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影认真地说,“我会按时完成可研报告的。”
岳鸿图看看不远处的湖,再看看前面那座离海最近的山,随意比划着说:“那个山顶上可以建个观景台,修条路上去,让这里的居民或者游客可以登上去望海、观日出,再在山上修个酒店,房费可以狠狠地收,肯定很赚钱。”
看着他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模样,顾影很开心,故意半开玩笑地提出异议,“其实在上面建几幢别墅最好,可以卖出天价,既赚了钱,还可以炒作,正好给我们这个项目做宣传。”
“山顶上修不了什么东西,在山腰那里可以修个别墅区,观海、听潮、看日出,这个广告语怎么样?”岳鸿图戏谑地道,“弄点小资情调去忽悠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看行。”顾影笑出声来,“可以在核心区外种上大片薰衣草,把这里营造成梦幻之城。让那些向往普罗旺斯或者北海道却没有办法出国的游客都来这里度假,让那些白领、金领、大款、富豪们都来这里买第二、第三、第四居所。”
“我同意。”岳鸿图笑着问她,“这里是热带,薰衣草能活吗?”
顾影一愣,“应该可以吧?普罗旺斯的纬度跟这里是不是差不多?回头我请教一下这方面的专家,再查查资料。”
“行。”岳鸿图微笑,“就算不能种薰衣草,也可以种别的热带花卉,有些品种在内地根本看不到,非常美。”
“对。”顾影同意,“要是种上大片大片的花田,肯定会很美,而且那些花还可以卖,比种水果的土地综合收益要高得多。”
“你的想法不错。”岳鸿图温和地说,“反正这里是一张白纸,可以供你自由挥洒,画出最美的图来。”
顾影有些激动,“是啊,我觉得很兴奋,谢谢岳总给我这个机会。”
“别谢我,是你的能力和敬业精神为自己创造出这个机会的。”岳鸿图的声音很柔和,“我们准备组建海南公司的时候,在集团内部招聘员工,没有一个女性职员肯过来。毕竟这里是未开发的原始雨林地区,条件艰苦,没有内地的舒适。你当时没有应聘,当然我现在知道了你是打算离开,所以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但是策划总监的工作非常重要,几乎是一个项目的生命,所以我和刘总才决定不征求你的意见,直接下调令让你来。你当初策划雪山小镇时也在山里住过很长时间,并没有叫苦叫累,我和刘总都觉得你不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
“是啊,我喜欢这里。”顾影很诚恳地看着他,“我喜欢那些原始的自然的东西,感觉非常美。至于生活方面,我的要求很低,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我挺满意的。你和刘总肯给我机会,我真的很感激,也希望能在这里跟你多学点东西。”
岳鸿图看着她如一泓清泉般明亮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搭上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在项目策划上你是高手,经验比我丰富。至于别的方面,我们可以互相切磋。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嘛。”
“岳总客气了,在项目运作上,你是有着传奇经历的,我知道集团里有很多年轻人把你当作偶像。就算是策划方面,你也有很多创意,让我们这些做这一行的都大开眼界。”顾影微笑着,说得很真诚,然后想缓和这种渐趋庄重的气氛,微带调侃地道,“我们有时候聚在一起讨论,就有人说你和刘总的父母都太会起名字了,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命格,而且很适合用来做公司名称。”
岳鸿图哈哈大笑,“其实我和伟业的父母当时都没想过我们会做生意,起这名字的意思都很单纯,就是为国奉献的意思。我父母都是道桥工程师,一辈子都在设计建造桥梁、铁路、公路,给我取这个名字,不过是想让我长大以后继承他们的事业,为祖国的鸿图大业做贡献。伟业的父母也一样,给他大哥起名叫定国,二姐叫卫红,三哥叫安邦,他叫伟业,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年我和伟业并不认识,参军后到了济南军区,分到同一个新兵连,我们连长第一天就说,你们两个的名字倒像是兄弟,我们就这样认识了,而且一见如故,成为好朋友。一开始,别人都觉得我们的名字土,老嘲笑我们,为此也不知打过多少架,后来知道我祖父和他父亲都是军人,而且是战斗英雄、一等功臣,解放战争时一直打到海南,我祖父还是烈士,大家就有点肃然起敬,反而觉得我们俩的名字很好,很有意义。我和伟业小时候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土,等到长大了,就觉得挺自豪的,开公司的时候也用不着瞎琢磨,索性就把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也是向先辈们致敬的意思。”
顾影听得津津有味,有些感慨地说:“以前有点愤青,我觉得老一辈人都只想着国家,感觉很虚幻,有些可笑,现在踏实下来,回头再一细想,就很钦佩他们的精神。不管怎么样,人总得有点超越金钱地位以外的追求,不然这一生就太没意思了。”
“对,所以我和伟业都喜欢搞大项目,赚钱是一方面,主要的还是有种成就感。将来老了,会觉得这辈子总算做出了点成绩,心里会很高兴。”岳鸿图很喜欢她的思想,感觉与自己的许多想法都有共鸣,不由得对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子大为赞赏。
顾影看了看表,对他说:“我们下去吧,吃完饭就要上班了。”
“好。”岳鸿图点头,跟她一起顺着小路跑下去。
两人汗流浃背地回到公司,各自回房洗澡、换衣服,然后到食堂吃早餐,再分别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开始工作。
卢裕和朱舜已经让司机开着皮卡,一起去海口了。岳鸿图的那辆大吉普是从北京开过来的,性能很好,他非常喜欢,是他的专用座驾。公司另外还有两辆海南马自达和皮卡,都是上岛以后在海口的车行买的,卢裕给了顾影一把车钥匙,告诉她可以随意使用那辆海马,偶尔公司其他人有需要也可以调用,但以她为第一优先。
昨天晚上,顾影工作到深夜,研究了从网上找到的大量资料,已经整理出所需基础数据的清单,这时又在办公室里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可研报告的大纲做出来。这些框架性的东西她以前做过,有现成的资料可以参考,因此做得比较快,但是要往里面填内容就没那么简单了,必须研究大量的基础资料,对她的每一个设想进行评估、确认或否定,然后才能往报告里写。
公司里很安静,办公区只有她、岳鸿图和丁跃文,三个人分别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工作,一点声音也没有。顾影打开音乐播放器,将自己喜欢的歌放进去,把音量调得很低,循环播放,以帮助紧张的头脑放松。
岳鸿图的办公室在三楼,卢裕在有限的空间里费尽心思,布置得井井有条。他坐在大班台后,面对门,背朝窗,桌上放着大屏幕电脑显示器,网线什么的都已弄好,他只要开机就能使用。大班台前面放着一套实木椅子,因海南的天气从来不会寒冷,所以椅子上没有垫子,坐上去感觉很清凉。
他在网上查看集团在全国各地开发项目的情况,处理一些文件,通过网络参加重要会议,还要与刘伟业单独商谈公事。
刘伟业现在正在成都,周密谨慎地调查詹辉利用职权侵害公司女性员工权益的事情。他一到便将财权掌握到自己手中,然后与副总经理王凯谈话,再分别约见了财务部、公关部、销售部的经理和重要员工。
这是第一次集团总裁亲自下来找基层员工谈话,大家都利用这个机会,纷纷说出了心里话。在现实生活中,真正老奸巨滑的人毕竟是少数,一般人就算有些私心,也不过是明哲保身,唯唯诺诺,耍点滑头,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还真没有力保詹辉的人出现,而受过侵害的那些女子都抓住这个机会倾诉冤屈,要求大老板为自己做主,有些屈从于詹辉的人为此家庭破裂或失去了相恋多年的男友,一提起来更是放声大哭,让一向沉稳冷静的刘伟业都忍不住勃然大怒。詹辉的心腹不多,因为他太贪钱,不肯分点好处给下属,玩女人的时候会稍稍大方一点,也不过是买些衣服、化妆品和不贵的首饰,房子、车子什么的是肯定没有的,因此没有人在刘伟业面前为詹辉说好话,以减轻他的怒气。
刘伟业讲完在成都的调查情况后,沉声说:“我了解过了,对于这里正在做和准备做的项目,王凯都很清楚,如果现在就拿掉詹辉,对四川公司的影响并不大。王凯这人不错,看上去是个想做事也能做事的人。他有个女朋友,是空中小姐,两人感情很好,近期准备结婚,所以他从来不在声色场所找小姐,也对公司里的女性职员保持应有的距离,相当尊重,在公司的员工中口碑很好。我认为可以提升他担任总经理,你看呢?”
“我没意见,你定。”岳鸿图很冷静,“幸好这事我们发现得早,还没有酿成大祸。几个人才虽然被他逼得想要离职,但被我们及时阻止了。前面那些项目做完后,按照集团规定给出的提成奖金被他一个人独吞,估计现在也要不回来了,不过后来做的这几个项目就不用再给他钱,属于他的那份可以发给那些以前本来应该拿到奖金却一无所获的员工。这方面你让老渠协助他们财务部好好核算一下,别让小顾这样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寒心。”
“我明白。这是小事,四川公司的财务部就可以搞定,用不着让集团的财务总监花时间在这上面。等他们弄出来,可以让老渠看一下,具体的他就不必过问了。”刘伟业想了一下便道,“那今天下午我就找詹辉谈话,让他给王凯移交工作,准备跟我回北京总部,另行安排岗位。”
“行,速战速决最好。”岳鸿图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徐兆伦笑着走进来。他马上在电话里说,“徐场长来了,先这样吧,回头我们再联络。”
“好。”刘伟业不再多说,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