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邢夫人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说什么,贾琏宝玉却是糊涂着。宝玉近前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已经回到了家里,还是坐在那里舒服些,彩云彩霞,你们快扶太太坐下,这个样子可是不行的。”
贾政也道:“你这是怎么了,跪在那里,哪有个当家太太的样子,成什么体统,还不起来?”王夫人有苦难言,勉强道:“老爷,我又何尝愿意这样,可是我现在腰腿疼得厉害,尤其是站起来或坐下,那更是如坐针毡,又仿佛炮烙一样,这个样子虽然也是疼,却强的多了。”听了这话,大家都吃了一惊,听到消息赶来的凤姐,上前道:“这算是个什么症候呢?哪里有这样的怪病呀?太太在宫中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宝姑娘,三姑娘,你们快说说让大家知道才是。”
探春这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尤其是关节中骨头里面,仿佛有蚂蚁在爬,自己又不能去抓,浑身痒得厉害,只得强忍着,看凤姐问她,急忙道:“二嫂子,这我也是不知道的,我现在浑身不适,太太,我回去秋爽斋可好?”王夫人虽然不解探春的意思,但还是道:“也好,这一天也累得很了,好好回去歇息一下才是。”探春遇了大赦一样,转身就要回秋爽斋。
贾母却道:“三丫头,你先留下一会,现在家中有很多大事情要合计,你们女孩子家也要好好的听听。”探春犹豫道:“可是老太太,家务事本不该有女孩子来听闻的,我们在这里也是没有用,何不就让我们回去呢?太太已经同意的了。”探春的话一说完,就觉得有很多不赞同的眼光射向自己。
应春柔柔的道:“三妹妹,我们这里你是个最会说话的,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说才能明白,莱太太已经留下你了,你怎能要走呢?这不是太没有规矩了吗?”探春一窒,还没等说话,凤姐上前拉住探春的手道:“三妹妹今日一定是累极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了,老太太,要说什么事情呢?”
贾母叹口气,喝了一口晴雯递过来的茶,道:“今儿在御花园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件件都是要我们命的事情呀。”贾母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贾赦急忙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贾母叹口气,就将御花园中的事情说了一遍,果然的鸦雀无声。
半晌贾赦才道:“唉,二太太,这也不是我说你,进了宫那需要多大的规矩呀,你怎么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太子没有治罪于你,已经是在宽容不过的了。可怜了我们家的娘娘,好容易爬上了妃的位置,一下子又跌了回去。再者,林丫头的银子钱,二太太,我记得当时可是都有账目的,琏小子拿回那些银两,原来都是放在老太太那里的,外甥女儿太小管不得,也就都放在老太太那里呀,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王夫人闷声道:“大老爷这话说得不明白。当年娘娘省亲的时候,修建了大观园,那个园子一共花了一百多万,剩下的也就没有什么了。”贾政一边道:“不管当初花了多少,看样子现在也是很难凑得齐了,老太太,您看现在该如何?”
贾母冷笑道:“其实这个家现在也不用我操心的,在凤藻宫,二太太就说了,大老爷二老爷都不是我的骨肉,所以现在府里的事情也不用我管,我想想也是,你们现在都长能耐了,翅膀也硬了,凡事也都用不上我了,我呢,就做一个老婆子,你们愿意给我点什么,我就吃点什么。你们给我做什么我就穿什么,只要你们能够让我不至冻饿而死,我也就谢谢你们了,就是荣国公的在天之灵,也是感激肺腑的。”
贾母的话让宝玉大吃一惊,急忙来到贾母的眼前,跪下道:“老祖宗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我们伤心吗?”说完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凤姐倒是机敏,急忙上前道:“宝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不过就是发几句牢骚,一会就好了,你若是这样哭哭啼啼的,老祖宗岂不是更加的难过。”
宝玉抬起头来,看着贾母老泪纵横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有些错了。急忙上前哄道:“老祖宗,快不要生气吧,一切就当做玩笑吧。”贾母摸着宝玉的头,道:“看起来我可真是没有白疼你,好了事到如今,那些事情也顾不得说了。凤丫头……”
凤姐急忙上前,贾母道:“凤丫头,有些个账本你还是能看懂的,现在赶紧的去将帐本子拿来,你们婆媳兄嫂好好的看看,还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凤姐答应一声,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略显委屈的道:“二太太在我交出钥匙后,就再也没有人说起过这件事情,现在要办也有些个突然,就怕查不清楚。”
贾母道:“也没有什么难办的,你让人去将装本子拿来吧,也让大伙明白些。”凤姐这才笑道:“老祖宗,这件事情我自己可办不来,还要三妹妹和我一起去吧?”贾母摇头道:“三丫头倒是不行。”
凤姐忙问原因,贾母才说探春的事情。没奈何凤姐只好派平儿和周瑞家的去将那账本子找了来。仔细一查,真的都吓了一跳。贾赦第一个站出来道:“老太太,林家妹夫四百多万两的白银,还有那些珠宝首饰,你都给弄到哪里去了?”王夫人一语不发。贾母一看也是震惊。
原来荣国府早就寅吃卯粮了,除了修建大观园,就算是平时的开支,日常花销,四百多万两银子,现在连个零头都没有了。贾政道:“这可怎么是好,剩下的不足二十万两,你们大家可有什么注意没有?”所有的人都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