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半夜，我总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哭声，夹带着隐约的喘息。它仿佛从遥远的时间深处，隔着灰尘艰难地传来，但又清晰地环绕在我身体的周围。我摁灭台灯，静静地坐在窗前，黑暗中疲倦袭上来，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出现了何种问题。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想对我诉说什么，这种想法使我猛地回头。我疼得叫起来，像有人残忍地从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揭去纱布，撕走了我破碎的皮肤；一切都消失了。我走上阳台，指望能得到什么暗示，但暗夜之中，只有几根模糊的树枝粗鲁地横在全部的视线里。有一只鸟躲在某个角落里兀自鸣叫着，声音稚嫩而有金属的质地。偶尔传来一声谁的断喝，之后是梦中断断续续的咳嗽。
这样的夜晚持续了很多天，当我终于不耐烦地伏在桌子上准备不再深究的时候，哭声乍然清楚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听上去压抑而像已经略有损坏的录音带。她似乎还在不停诉说，但其朗诵般的语调却使我一点也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我总是忽略最醒目的东西，而纠缠于细节，多年前有人曾这样说我。像夜里行走忘却了黑暗一样。不管怎样，我心惊胆战地拉开抽屉，里面躺着许多年前的一本日记。我受什么蛊惑似地快速翻到一页，中间竟然还存有一颗尚未风干的泪滴。这是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