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是道谢。郭荺素也终于回过神来,下了毛驴,向宁国公主道谢。宁国公主含笑止住,说道:“现在正是游廊时候,先不要下来,好歹总要沿着画廊走上一圈。”
一群人嘻嘻哈哈,继续玩闹。郭菀央与郭蔓青站在原处,笑着摇头。
游廊结束,一群姑娘小姐又是笑闹了一会,一个一个就告辞离去了。郭家三姐妹也是一起回家。上了马车,郭荺素先向郭蔓青道谢了,又说道:“幸而七妹妹帮我分辨,否则真的是死也说不明白了。”
郭菀央抿嘴说道:“其实这个道理人人都晓得,不过是很多人都乐得看热闹,不肯说出来罢了。”
郭荺素咬牙说道:“我今天才知道所谓的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风光了就围着你讨好,你落难了就忙着落井下石!短短几百丈长的画廊之上,我竟然是经历了悲喜几重天!竟然还是自己家的姐妹好!”
郭菀央却是信不过郭荺素马上就能晓得这个道理,当下只是淡淡一笑,郭蔓青却是显得极为热络。
车夫已经上了位置,请小姐丫鬟们坐稳了,就要挥动鞭子。却听见后面传来了少女的声音:“请郭六小姐留步。”
山青掀开帘子,往外张望,说道:“您是哪位?”
后面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说道:“奴婢是曹国公府的丫鬟,奉命来与郭六小姐说两句话。”
郭荺素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情?”
那丫鬟对郭荺素行了一个礼,说道:“郭六小姐见谅。方才我家主母,曾经送给六小姐一块玉佩。过后才想起,竟然是送错了。那玉佩是之前西平侯夫人赠与的,一时错手,竟然转送给了六小姐。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不妥,于是派奴婢前来,请六小姐将玉佩还给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另外准备了一根钗子,聊作赔礼。”
车子之中的人都是呆愣了一下。长辈赐予晚辈的礼物,居然也能索回?虽然那丫鬟说得客气,还说要拿钗子来交换,众人却是都听明白了。
此时门口,未曾离去的小姐丫鬟,还有不少。听闻这边纠纷,纷纷看了过来。
郭菀央自然知道曹国公夫人的意思。先前郭荺素在她面前好一出表演,让她看着好生满意,于是就赏给郭荺素一块玉佩。玉佩不少寻常物,这样的赏赐,就有为儿子求亲之意了。只是没有想到,郭荺素随后却是出了一场大丑。风波虽然摁下去,但是很长时间之内,郭荺素必然是京师闺中的谈资,或者会重新兴起流言蜚语也说不定。
所以,曹国公夫人后悔了……想来想去,就派丫鬟追上来,索回玉佩,也就是告诉郭荺素:我后悔了!
至于拿来交换的钗子,今天也有了深意。钗者,拆也。
郭荺素气得脸色铁青,说道:“既然那玉佩是曹国公夫人心爱之物,那就不好腆着脸要了。山青,将玉佩翻出来,还给曹国公夫人。”又说道:“今天收的赏赐已经很多了,那金钗不金钗的,就留着曹国公夫人自己用罢。不定这又是哪位夫人赠与的,不好意思转送给他人。”
山青将玉佩取出来,郭荺素一把抓住,就要往车子下扔过去。郭菀央抓住郭荺素的手腕,柔声说道:“姐姐下手轻一些,莫要砸坏了,曹国公夫人要生气的。”顺手从郭荺素手上接过玉佩,轻轻抛入那丫鬟怀中。
郭荺素恨声说道;“忠叔,快驾车!还要留在门口挡路不成?”
忠叔驾车起程,郭荺素再也忍耐不住,将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哭了起来。
郭蔓青手俯拍着郭荺素的脊背,柔声说道:“六妹妹,好了。曹国公夫人本来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如果我之前就知道你收了她的玉佩,说不定要劝阻的。现在反而好了,她自己来收回去,也免得我们家为难……”
郭荺素猛然抬起头,说道:“三姐姐,你这是嫉妒是不是?你这是嫉妒我今天大出了一场风头,又有这样好的机遇是不是?曹国公夫人……之前都说得好好的,言语温柔的不得了,可是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样子……都是那可恶的小偷,没事偷走我的脏衣服做什么……”转头看见山青正在收拾包裹,包裹里就是那套惹祸的衣服,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抓住那衣服撕扯,说道:“可恶的小偷,我抓到你,非杀了你不可……”
郭蔓青好生劝慰郭荺素,却不想招来这样一个结局,当下也气起来,铁青着脸说道:“曹国公家有不是京师里最好的人家,我平白的嫉妒你做什么?别的且不论,就曹国公夫人那张嘴脸,求着我嫁进门,我都不肯!”
郭荺素咬牙说道:“不是你不肯,却是你根本没门,人家曹国公夫人根本看不上你,所以你才这样说话!若是你也有这样的机会,想必比我还要乐疯!”
郭蔓青与郭荺素有理说不清,当下气起来,扭过头不再理她。
郭菀央本来觉得有几分歉意,想要劝慰一下郭荺素,但是见到了郭蔓青的命运,一边又深恨郭荺素不争气,当下也不说话。
郭荺素撕扯着衣服,一边呜呜咽咽的哭。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是毕竟让人听着心烦。芷萱张了张嘴,不过还是将话都吞回肚子里。
面前这个郭荺素并非自己的主子,自己没有劝慰她的义务。而且……六小姐还曾多次陷害自己家的小姐呢。
郭荺素呜呜咽咽哭了一路,等到了家门口附近的时候,才止住了。山青倒是聪明,马上送上手绢粉盒,给小姐补妆。郭菀央眼角的余光看见,郭荺素哭了这么长时间,眼睛也不算红肿,补上妆不仔细也看不出异样,不由暗自惊叹郭荺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