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被拉开,史书南一怔,惊喜地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有所凝固,但随即又给出一个更大的笑脸:“傲菡,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想你了。”卢傲菡脱口而出,反手带上门,却并没有完全合上,而是留了一条不小的缝隙,然后快步走到史书南跟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你不想我吗?”她靠在他的胸口上撒娇似的呢喃。
“呃?”史书南惊异于自己竟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有所犹豫地停住了。
卢傲菡挣开他,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他闪烁的眼眸:“书南,你变了。”
“是吗?是不是觉得我变得更帅了?”史书南嬉笑着说。
卢傲菡悲哀地摇了摇头:“你变得已经看不到我了,以前的你即使不记得我也会对我很热情,可是这两天你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史书南怔住,然后笑着捧起她的脸,好让她直视他的眼:“你多心了。因为总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有时我会感到莫名的烦躁,如果这样会让你担心的话……”说着,他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似的说,“我向毛主席保证我会改。”
卢傲菡扑哧一声笑了,也伸手捧住了史书南的脸,温柔地注视他:“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想,我不想你太累,不管你能不能记起过去,记起我,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这辈子我只嫁你——史书南。”
史书南的身子微微一颤,他不由自主地将卢傲菡揽进怀中,心里是满当当的感动:“对不起,因为我很累吧?”
卢傲菡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一点也不累,我只要有你就够了。”说着,她更紧地拥着史书南,眼底却有一道阴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想不到史书南这个单纯的小子还是和两年前一样这么好哄,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感动得不能自已。
就像龚千艳说的,第一步先要稳定史书南的心,这样才能让接下来的计划变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等着吧,黎若灵你越是接近史书南就越会加速你的灭亡,我会让史书南亲手推开你,亲手斩断你们之间的一切羁绊。
黎若灵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被迫与史映寒签下30万的欠条,原本委屈得要命,可是居然在来医院的路上碰到一位第一次到中国旅游的外国人,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国籍,但那人用满口洋味十足的汉语以每小时300英镑的薪资请她当两个小时的导游带其游览市中心的大街小巷时,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开玩笑,300英镑每小时呃,短短两个小时就能赚回好几个月的薪水,这天上掉下来的肥差谁不会心动,就算这位外国友人在跟她合影的时候其亲昵程度简直就像在对待自己新婚的妻子她也忍了,毕竟人家是外国人嘛,常年生活在国外,相对于保守的中国人要开放些也是正常的。
和这位外国人分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黎若灵连晚饭也来不及吃就直奔仁爱医院,和李恪约定的时间晚了足足一个小时,她赶到医院第一件事情就是点头哈腰地同李恪道歉,然后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开始打扫医院的楼道,好容易打扫到顶层的时候她早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并不感到疲累。
因为,史书南就在这里,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的安心感足以让她抵挡一切的风吹雨打。
抬头习惯性地往走廊尽头望去,史书南的病房里透着微亮的灯光,他睡了吗?还是醒着?好想看看他,看他是否一切安好。
黎若灵左手提着桶子右手拿着拖把,直直地往史书南病房的方向缓步走了过去,来到病房门口发现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透过这条像是被遗忘掉的缝隙她欠身朝房内张望了一下,病房里除了史书南之外还有一个女人。瀑布一样的长发,莹白如雪的肌肤,无懈可击的瓜子,黎若灵心里一紧跳一拍,是卢傲菡!两人坐在沙发上正亲昵地聊着什么,史书南背对着她,自然不知道她就站在门外,而卢傲菡只一抬眼就看到了她,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收回目光。
黎若灵的心脏顿时抽搐着痉挛成了一团,连基本的跳动功能都丧失了。她神情黯然地收回目光,正准备默默离开,忽然听到卢傲菡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书南,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黎若灵惊蛰着站住,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卢傲菡从口袋里拿出一枚亮闪闪的钻戒举到史书南眼前,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那天,你约我去看电影,结果影院播放的竟然是你的求婚视频,你当着众人的面把这枚戒指拿到我面前问我是否愿意嫁你,当时你不知道我有多感动,我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几乎是哭着答应了你的求婚。”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悲哀,“书南,这些你都忘了对不对,但我却记得那么清楚,因为它已经刻进了我心里,这辈子都忘不掉。”
黎若灵的身子一晃,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电影院求婚,这是史书南向她求婚时使用的桥段,原来他只不过是复制自己对卢傲菡求婚的场景而已。
曾听史书南说过他有过一个喜欢的女孩,两人因为某个不可调和的矛盾而分开,所以,这个女孩是卢傲菡?
史书南,那天,你向我求婚,究竟眼里看到的是我还是卢傲菡?
史书南怔然地看着卢傲菡悲哀的脸庞,泫然欲滴的双眼,脑子里像被什么狠狠地划了过去,生硬地拉扯出许多画面来,可是这些画面都太模糊,看不真切,只能勉强辨认出画面里有他,还有一个女人,他手捧献花对这个女人拿出戒指,现场掌声雷动,他对这个女人说这辈子他都会呆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女人……原来这个他发誓要一辈子保护的女人就是……卢傲菡。
他曾当着众人的面给过她承诺,即使他已忘了她,她却倔强地站在原地,固执地守护着他们的爱情,这样女人,他怎可负了她?
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卢傲菡光滑的面颊,他深情凝视她,声音里是浓浓的歉意与隽永的柔情:“对不起傲菡,让你这么累,虽然我的记忆还是很模糊,但我记得……”
卢傲菡的身子猛地一震,脸上猛地闪过一阵惊恐。
史书南记得?怎么会?难道他已经记起自己向黎若灵求婚时的情形?该死,她只是想复制史书南向黎若灵求婚的情形刺激一下黎若灵让她自动放弃,结果反而唤醒了史书南的记忆吗?
“你……记得?”卢傲菡有些害怕又有些心惊地盯住史书南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史书南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记得自己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傲菡,不管我能不能完整地找回自己的记忆,曾对你许下的诺言,我一定会实现。”说着,他从卢傲菡手上接过戒指温柔地为她戴上。
卢傲菡怔怔地看着史书南,心情就像在做过山车,从最高点猛地冲下来一个转弯又飞上了云霄。原来在史书南混乱的记忆里他将她和黎若灵混淆了,这个结果比她预料得好太多了,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邪恶地睨了一眼门口已经脆弱到几乎一碰就碎的黎若灵,她靠近史书南身前,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妩媚地低喃:“书南,吻我。”
史书南怔住,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刻吻下去,卢傲菡却飞快地凑上来,抬头用温热的唇瓣覆住了他的唇。
门外的黎若灵仿佛瞬间跌入无间地狱,心脏一个劲地抽痛着,她的呼吸暂停、心跳暂停,灵魂已脱离出身体,只剩下一个千穿百孔的躯壳痛到麻木。
她把史书南当作她的生命,史书南却只是将她当作卢傲菡的替代品,他用行动证明了这段时间来她的坚守有多可笑,她的爱情只不过是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黎若灵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傅觅风的别墅门口,想开门却怎么也找不着钥匙,她索性把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里地胡乱翻找着钥匙。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她气恼地将包往地上用力一砸,然后整个人沿着大门虚弱地滑坐在地上,那些强忍住的悲哀、气愤、不平和委屈如被开闸放出的洪水猛兽狂啸着扑向她,将她脆弱的灵魂啃噬得连渣都不剩。
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她抱着膝盖哭到声嘶力竭,夜静谧如深深海底,而她的哭声却如一把利刃划破了沉寂的夜空,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声响。
她真的好委屈,不顾一切的向史书南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别的女人拥入怀中!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既然爱已逝,情不再,她继续守着一副躯壳又有什么意义?既然他们的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她又何必自己去撞个头破血流,她会离开,就当过去两年的岁月是一场梦,一场一碰就会碎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