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罗山精神病医院门前。
还是那栋五层高的建筑,上部,有几个窗户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隐约可见一些模模糊糊的事物。但更多窗户都黑着,乍望过去,像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清冷的月光从侧面罩向大楼,在夜色下,透着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气质。
蒋冰儿快步跳下车,从敞开的小门进入医院。林光随后跟上来,两人进入大楼,踩着深夜无人的楼梯,直奔二楼——于兰的病房而去。
刚到达二楼的楼梯口,走廊深处便传出一连串大喊大叫的声音,说什么听不清楚,但蒋冰儿马上听出,是于兰的声音。
“快点!”蒋冰儿一把拉过林光,向走廊深处快步跑去。
推开门,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身着病号服的于兰,身边两名护士正在用力抓着她两只手,合力将她按倒在床上。可能是不甘被束缚,于兰拼命摇着脑袋,脸憋得通红,嘴里“咿咿呀呀”地已分辨不清在说什么,下巴上挂满了亮晶晶的口水……蒋冰儿乍看到这一幕,内心一下抽紧了。
张乐清此刻正站在病床前,抓着于兰的双手,不断用言语安慰着她,可是效果并不明显。“小冰,你可来了,都快急死我了!”在看到蒋冰儿后,张乐清伸手在额头上擦了把汗,深出了一口气。
“她这样子……为什么不给打麻醉?”林光疑惑地问。
“早就打了,可麻醉的药力一个小时前就过去了,她醒来后还是这样。医生说不能再打了,否则会有副作用。”
蒋冰儿点了点头,待要说什么,只听见于兰尖声叫起来,“蒋冰儿,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都出去!”
“那……我们先出去吧,林光,我们走。”
林光迟疑地看了蒋冰儿一眼,跟在张乐清身后走出了病房。两名护士见于兰不再挣扎,也相继离开了。
“有什么事马上叫我们!”一名护士在经过蒋冰儿身边时,不放心地交代道。蒋冰儿点了点头,目送她们走出房门,然后关上门,迈步朝病床走去。
于兰此时竟然变的异常安静,跟方才几人在场时简直判若两人——非但不再吵闹,甚至从床头拿起一张纸巾,将下巴上的唾液一点点擦了去,然后找到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头发,很快,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恬静的女生又回来了。
蒋冰儿站在床前,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未等她发表疑问,于兰已放下梳子,面对蒋冰儿凄然笑起来,“我看起来,是不是一点都不像个疯子?”
蒋冰儿愣了愣,只有点头。
“但我不疯不行,我不疯,她们就不会让我见你,你不知道,这里比监狱还要可怕。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当疯子……”
蒋冰儿默默听着。
“我着急见你,是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假如让别人知道,我不知道后果会怎样,来,你走近一点!”
蒋冰儿迟疑了下,按照于兰的要求,往前走了两步,将耳朵凑到她面前。
“你知道,我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吗?”
蒋冰儿一下怔住,愣愣地看着她,按捺着愈来愈快的心跳,等待她说出下文。
但是,却没有下文了——于兰的嘴巴微微张着,瞪大眼睛,望向自己的身后——房门方向,眼神里明显充满了恐惧,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显然,她是看到了一个令她十分恐惧的东西。蒋冰儿急忙回头朝背后望去: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透过门缝,她看到一团朦胧的白色的人影,在房门外一闪,不见了。
蒋冰儿愣了足有三秒钟,才想到追出去看个究竟。可是当她追出门外时,那团人影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了。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仿佛那团人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