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虎》的剧本,采用的是倒叙的手法,也就是说,要先拍主角出狱,然后再慢慢回忆从前。
化妆间里,呼啦啦堵着一大帮人,屏住呼吸,围观杨柳化妆,他的形象,是这部电影的灵魂、干系重大。
幸亏现代的化妆技术突飞猛进,把一切不可能变成现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二十三岁化成三十六岁,跨度只是一般般。
两个小时后,杨柳的造型新鲜出炉:碎发变圆寸,两颊消瘦,皮肤黝黑,唇边多了两道很有格调的小胡须,完全从小鲜肉变成了落魄颓废大叔……
王小石:我去!偶像就是这么被毁掉滴!不过男人味更足了!
杨树:呃,好像爷爷年轻时放羊的照片啊……
关晓琪:啊!把帅爸爸还给我!
汪海洋:有了!就是这个味儿!完美!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
“《铁虎》第一场、第一幕开拍!”
“Action!”
随着一声打板,崭新的电影缓缓导入轨道。
“轰隆隆!”
厚重的铁门慢慢开启,杨柳迟疑着从监狱里走出来,满面迷茫,还带着丝丝恐惧。
他提着陈旧的牛仔挎包,显得极为土气,已与现下的时代远远脱节。
阳光很灿烂,他无所适从地眯着眼睛,走到路口。
一辆出租车驶近,他钻了进去。
司机是个猥琐的胖子,他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着沉默的杨柳,咧嘴说道:“哥们儿,重返人间啦?我知道有个地方,小/妞很正点哦,要不要乐呵乐呵,去去晦气?”
杨柳淡淡摇头。
司机穷极无聊,邪邪笑道:“怎么进去的?莫不是非礼少女?”
杨柳半饷吐出两个低沉的字眼:“杀人!”
司机一阵哆嗦,再也不敢看他,咽了口口水,一脚踩下油门,出租车飞快便融入滚滚红尘。
“卡!”“第一条过!”
汪海洋导演啧啧称奇道:“不错!眼神拿捏非常到位,很好地演绎出了主角的惶恐迷茫,和对未来的担忧……难以想象,你并非科班出身,没有正经学过一天表演……嗯,可塑性极佳!”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杨柳谦虚地说道:“啊,有那么一路人,名字叫天才……”
汪海洋:“……”
一直在现场学习的关晓琪亲热地送来水杯,笑嘻嘻道:“粑粑,你演的真好!就跟我们学校老师黄小磊似的!”
杨柳脸上一抽道:“胡闹!拍戏之外别瞎叫唤!”
关晓琪甜甜滴答应道:“哦,我最听话了!粑粑!”
杨柳脑仁生疼:“你老跟着我干嘛?”
关晓琪咬着嘴唇道:“导演说啦,我们要培养父女感情,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小尾巴,寸步不离!”
杨柳脚下踉跄,差点摔死……
中午时分,女一号到位。
大家看见的,是个“非常规”的二线演员,名字叫做高海燕。
现在尖下巴、大长腿、********的美女大行其道,颜值不够扎眼的一律都没有出头之日。
她二十六岁左右,个头约高一米七,身材消瘦,留着圈里少见的纯直发,没有化妆,眉毛纤细、眼眸冷淡,自带忧郁无比的气质,瞧起来就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她不丑,但木然冰冷的属性,却迎合不了大众的审美。
汪海洋手捧盒饭,偏头询问道:“怎么说?”
杨柳眼睛放光,竖起大拇指:“她都不用演,站那儿就是‘王惜’!”
汪导演乐呵呵道:“英雄所见略同!”
关晓琪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羡慕道:“海燕姐!我看过你演的《寂寞岁月》,太赞啦!哎……你的皮肤好好哦……真让人嫉妒!”
高海燕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身子,眼角扫过她花花绿绿的手指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并没有搭话。
汪海洋招呼道:“小高,没吃呢吧?来份儿盒饭?”
高海燕道:“哎!”
她浅浅地瞄了一眼杨柳,点点头,便默不作声用起餐来。
旁边叽叽喳喳的关晓琪,更衬托了她的沉闷。
杨柳眼神有多毒啊,一顿饭下来,他基本确定几件事。
第一,高海燕厌食的症状很明显,这不吃、那不吃,就嚼了几粒米和两根青菜;
第二,她有严重的洁癖,不仅是对东西,对人也一样!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律敬而远之;
第三,她并不是因为生疏才和大家缺少交流,而是真的懒得说话!能用一个字表达情绪的,绝不用两个字!
杨柳觉得很有趣,这样的奇葩能红才怪!怨不得她演了十几部戏依然原地踏步呢!
汪海洋吃完米饭,点着一根香烟,惬意地吸了一口,接着讲起明天的拍摄任务:“接下来,咱们兵分两路,齐头并进,杨柳拍铁虎前期纵横拳台的场景,海燕去拍夜市撂地摊,被前夫骚扰动手的戏份……小琪暂时没有镜头,继续伺候‘你爸’,培养父女感情……”
关晓琪调皮敬礼道:“收到!”
杨柳白眼道:“哼!”
高海燕好像得了哑病,依然点点头,生怕发言会累死自己,杨柳估计,她在拍戏时一天的台词量,够平常说话用半年的。
休息的间隙里,杨柳意外接到瑜伽主持年小珍的电话。
年小珍道:“哥!你在哪儿呢?好些天都不联系,默信里也没留言……”
杨柳道:“呃,我在昌盛拍戏呢,没时间玩儿啊!”
年小珍道:“哦,我就问问,你和佳佳姐是不是吵架了?”
杨柳道:“切!和她吵架?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年小珍道:“我约几个朋友吃饭,陆玉和欣如姐都答应了,可佳佳姐说,有你的地方,她不去!”
杨柳一噎:“谁知道这傻大姐抽什么疯?你跟她说,有她的地方我也不去!毛病!”
年小珍迟疑着小声道:“哥……你们……你们……不会真有什么吧?”
杨柳道:“有什么?”
年小珍道:“呃,比如说……地下恋之类的?”
杨柳吼道:“年小珍!你有病啊!胡扯八道!”
年小珍咳嗽道:“着什么急呀?我这花钱请吃饭还请出不是来了!关心你们也有错?其实……佳佳姐挺好的,你们也挺配……”
杨柳道:“我不需要你关心!就这样!”
他气冲冲挂掉手机,刚转身,关晓琪如花的小脸蓦然出现在眼底,她眨巴眼睛道:“粑粑……您发火的样子就跟我亲爸似的,都是那么威武霸气、不可一世,嘻嘻……”
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