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学校大门后,两人在第一个岔道口分开了。张乐清要回职工宿舍,而蒋冰儿要赶往女生宿舍旁边的树林去见郭江——十分钟前,他打电话给蒋冰儿,说有事找她。具体什么事电话里没说,不过,从他神秘的语气上猜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更让蒋冰儿想不通的是,郭江为什么非要选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作为见面地点呢?
蒋冰儿带着满心疑问,穿过女生宿舍,来到了那片小树林前。
今天是星期天,大多数住校生都回家了。平时热闹的树林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到处看不到一个人影。蒋冰儿大老远便看见六角凉亭里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他也发现了蒋冰儿,连忙朝她挥了挥手。正是郭江。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很久了!”两人碰面后,郭江首先埋怨道。
蒋冰儿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反问他:“到底什么事?为什么约我在这地方见面?”
“这里没人,说话比较方便。”郭江朝周围扫了眼,正色道,“跟你说正事吧,我刚才到学管处办事,在门口偶然听到几个校领导在屋里闲聊,他们聊到你姐姐,还有五年前自杀的那个叫方宁的女生,我觉得有些线索对你可能有帮助,但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特地叫你过来一趟!”
蒋冰儿愣了几秒钟,一把抓住郭江的手,“他们到底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你还记得你姐姐搬出学校之前,住的是哪间寝室吗?”
“4号楼406寝室,”蒋冰儿张口答道,“怎么了?”
“对!406寝室!可是你知道吗?五年前,方宁自杀前住的也是那间寝室!”
“啊?!”蒋冰儿惊叫起来。
“还不止呢!”郭江又朝四周扫了眼,虽然没有人,但他还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还听他们说啊,你姐姐发生意外那天是阴历七月十四,正好就是方宁的祭日……”
蒋冰儿又“啊”了一声,“不会这么巧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那几个领导私下谈话,应该没必要说谎吧。”
蒋冰儿没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与之呼应的是逐渐变快的心跳——她万万没料到事情还有这些内情,本来一直想不通姐姐的死为什么会跟五年前那个自杀女生扯上关系,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于是,那个一直模模糊糊的问题也随之浮了上来——那个被方宁生前记载在某个地方的诅咒,难道真实地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会是怎样一种神秘的力量呢?
“小冰,要不要把这些线索告诉警察?”
告诉警察?蒋冰儿摇了摇头,“现在更加不能指望警察了——我总不能报警说,我姐姐是方宁害死的吧?”
郭江一时语塞,想了想说,“可是不告诉警察,你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我……我也不知道。”
蒋冰儿说的是实话。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本来,她只是坚持认为姐姐的死因不正常,所以才根据自己掌握的线索偷偷展开调查,但后来随着线索的方向一点点指向那个蛰伏了五年的诅咒,甚至还跟一个死去多年的女生扯上关系,事件的真相已从最初简单的怀疑,慢慢滑进了一个迷信的深渊,蒋冰儿再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是停止调查,接受姐姐是自杀身亡这个说法;还是继续前进,向那个迷信的深渊迈进?
“如有人试图揭开诅咒,必然步我后尘……”
方宁很可能就是因那个诅咒而死,于是留下这句话来警示后人,姐姐的死多半也是跟诅咒有关。那么,蒋冰儿考虑到,假如自己继续调查跟那个诅咒有关的事情,会不会下场也跟她们一样?
“不,不管怎样,我一定要知道那个诅咒到底是什么!”蒋冰儿目光坚定地望着对面的树林,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是,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蒋冰儿苦笑起来,“我暂时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假如我现在停止调查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至少要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至于知道了以后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吧。我相信上天会有安排的!”
蒋冰儿抬头向天空望去。黄昏的天空不再蔚蓝,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背景。西方接近地平线的位置,太阳就藏在大块大块的红色云霞中间,正在以人的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一点点向地平线落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商隐的诗歌,总是有着太多关于人生的感悟。
良久,当蒋冰儿将目光从遥远天边收回的时候,郭江试探性地问道:“眼下你打算怎么办?小兰那件事,你还跟我一起查下去吗?”
“你放心!即使是为了于兰,我也会查下去的。毕竟她是因为我姐姐才搞成今天这样的。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让她快点好起来,然后代替姐姐跟她说声对不起。”
“这件事不能怪你姐姐,她是个好女孩,假如那天晚上她跟于兰换个身份,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赶去树林的。这就是朋友。”
郭江微笑起来。蒋冰儿第一次发现,他笑起来竟然很好看。
两人沿着铺满余晖的道路,并肩走出了学校大门。在到达十字路口、即将分别之时,两人约定好第二天早晨一起去医院看望于兰,希望能顺利见到她,并且从她嘴里打听出一点什么。当然,就于兰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使医院同意探病,能否正常地跟她交流还是个问题。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两人决定还是试一试。
不介意来句广告词?——李宁,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