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颜总,老实说,我们可阻止不了别人要干的事呀。但是,如果我们行动迅速,绕过龚大鹏,还是有希望的。”
“如果绕不过呢?”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
“哈哈,你这个人,有时候精明,可有时候,又太实在。这样吧,我这边一定争取时间,你呢,也别闲着,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下龚大鹏的情况,注意他的动向。”
“好。”
“来来来,快点吃,吃了抓紧时间再下一盘棋,那只青瓷鸟食罐到底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哩。”
“颜总兴致这么高,可不可以把赌注下大一点儿?”
“怎么,你赌性上来了?”
“两军交战,要赢不敢保证,要输嘛,哈哈,概率还是很大的。”
颜若水听了这话,面无表情地到盘里夹了一筷子鱼,忽然面露愠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过了!服务员,这煎的什么鱼?都起黑锅巴了。”
张仲平一愣,马上接口道:“该死该死,我替这儿的厨师陪罪。”
颜若水又慢条斯理地说道:“仲平呀,你得知道,这厨师做菜,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候掌握不好,怎么能做好厨师呢?”
张仲平说:“是是是,我这就让厨师改,必须改。”张仲平起身端起那盘鱼,递给服务员,服务员埋头瞅着那盘鱼,转身离去。张仲平趁着没坐下朝颜若水躬身道:“厨师火候没掌握好,责任在我,您可别往心里去。”
颜若水示意张仲平坐下,亲切地对他说:“仲平,我是农村里长大的孩子,家里很穷,却也人丁兴旺。我爷爷的规矩特别多,谁要是吃饭的时候乱说话,可是要打手板心的。”
张仲平说:“真是该打,真是该打。”
颜若水说:“这种家教很封建,有一次,我就因为在外面玩疯了,在饭桌上还得意忘形,说了不得体的话,结果是又打手板心、又罚站、又不给饭吃。可是,却从此长了记性。”
张仲平心里惭愧,嘴上却只能说:“您爷爷……教导得对,还真对。”
颜若水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可笑,不过,想想也是为了我好,很温馨,你说是不是?”
张仲平说:“是是是,太是了。”
颜若水哈哈一笑,说:“仲平,别愣着了。来来来,开吃开吃。”
这边端着鱼下桌到厨房的服务员仔细地看着盘子里的鱼,忍不住说:“这鱼哪里起黑锅巴了?明明金黄金黄的呀,这两个人……神经病吧?”
另一个服务员急忙小声制止:“妹妹,你新来的?在这里打工,除了多长个心眼儿,你还得管好自己的嘴。记住了吗?”
(二)
周运年是从郊县县长任上荣任省城香水河市副市长的,他工作差不多三个月以后才搬家。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得避开原来那些同事没完没了的欢送宴请;二是他得先在省城找好房子。后面一个问题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交给老婆去办就可以。但周运年的妻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到现在他还是单身,这事就得他亲历亲为。后来还是在市政府办公厅的帮助下找了套别人出售的市公务员小区二手房,这才请了半天假偷偷地选了个今天下午搬家。他不想惊动现在的同事,怕的是大家都来祝贺他的乔迁之喜。
这套四室两厅的房子花掉了他几乎大半辈子的积蓄。
搬家公司的人走后,周运年和女儿周辛然正忙着整理家俱和内务,这时门铃响了。周运年正在主卧里把十几年前的结婚照往墙上挂,听到门铃响以为是送快餐的来了,便让在另外一间房里忙乎的周辛然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