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菱懒洋洋地站起,整了整身上。昭却软生生地坐着,靠定桌子,额上又沁出了汗珠儿。芳菱似笑非笑地递过一条汗巾,正是她束在腰间的粉红纱巾。昭接来揩了揩汗渍,却将巾儿折了几折,纳入怀中。芳菱伸手讨要,昭只是摇头不睬。芳菱掀开亭子垂帘,向四下看时,静悄悄地也没个人影,只有树上的蝉声,不住传出。芳菱方觉放心,放下帘子,看了太子一眼,又微微一笑,坐下默默出神。
昭高兴地说:“这是什么所在,又是什么时候,依不得的事儿,怎生依了?”芳菱脸上一红说:“殿下还要说哩,贱婢的心现在跳个不停,要是给人撞见,好不羞煞。”芳菱说着,眼圈儿一红,泪珠似要滚出。昭见了这般光景,便指着天日说:“我若负卿,不得善终。”芳菱急得失色说:“殿下怎赌此恶咒?只须不忘今日就是。”昭点头,和芳菱面对面又瞧了一回,无奈何起立告别。到了苑门外,马忠告知炀帝要来,昭不敢停留,骑马离去了。
昭回到住处,回想亭中的风流经过,忆及芳菱的脉脉深情,心痒难熬,又唯恐自己心爱美人落入他人之手,思来想去,何不去求母后,帮助从中周旋,或许可以成功。决心一下,昭便请求入宫,拜见了萧皇后,侍坐一旁。萧皇后见昭神色不定,话语吞吞吐吐,便问有何难事。太子昭挣红了脸说:“臣儿该死,昨天私进了西苑。”萧后惊讶地说:“可是闯下了什么祸事?……”萧皇后说:“又是该死,怎么你去调戏她了?”昭说:“不是调戏她,臣儿该死,和她成就了好事。”萧皇后听了,非常不高兴,不由哼了一声说:“这种苟且之事,你还有脸说出,要是给你父皇知道,那你可是真的该死了。”昭慌忙说:“臣儿原是要母后相助的。”萧皇后说:“你父皇此刻又不知道,并未处罚于你,你叫我相助什么?”昭硬着头皮说:“请求母后转恳父皇,将那个芳菱赐给臣儿。”萧皇后听了更不高兴地说:“早知你是这么回事,我悔不该见你了。”昭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一味苦苦哀求。无奈何,萧皇后才答应,慢慢替他想办法。
萧皇后等太子走后,沉吟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到午宴时间,乘饮酒间,对炀帝说起,太子昭欲去西苑游玩。炀帝回答:“他一个人不能去,要是随了爱卿前去,朕不妨允许。”肖皇后暗道,你也没啥担心的了,太子不仅去了,连事儿都做出来了。面上不露声色,仍然说:“那也好的,贱妾和他去好了。”
午宴过后,待炀帝离去,萧皇后命内侍召来太子昭,将自己的设计笑说一遍,昭不禁欢欣地说:“母后万全算计,现在没事了。”萧皇后上了辇车,太子昭跨登马背,随在后面。到了西苑,萧皇后便笑对昭说:“你带了我去瞧瞧芳菱生得如何,你要这般爱她。我若喜欢,回去后,再说是此次同来,你看中的,代你向父皇求情。”昭推辞不过,只得和萧皇后到了东湖堤上的凉亭内。芳菱见太子和皇后同来,又惊又喜,拜过皇后、太子。萧皇后将芳菱细细地打量一回,觉得还算动人可爱,暗暗点头。坐了一刻,便即出亭,也不往别处,竟和太子出苑回宫。命太子回去等候消息。
萧皇后回宫,见了炀帝又在玩弄秦夫人的绣鞋,佯嗔着说:“也没有见过圣上这样的,只是玩弄不够。”炀帝笑道:“爱卿回来了,昭儿还在苑内不成?”萧皇后便借题发挥,说是太子昭此去爱上了一个叫芳菱的女子,要是圣上恩许,倒可赐了昭儿。说了一大席话,炀帝方始明白,点头说:“赐他倒也不妨,只是且慢允许昭儿。”萧皇后诧异地说:“这又有何故?”炀帝说:“朕自有用意。”萧皇后不便再问。炀帝坐了一会儿,乘皇后不在意,一溜烟出了宫门,命内侍牵过一匹坐骑,跨登马背,丝缰一紧,马蹄翻飞,直奔西苑而去。
没多时到了西苑,纵骑驰入,向东湖堤上凉亭奔去。那亭中的芳菱,正因萧皇后和太子突然而来,突然而去,不解何意,苦苦思索。突然听到马蹄声,忙掀帘观看,恰巧炀帝刚从马上跳下。芳菱见是炀帝到来,慌忙出亭拜倒迎接说:“贱婢芳菱迎接圣上。”炀帝也不答话,大踏步走入凉亭,在石凳上坐下。
芳菱随后入亭,非常奇怪,没隔几个时辰,怎么皇后、太子、圣上先后来到,难道东窗事发,心中不禁怦怦乱跳。炀帝却目不转睛地瞧芳菱。芳菱心中有鬼,被炀帝瞧得粉脸通红,借着取茶避开了炀帝目光。炀帝自西苑建成以后,终日的东边搂玉,西边偷香,不分时间地点,随时随地而幸,已成了习惯,欲念极易冲动。他见芳菱楚楚可怜,又听萧后说太子喜欢,不禁妒爱交并,欲火中烧,再也不顾太子请求,先要灭了自己欲火。
待到芳菱献茶过来,他一下就将芳菱搂入怀中。芳菱想不到炀帝父子都是这般模样,真是又羞又怕。没到片刻工夫,已是罗衫襟解,绣带宽松。堂堂青天白日,炀帝竟席地淫了芳菱。芳菱如痴如醉,苦辣酸甜的味儿一齐涌上心头,只是难以说出口,任凭炀帝摆布。待到云收雨散,芳菱结束衣衫。听炀帝说:“你可知除了朕以外,还有人爱你吗?”芳菱听了,不觉暗吃一惊,忙说:“贱婢得圣上宠幸,哪个还敢见爱?”炀帝笑着说:“你还不知底细,太子爱上了你,向朕索取,你可愿意?便随了太子。”芳菱不由暗暗生恨,怎会有如此禽兽,既知我是太子爱人,偏偏强来奸污。心中虽这般想,面上只能装作不愿,慌忙拜倒说:“贱妾已受圣上雨露,怎能再随太子。”炀帝将她扶起,哈哈大笑着说:“朕原是和你相戏,怎忍将你送与太子。朕当示意与他,使他断绝爱你的念头。”芳菱听了,不禁暗暗叫苦。
炀帝坐了一会儿,出了凉亭,跨上坐骑,驰回显仁宫,即命内侍宣召太子入宫。太子昭还当好事成功,欣然入见。炀帝见了太子,厉声说:“你来此多日,怎么还不回镇长安。命你一游西苑,竟然爱上了朕的芳菱,向朕索取。你可知道,朕已幸了芳菱。你敢这般无礼。还不与我速速回镇长安,不奉宣召,若敢擅自私入洛阳,休想活命!”炀帝雷轰电击的一席话,听得太子昭大出意外,吓得面无人色,眼泪直流,慌忙俯伏在地说:“臣儿该死,不知芳菱为父皇幸人,妄自索取,今当敬遵圣谕,回镇长安。”说完,连连叩头不止。萧皇后见了,非常痛惜,劝慰了几句。昭便含泪退下。
太子昭回到东宫,气愤填胸,恨父皇无情,恨自己无能。郁郁寡欢,奄奄成疾,竟然卧床不起。炀帝知了,毫不动心。只传命御医,逐日前往诊视。不多日,药石虽灵,难医心病,竟自绝命。昭有三个儿子,炀帝便封长孙为燕王,次孙侗为越王,幼孙侑为武王。
太子昭的死讯传至西苑,芳菱闻知,不禁肝肠寸断。明知太子死去和她相关,越发伤心,在亭中左思右想,只觉毫无生趣,竟在亭中自缢身亡。等到西苑令马忠发觉,芳菱已是气绝多时了。赶忙奏知炀帝,炀帝倒也伤感了一回。萧皇后不禁垂泪,命人好好地将她收殓。
越王杨侗为何怨恨
自己为帝王子弟
越王杨侗是元德太子杨昭的儿子,他待人宽厚,气宇轩昂,而且仁慈,非常受人爱戴,他在大业二年被立为越王。当时,隋炀帝四处巡游时,常常让杨侗留守东都洛阳。杨玄感作乱时,杨侗与樊子盖闻报,勒兵备御,力拒杨玄感。等到平定了杨玄感兵变,杨侗曾一度任高阳太守,不久又以本官再次留守东都。大业十三年,炀帝第三次幸江都,命令杨侗与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摄民部尚书韦津等人留守总理事务。杨侗在这些事件中屡建功绩,很让隋炀帝欣慰。
但是,不久宇文化及等人谋反叛乱,杀死了炀帝。当时元文都等大臣商量另外立帝的事情,他们认为杨侗为元德太子之子,从血缘关系上讲最为亲近,于是共同尊立杨侗,改元为皇泰,谥炀帝为“明”,庙号世祖。并追尊元德太子为孝成皇帝,庙号世宗。尊他的母亲刘良娣为皇太后。这个时候杨侗以段达为纳言、右翊卫大将军、摄礼部尚书;王世充为纳言,兼任左翊卫大将军,摄吏部尚书;元文都为内史令、左骁卫大将军;卢楚为内史令;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对于这些人物杨侗均委以重任,赐给金书铁券,藏之宫掖。当时这七人权倾朝廷,时人称之为“七贵”。这“七贵”很快名扬一时。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宇文化及立秦王子杨浩为天子,并强迫六宫及群臣北上,沿途带了很多的人。杨侗对此十分担心,于是遣使者招揽李密,李密于是遣使请降。杨侗对此非常高兴,授李密为太尉、尚书令、魏国公,令其抵御宇文化及。但是,杨侗的如意算盘真的打得那么顺利吗?
事实绝非如此,在这样混乱的形势之下,对于杨侗来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没有想到,自己组织的“七贵”不和,暗中有互相图谋之计。没有多长时间,元文都、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被王世充杀害,皇甫无逸逃归长安。王世充前往杨侗处请罪,辞情哀苦,骗取了杨侗的信任。于是杨侗命王世充上殿,披奉为盟,誓无二志。从此王世充挟杨侗专政,杨侗心中感到非常不平,于是打算除去王世充,但是他的这个计划依然没有好的结果。
有一年,王世充率兵讨伐李密,于邙山、偃师之间大败李密,于是众望益归之,王世充自立为郑王,总百揆,加九锡之礼,备帝王之法物,杨侗对此也无能为力。段达、云定兴等人对杨侗说:“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揖让告禅,遵唐、虞之迹。”杨侗听了这番话怒不可遏,他说:“天下是文帝打
陶院落下的,东都洛阳是炀帝建造的。如果隋德未衰,这些话就不能讲;如果天命真要改变,又怎么谈得上禅让?你们这些人要么是先朝旧臣,颇有功绩,要么是为王事操劳,身服轩冕。可是你们忽然间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我还敢有什么指望呢?”左右侍卫听了这一番话都出了一身冷汗。退朝以后,杨侗对着他的母亲痛哭流涕。可是王世充仍不善罢甘休,依旧派人苦苦相逼,杨侗对此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王世充。
但是刚过了一个月,宇文儒童、裴仁基等人商议除掉王世充,帮助杨侗复位。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很快就被王世充发觉了,于是他就着手杀害了宇文儒童等人。王世充为了断了大家的希望,决定赐鸩酒给杨侗,杨侗知道自己终究逃不出王世充的掌心,便请求让他与自己的母亲见上最后一面,连这个都被王世充给拒绝了。没有办法,杨侗布席焚香礼佛发狠说:“来生来世,我再也不愿意生在帝王之家了。”说完,拿起鸩酒一饮而尽,但是当时没有死去,于是王世充就让人把他给活活勒死了。王世充还假惺惺地在杨侗死后追封他为隋恭帝。
齐王杨谏有着怎样的结局
齐王杨谏,乳名为阿孩。杨谏长得眉清目秀,容仪俊美,深得文帝欢心。开皇年间,杨谏被立为豫章王,邑千户。等到炀帝即位,晋封为齐王,增邑四千户。元德太子杨昭去世之后,朝廷大臣都以为杨谏当嗣。隋炀帝令吏部尚书牛弘为他挑选官属,元德太子左右两万余人都归属了杨谏。这个时候,很多人都非常赞同杨谏,尤其是自从乐平公主及诸戚属争相前来致礼后,百官便争着谒见他,就这样,他的府第可谓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但是,杨谏虽有自己的优点,却也有缺点,他为人非常骄横,而且总是亲近和听信小人的谗言,总是触犯一些法规。另外,他常常遣手下乔令则等人搜求声色犬马。这些人打着他的名号就肆意放纵,常常假托杨谏的命令,抓到一些漂亮的女子带到杨谏宅中,恣行淫秽,完事后就将她们赶出来。杨谏手下二人曾于陇西诸胡抢得很多匹名马,杨谏命令他们还回去,那两个人却诈称杨谏将名马赐与他们,将马带回自己家中。当时乐平公主曾向炀帝上奏说柳氏有美女,炀帝当时对此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及时表态。过了很长时间,乐平公主又把柳氏女进与杨谏,杨谏不加过问,也就接纳了。之后炀帝问乐平公主柳氏女在什么地方,乐平公主说:“现在她已经在齐王府中了。”隋炀帝听了非常生气,心中对杨谏也就有了一些怨气。
不久后,杨谏又在东都营造宅第,但是还没多久大门无缘无故地就坏掉了,房梁从中间断裂,知道这些情况的人都认为这是不祥的征兆,杨谏却没有放在心上。之后他跟从炀帝到了榆林,杨谏常常率领后军步骑五万驻扎在与炀帝相距十里的地方。炀帝曾于汾阳宫打猎,诏杨谏带领千骑入围,杨谏大获麋鹿献于炀帝,而炀帝一个东西也没有射获到,于是迁怒于随从官员。官员们都说他们被杨谏左右所阻拦,野兽不能到他们跟前。炀帝听后十分愤怒,此后,不仅对他的态度非常的不好,而且还处处搜集杨谏的罪过,以待时机把他除掉。
有一次,御史韦德裕上疏弹劾杨谏,隋炀帝抓住这个机会,派了上千名士兵搜查杨谏宅第,并且调查他的所作所为。当时,有规定:县令无故不得出境,但是杨谏手下的人很多次违反了这个制度;杨谏的妃子韦氏过早地就去世了,而杨谏竟与妃姊元氏妇私通,并产下一女。他还召相士对后宫看相,相士指妃姊说:“她生了孩子当为皇后。王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