新王的下场会不堪设想,但她已经被惹恼,她才顾不了那么多。
"不是,纷纷。"新王结巴了一下,"我在想,明天我就颁布立后诏书。"
纷纷呆住,过了一会儿,傻傻问,"立谁?"
今日之事确实令新王看清纷纷本性,但同时也提醒他,他不可以给纷纷任何怨恨他的理由,因为第一个理由必将是最后一个理由。
"你。"新王肯定地回答。
他喜欢她,他不想失去她。
他迁就她。
新王知道纷纷虽然斩断对含章的情思,但她的心仍没有完全归属他。
但是新王也知道他和纷纷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新王是擅长等待的。从他第一次在叶府看到那个扑蝶的女孩,他就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他要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不管多么辛苦也要长出翩然的翅膀,陪她一起翱翔。他们曾经错过,放蝴蝶纸鸢那一次,他近情情怯又自惭身世,结果那一瞬间的错失就铸造了一段永生的遗憾,但只要还活着,只要一直在坚持,总能等到下一个瞬间,让错失的一切全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