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蒙古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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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傲慢的代价19 5

后,很多国民改说土耳其语。[1]

在8世纪初,阿拉伯人征服了波斯。随着阿拉伯帝国的扩张以及伊斯兰教的传播,花剌子模地区成为伊斯兰世界的一员。中亚地区的伊斯兰教文化中心布哈拉,即在花剌子模地区。

正如所有的地区都有不同的朝代,花剌子模地区也经历了不同的时期。10世纪至11世纪末,花剌子模地区由西喀剌汗王朝统治。11世纪末至12世纪中叶,则由塞尔柱帝国统治。[2]1141年,西辽耶律大石大败塞尔柱帝国军队后,花剌子模地区又臣服于西辽。

《元史·太祖本纪》记载道:“(太祖)十四年(1219年)夏六月,西域杀使者,帝(指成吉思汗)率师亲征。”

这条史料交代了成吉思汗西征的时间和原因。这里所谓的“西域”,指的就是花剌子模帝国。当时,花剌子模帝国的统治者是摩诃末。如果参考其他方面的史料,我们会发现这条史料的表述并不严谨。比如,“西域杀使者”的时间,并非公元1219年,而是1218年。因此,《元史》作者的本意或许应该是:在太祖十四年夏六月,为了报复西域杀使者,成吉思汗率师亲征。

13世纪的波斯历史学家拉施特主编的《史集》对这段历史有更为详细的交代。据载,公元1218年,成吉思汗曾派出两队人马去花剌子模帝国。其中一队人马是外交使臣,为的是与花剌子模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另外一队人马是规模有四百多人的商队,他们是去与花剌子模做生意。《史集》写道:

[1]波斯帝国,萨珊帝国。

[2]塞尔柱帝国,塞尔柱突厥人在中亚和西亚建立的伊斯兰国家,始于公元1037年,终于1194年。塞尔柱突厥人初居于突厥斯坦的吉尔吉斯草原。

成吉思汗吩咐后妃、宗王们和异密们各派两三名亲信带着金银巴里失跟随他们前去,到算端国内去进行贸易,换取当地的珍品。[1]于是,后妃、宗王、异密们听从吩咐,每人都指派了几位亲信。当时集合起了四百五十个伊斯兰教徒。

我们从这段史料中可以看出,成吉思汗当时至少已经了解花剌子模帝国两个方面的情况,即商业情况与宗教情况。否则,他不可能派出这么庞大的商业团队,也不可能特别挑选这么多的伊斯兰教徒。

成吉思汗之所以能了解这些情况,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十分重视贸易的作用,也很重视商人的价值,因而能从过境商队中了解外国情报;还有一个原因是,成吉思汗网罗了一大批人才,而他们几乎来自全世界。正是基于这两点优势,蒙古帝国建立了一个庞大而有效的情报系统。

当然,除了上面提到的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即蒙古与花剌子模在此之前已经打过交道。

公元1141年,花剌子模于臣服于西辽之后,在西辽的帮助下,其势力范围不断扩张,并在1194年消灭了塞尔柱帝国。六年之后,也就是1200年,摩诃末上位,成为花剌子模的统治者。此时,西辽已经日趋衰弱,摩诃末不再把这个宗主国放在眼里。1209年,西辽派使臣到花剌子模索取贡物,结果是,摩诃末将使臣杀死,公开反叛西辽。

而西辽已与蒙古结下仇怨。导致他们之间产生仇怨的根源,正是本书开篇即已提到的与成吉思汗有着夺妻之仇的篾儿乞惕氏。成吉思汗实力壮大之后,曾出兵清剿篾儿乞惕氏。而后,这个部族的首领逃入乃蛮部——蒙古草原最西部的游牧民

[1]异密的意思是部族首领。巴里失指的是钱币,一巴里失约合银币二两。

族。公元1204年至1208年间,成吉思汗大败乃蛮部。篾儿乞惕氏首领与乃蛮部王子屈出律随后又逃入西辽避难。

于是,西辽成为花剌子模人与蒙古人的共同仇敌。公元1211年,西辽大败于这两个仇敌的夹攻之下。正是在攻打西辽的过程中,摩诃末了解到,还有成吉思汗这样一股势力的存在,但他并不了解这股势力的真实实力。于是,1215年,在听闻成吉思汗大败金国、攻占中都(今北京)的消息后,摩诃末曾派使者出使中都,以打探蒙古的情况。当时,成吉思汗曾善待摩诃末的使者,并表示愿意与之保持友好关系。

从不久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看,成吉思汗表示出来的善意,并没有得到傲慢的摩诃末的重视。

公元1217年,大将速不台奉成吉思汗之命,消灭篾儿乞惕的残余势力。但是,在速不台凯旋班师回朝的时候,却遭到花剌子模军队的追击。有关这一段历史的细节,国内外史料未有记载。从古代蒙古人的复仇传统上判断,这件事肯定会影响成吉思汗对花剌子模的态度。

2.成吉思汗受辱

现在接着说蒙古商队出使花剌子模的情况。

据波斯历史学家志费尼所著《世界征服者史》记载,成吉思汗特地写了一封信,委托商队成员转交摩诃末。这封信写道:

你邦的商人已至我处,今将他们遣归,情况你即将获悉。我们也派出一队

商旅,随他们前往尼邦,以购买你方的珍宝。从今后,因我等之间关系和情谊的发展,那仇怨的脓疮可以挤除,骚乱反侧的毒计可以洗净。[1]

公元1218年,这支由四百多人组成的商队,赶着五百匹骆驼,载着金、银、丝绸、驼毛织品、海狸皮、貂皮等贵重物品,沿着丝绸之路行进,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终于抵达了讹答剌城(Otrar)。这个地方位于现今哈萨克斯坦南部城市卡拉套附近。在中亚历史上,讹答剌城是一座战略重镇,它位于沙漠旁大绿洲的中心,农业比较发达。在13世纪初的时候,讹答剌城被花剌子模国统治。

接下来的故事有两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说,因为蒙古商队过于庞大,当时的讹答剌城守将认为,这些商人中很可能有间谍,于是他下令将所有人拘押,并将情况向在伊拉克的摩诃末报告。另一个版本则说,讹答剌城守将出于贪财的目的,所以将商队人马扣留,而后派人向摩诃末汇报,谎称商队中有蒙古间谍。

但两个版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摩诃末下令处死所有商队成员,并没收他们的财物。结果是,除一名商队成员乘乱逃脱外,其余所有成员都被处死。这名幸免于难的商队成员将这件事告诉了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大怒,又派出一位使臣出访花剌子模,他要求摩诃末作出解释、惩办凶手、归还财物。但是,摩诃末再次羞辱了成吉思汗。他下令将这位蒙古使臣杀死,将使臣的两位侍从的头发削去,然后将他们赶回蒙古。

于是,成吉思汗决定西征花剌子模帝国。《世界征服者史》写道:

成吉思汗独自登上一个山头,脱去帽子,以脸朝地,祈祷了三天三夜,说:“我非这场灾祸的挑起者;赐我力量去复仇吧!”

[1]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何高济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

前面章节我们已经提到,古代蒙古社会崇尚几大传统,有仇必报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古代蒙古人还讲究加倍复仇。他们还信奉天命原则。当他们发现敌人很弱时,他们会认为这是天神“腾格里”的恩赐,因而会毫不犹豫地将弱者吞掉。正是因为存在这样的逻辑,花剌子模帝国的傲慢与无知,非但让自己遭遇了灭顶之灾,而且还殃及其他伊斯兰世界。

在详述蒙古帝国西征之前,我们有必要认识一下中世纪的伊斯兰世界,惟其如此,我们才能理解蒙古人的西征武功及其历史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