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中华家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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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因人制宜,知人善任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九日亮一等归,接展来函,俱悉一切。临江克复,从此吉安当易为力,弟亦勉为之,大约明春可复吉郡,明夏可复抚建。凡兄所未了之事,弟能为我了之,则余之愧憾可稍减矣。

余前在江西,所以郁郁不得意者,第一不能干预民事,有剥民之权,无泽民之位,满腹诚心,无处施展。第二不能接见官员,凡省中文武官僚,晋接有稽,语言有察。第三不能联络绅士,凡绅士于我营款惬,则或因而获咎。坐是数者,方寸郁郁,无以自伸;然此只坐不宜驻扎省垣,故生出许多烦恼耳。弟今不驻省城,除接见官员一事,毋庸议外,至爱民联外二端,皆宜实心求之。

现在饷项颇充,凡抽厘劝捐,决计停之,兵勇扰民,严行禁之,则吾夙昔爱民之诚心,弟可为我宣达一二。吾在江西,各绅士为我劝捐作八九十万,未能为江西除贼安民。今年奔丧太快,若恝然弃去,置绅士于不顾者,此余之所悔也。若少迟数日,与造外往复书问乃妥。弟当为余弥缝此阙,每与绅士书札还,或接见畅谈,具言江绅待家兄甚厚,家兄抱愧甚深等语。就中刘仰素、甘子大二人,余尤对之有愧。刘系余请之带水师,三年辛苦,战功日著,渠不负吾之知,而吾不克始终与共患难,甘系余请之管粮台,委曲成全,劳怨兼任,而余以丁忧遽归,未能为渠料理前程。此二人皆余所愧对,弟为我纠正而弥补之。余在外数年,吃亏受气,实亦不少,他无所惭,独惭对江西绅士,此日内省躬责己之一端耳。

弟此次在营,境遇颇好,不可再有牢骚之气,心平志和,以近天休,至嘱至嘱!承寄回银二百两,收到。今冬收外间银数百,而家用犹不充裕;然后知往岁余之不寄银回家,不孝之罪,上通于天,四宅大小平安,余日内心绪少佳,夜不成寐,盖由心血积亏,水不养肝之故。春来当好为调理。

【译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九日亮一等回来,收到来信,一切情况都知道了。临江收复,此后吉安应当容易得手了,希望弟弟好好处置,大概在明年春天可以收复吉安,明年夏天可以收复抚建。凡是做兄长的没有了结的事情,弟弟能够替我了结,那么,我的内疚之情可以稍稍减少一些。

我从前在江西,之所以郁郁不得志,第一,不能干涉民众的事情,有剥夺民众的权力,没有施恩于民众的地位,满腹博爱的心思,没有地方施展。第二,不能接见官员,凡是省里的文武官员,接见有稽查,语言有监察。第三,不能联络绅士。凡是地方绅士与我往来,便由此受到追究。因为以上三点,便闷闷不乐,没法施展,但是,这只是不适宜驻扎省城,产生的许多烦恼而已。弟弟现在不驻扎在省城,除了接见官员这件事,没有必要计较之外,其余爱惜民众和联络绅士两件事,都应该实实在在去做。

如今军饷非常充足,凡属抽厘金和劝捐款这些,都下决心停止。士兵骚扰百姓的事,严加制止。那么我以前一腔爱民的诚心,弟弟可以为我表达一二了。我在江西,绅士们为我劝捐了八九十万,我却没有能够为江西消灭敌军、抚恤百姓。今年奔丧太快,要是突然不辞而别,弃置绅士们不予理睬,这是我很懊悔的。如果奔丧迟走几天,与绅士们多商议,那才稳妥。弟弟应当弥补我这个遗憾,凡与绅士书札往来,或者会见畅谈的,都说江西绅士对待兄长很宽厚,家兄愧疚很深之类的话。

这些人当中,如刘仰素、甘子大两位,我尤其对他们有愧。刘仰素是我请他带水师,三年辛苦,战绩很显赫,他没有辜负我的知遇之恩,而我却没有有始有终与他共患难;甘子大是我请他掌管粮台,他委曲求全,任劳任怨,而我因奔丧急忙回家,没有为他安排好前程。这两个人都是我有愧于他们,弟弟要为我弥补这个遗憾,弥补这个不足。我在外面几年,吃亏受气,确实也很多,其余地方没有什么愧疚的,唯独只愧对江西绅士,这是我近来常常自责的一点。

弟弟这次在军营,环境很好,不要再有牢骚,要平心静气,以便保养老天赐给自己的福气,叮嘱你了!承蒙你寄回银子二百两,已经收到了。今年冬天收到外面的银子几百两,即便如此,家用还是不宽裕,这让我明白过去我不寄钱回家,不孝的罪过,已经是上通到天了。四家大小平安,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晚上也睡不好,是由于心血积亏,水不养肝的原因,春天自己应当好好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