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宁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发白,握着腰畔长剑剑柄的手因为用力关节也变得发白,几十个装备简陋但绝对凶悍的山贼缓步逼近,这种场面是李慧宁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但是很快,她的脸色便恢复了平静,而且嘴角上还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诡异笑意,让人看不出,这笑意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为首的山贼名叫胡三包,本来是个走街串巷卖些小东西的货郎,前年的时候走到这大山下被劫道的山贼抢了货物,为了活命他索性也加入了山贼的队伍。过了一年多,也就是今年才到正月的时候,忽然有一大伙反抗大隋的义军到了这里,据说是在东都附近被官军击败的人马,义军的首领季春雷心疼手下兵马损失太大,于是撤出东都战场带着万把人的队伍一路往西撤,结果沿路一直没找到合适屯兵的地方,就一直走到了这里。
季春雷带着人马攻山,将原来占据着这座大山的山贼击溃,首领诛杀,余者都招降。原来山贼的首领被杀了个干净,胡三包这样的小喽啰反倒活了下来。因为对这里地形也算熟悉,所以被任命了个旅率的职务,手下居然也掌管着百十号人。
今天他本来是百无聊赖的下山来打猎,却没想到会猎到这样一个国色天香娇滴滴的美人儿。
胡三包心想,这样的美人若是活捉了带上山去,只怕最后也成了某个寨主的压寨夫人,自己是万万享受不到的。于是心里一发狠,索性打算就在这密林中将那美人儿强占了,然后剁碎了扔掉,这样自己还能享受一番艳福。
打定了这个主意,胡三包立刻带人围了上去。
“今儿这事谁他娘的也不许说出去,不说出去你们还能每人轮到一次,若是说出去,你们谁也碰不到这样的美人儿!”
“我们省得!”
他手下喽啰们喊了一声,如何会不明白胡三包的意思?
“旅率,你尽管享受,弟兄们给你把风,只是旅率可别只顾着自己舒服,也得给这美人儿留下点劲头让弟兄们快活一把啊。”
“放心!”
胡三包淫邪的笑了笑道:“有我的,自然就有你们的,你们瞧瞧这美人儿那一双长腿,只怕三五个人还满足不了她呢!大伙一起上擒下她,老子可不介意你们帮我推屁股!”
“哈哈!”
山贼们爆发出一阵大笑,晃动着手里的兵器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李慧宁眉头挑了挑,嘴角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眼神中一种不属于女人的神采飞扬出来,她将长剑刷的一声抽了出来,竟然迎着那些山贼大步走了过去。见她这样凛然无惧,那些山贼更加觉得刺激。
“抓着她啊!”
一个小喽啰挥舞着木棒冲了过去。
“你他娘的小心点,弄破她的摸样,老子先宰了你!”
胡三包大声喊道。
“旅率放心,我保证扒光了她跟小白羊一样一点都伤不着!”
这喽啰喊了一声,扬起手里的木棒朝着李慧宁的肩膀砸了下去,他这一下乃是虚张声势,在他看来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怎么看也不想是个练家子,而且真正会杀人的,谁会用剑?剑不过是个装饰品罢了,杀人还是直刀来得痛快爽利。所以他根本就没在意,他甚至觉着这一棍吓都能将美人儿手里的长剑吓掉。
掉是掉了,却不是长剑。
李慧宁跨步向前,长剑向上一撩,噗的一声轻响,那喽啰抡动木棒的右臂齐刷刷在肩膀处被卸了下来,不等他喊出来,李慧宁一剑刺进那喽啰的咽喉里,长剑一拧,喉管和动脉同时被切开。
血喷泉一样喷了出来,温热的血液溅了李慧宁一脸。
她看到没看这个喽啰,挺剑继续向前。
胡三包吓了一跳,看着那倒下去的喽啰喷血的脖子,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嗓子里也疼的要命,就好像那一剑也刺在了自己咽喉上似的。不过这两年的山贼生活也早已将他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野兽,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善良的小货郎。
“打断了她的胳膊!”
胡三包大声喊道:“妈的,今天老子要******!”
三四个喽啰挥舞着兵器冲了上去,虽然他们也被吓了一跳,可却不认为一个女人真有什么本事,在他们看来,被刺死了的同伴不过是一时大意罢了。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侥幸活下来的人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有人幸运的活了下来,并且亲眼见证了大隋的覆灭和新的强大帝国的崛起。在余生中的某个夜晚,他们还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深夜中噩梦中,那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如同恶鬼一样,想忘都忘不掉。
他们永远想也不通,那一天那一个女子,怎么会如此凶悍狠戾。
李慧宁躲开一条打向自己胳膊的木棒,她手里的长剑毒蛇一样刺出去,噗的一声将咽喉刺穿后长剑又蛇一样缩了回来,再一剑从一个喽啰的左眼刺了进去,长剑将那喽啰的眼珠子切开,剑锋继续向前,又从他的后脑壳穿透而出。顺着剑尖,血珠缓缓的滴落下去。
一个喽啰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骤然发现面前的羊羔原来是一只发了狠的雌狼。
胡三包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大声下令道:“甩套索,抓着她!”
山贼们打劫路人,甩套索将人从马背上套下来也算得上是拿手好戏。几个人把腰后面的绳索摘了下来,论起来朝着李慧宁套了过去。李慧宁猛的往前一扑就地一滚,滚动间一剑斩断了一条小腿,她也不站起来,只在地上来回滚动,那些套索竟然套不住她。
一个不在乎脸上被血涂满的女子,又怎么会在乎地上的尘土草屑。
她在滚动中一剑刺进一个喽啰的小腹,手腕一扭,长剑立刻将那喽啰的小腹捅出来一个血洞,随着长剑抽出来的那一刹那,一条血糊糊的肠子哧溜一下子挤出来,一开始是一条,到了后来一大团血糊糊的东西扑哧一声钻了出来,那一大团血糊糊肉虫子似的的肠子挂在肚子上,那喽啰啊的一声惨叫随即向后倒了下去。
他跌坐在地上,脸色吓得比纸还要白。
看着小腹上的血洞,看着挂在肚子外面的肠子,他的眼睛因为惊恐而变得特别大:“娘啊!救救我啊娘!爹!救我啊,爹!娘!”
他双手胡乱的将肠子往回塞,可随着他的动作,肚子里的东西还在不断的往外挤,他越是着急越是塞不进去。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被长剑捅穿,还是被他自己急切间抓破了肠子,黑乎乎的粪便散发着一股恶臭翻了出来,他抓了一手,腻呼呼的粘在手指间。
几条绳索落空,李慧宁站起来猛的向前一跃。
她的衣裙已经被血液染红,有血珠顺着裙子的下摆不住的滴落。半空中,她如一只血燕般凌空扑向胡三包。
李慧宁性格豪爽,自幼便不喜女红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她十五岁的时候,唐公府里的老兵和家将就很少有人一对一打赢她。虽然这其中有照顾她的缘故在内,可由此也能推测出她的武艺极为精湛。
这些山贼也算倒霉,正遇上李慧宁心情极差的时候。
此时的杀人,反而成了她发泄悲愤的手段。
胡三包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竟然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横刀掷了出去试图阻挡那个女疯子。李慧宁在半空中一剑将横刀挑飞,落地之后一剑刺向胡三包的咽喉。胡三包手里已经没了兵器,他只好往后跑。
那些山贼已经被吓傻了,根本没人想起来去救胡三包。
李慧宁自后面追上胡三包,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胡三包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李慧宁一剑刺在胡三包的后腰上,一股血噗的一下子喷出来,她手上的动作极快,长剑就好像连弩击发一样迅速的抽出,再刺入。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定格住,在那些山贼的眼中,只看到那个血人一样的女子疯狂的一剑一剑刺在胡三包的后背上,胡三包一边哀嚎着一边往前爬,李慧宁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一剑一剑刺下去。
这一刻,所有的山贼都变得呆若木鸡。
李慧宁缓缓的走到胡三包身边,然后蹲下来左手抓着胡三包的头发将他的头颅提了起来。她蹲在那里,一手抓着胡三包被血黏糊糊粘在一起的头发,然后右手的长剑伸到了胡三包的脖子前面。长剑缓缓的切开肉皮,拉锯一样来回割着。
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道长剑来回拉扯了多少次,终于,那颗血糊糊的人头被她割了下来。
李慧宁缓缓站起来,提着人头。
“逃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余下的二十几个喽啰竟然不敢再去看李慧宁的样子,他们转身就跑,哪里还有一丝勇气留在这里。其实从最初交手到李慧宁割了胡三包的脑袋,前后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可这十来分钟对于那些山贼来说,简直如坠入地狱一般难熬。
谁也不曾想到过,不曾看到过,一个女子杀人,竟然杀的这般狠辣。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顺着山道又下来一队人马,不下百余人,为首的是个看起来胖的有些离谱的男子。此人身材臃肿,脚步也略微显得有些虚浮,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个习武的高手,但他走在人群中却带着一股威严。
他就是季春雷,这个山寨的大当家。
若是只听其名不看其人,谁也不会想到季春雷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摸样。
他阴沉着脸走下来,看着地上倒下的几具尸体嘴角忍不住挑了挑。
“废物!”
季春雷骂了一句,随即下令手下人将那二十几个拦住李慧宁的喽啰拿下。他一脚将一个喽啰踹翻在地大骂道:“老子说过多少次,不许****女子,你们当老子的话是在放屁?他娘的难道忘了老子的军令?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当初打下这里的时候老子就想宰光了你们,烂人!你们或许不知道,老子做明典参军的时候,执行军法什么时候手软过?”
他骂够了,打够了,转身看向李慧宁抱了抱拳道:“这位……女侠,我手下的人拦着你不对,我会明正军法。可是你杀了我的人,也得给我个交代吧。”
李慧宁拎着胡三包的人头缓缓转身,眼神冰冷的盯着季春雷。
就在这一刻,季春雷肥肥胖胖的身子竟然猛的一颤。
“小姐?”
他不敢肯定的问道:“你可是唐公府的惠宁小姐?”
“你是谁?”
李慧宁一怔,心中的杀意也淡去了不少。
“真的是小姐啊,我是季春雷啊,当初在辽西怀远镇的时候,我是唐公护粮军中的明典参军,小姐难道忘了,咱们一块在辽水边上给麦铁杖老将军助威呐喊过!当初还有世子,还有唐公他老人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