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张文明家里,陈康杰和这些朴实的汉子聊了很多,晚饭也是在他家吃的柴火鸡。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围着一堆柴火吃饭,这是陈康杰的初次体验,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样不卫生,可是陈康杰却觉得人家这种乡村的生活很接地气。
为了招待陈康杰,张家不但杀了鸡,邻居家还提来了自家陈酿的包谷酒。平常不喝酒的陈康杰,在众人的热情相劝下,也喝了半碗。
这种酒虽然不高档,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粮食酒,度数是有些高,但是喝起来却绵软回肠,并不怎么上头。
在张家屯,陈康杰一直待到十点过才回去,为了照顾不善于走山路的陈康杰,再加上他又喝了酒,张建军还叫了一个堂兄弟,两个人打着火把将陈康杰送回到小学才返回。任凭陈康杰怎么婉拒并且保证自己并没有喝醉,可是好客热情的他们就是不干。
对于他们浓浓的情义,陈康杰只能铭记在心里,通过想办法改变这里贫穷落后的面貌来报答。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陈康杰隔三差五就会挑一个学生家里来做家访,两三个星期下来,陈康杰几乎将街子周边的村组走了个遍。每到一处,孩子的家长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陈康杰一次。
记得陈康杰到一个女学生的家里去,这家人实在是真的很穷,想招待陈康杰都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最后,人家愣是到亲戚家要了一块腊肉来做给陈康杰吃。
吃过百家饭,喝过百家水和酒,陈康杰对这个地方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认识和了解。
现在每天上完课,陈康杰除了修改作业和备课之外,还多出了一项任务,就是针对当地写一份脱贫发展规划。
陈康杰并不能改变天下人的生活,但是,既然自己能够在这里教课和生活一段时间,那就是缘分,陈康杰就会竭尽所能的帮助这里,起码,他不能愧对于那些乡亲对他的爱护和招待。
“杰少,董明书又打电话来了。”陈康杰埋头写字,熊自强将卫星电话递给他。
这里由于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座机,为了对外保持联系,陈康杰只能用卫星电话。
“董哥,怎么了?梁老师的病情怎么样了?”陈康杰接过电话问道。
“杰少,梁老师的身体在住院治疗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医科大学的专家给他制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不过,病情才好了一点,梁老师和赵老师就想着回学校了,每天都在给我提类似的要求。”董明书说道。
“不行,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梁老师的身体没有痊愈,就不能放他们回来。对了,有没有顺便给赵老师安排全身的身体检查?”陈康杰武断的说道。
“当然有检查,赵老师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血压有些高,她在医院里面,一边照顾梁老师,一边也在做一些治疗。”
“对了,就这样,他们辛苦了几十年了,有这个机会,我们就该做点事情。你在那边照顾好他们,需要什么就买什么,需要什么药就用什么药。等他们都完全恢复了,你再送他们回来。对了,到时候记得给他们买一些营养品,书籍和衣服之类的。”
“他们就是觉得你一个人给学生上课会太辛苦,所以身体刚好一些就吵着要回来替换你,他们......也担心你在那里呆不惯,我现在都快变成做思想工作的高手了。”
“我很习惯,都生活那么久了,不习惯也习惯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他们没有好完全,不能回来,这是死命令。我这里能扛得住,一点问题都没有。”陈康杰霸气的说道。
挂了电话,熊自强给陈康杰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
熊自强对陈康杰的既佩服又心疼,一个超级有钱的大明星大人物,不在繁华之地享受,却偏偏到这穷乡僻壤来吃苦受累,这要是说出去,还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大牙。
“杰少,我们已经来了二十来天了,我看,差不多你就回去吧,大不了重新给聘几个老师来就是了嘛。”熊自强疼惜的劝道。
“强哥,这不是随便找两个人来就能解决的,这里的面貌要发生变化,必须进行全方位的改造,我总不能来了一趟,吃了这些苦,拍拍屁股就溜回去吧?你觉得那是我的性格吗?”陈康杰道。
“那你也不是这里的乡长啊,你就算做出方案了,又该谁去落实呢?”熊自强怀疑道。
陈康杰撑着脑袋,他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方案,陈康杰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有做企业的经验,有学了好几年的理论知识,又有到处实地走访的第一手资料,再加上他又接触过不少官员政治人物。陈康杰相信自己的方案是很具有可行性的。
可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落实。再好的方案,最终的落实也是要靠人来完成的。不同的人,对于一样的方案,会有不同的落实结果。何况现在基层的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相当盛行。
另外,陈康杰也了解过了,牛棚乡的整个领导班子都缺乏上进心和开拓的精神,据说乡长和书记都常年不在乡里,他们也就是星期一和星期二会来处理一些临时事务,其余的时间,就想办法留在县城,想找他们,基本上没门。
甚至还有人说,乡长和书记都仅仅是来镀金而已,他们之所以留在县城,就是在找位置,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就会想办法调离这个贫困之地。
就拿白书记交上去的那个申请来说,申请是接了,可是那么多天,也没有谁告诉他是行还是不行,白书记往乡里跑了两次之后,也不报任何希望了。
靠着这样的领导干部,陈康杰的确也不放心将自己的方案交给他们去落实。就算资金的问题陈康杰来解决,弄不好,反倒会肥了他们,老百姓却没有多少好处落进荷包里。
“那怎么办?要不,你帮我在这里盯着落实?”沉思了一会儿,陈康杰只能摇头道。
“这可不行,杰少,我对这方面可不在行,而且,我也不能不在你的身边啊。”熊自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留下来盯着?”
“杰少,姚书记不是在节毕做********吗?你可以将你的方案交给他啊,他是了解你的,草海县又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再由他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来这边工作不久行了吗?”熊自强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建议。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陈康杰是一个做事很果敢的人,既然想到了,那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陈康杰拿起电话就给姚哲那边打过去。
“你好,请问你是谁?”姚哲此时刚刚参加了一个接待活动回到家里的书房,由于喝了酒,脑袋也还晕晕沉沉的呢。
“姚叔叔,是我啊,小杰啊。”
“小杰......小杰?你好,你好,小杰,什么风让你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姚哲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小杰是谁,可是,再回味到陈康杰的声音,他马上就想起小杰是谁了。
“呵呵,姚书记,听你的口气,是刚喝了酒?”陈康杰与姚哲是很熟悉了的,所以说话也相对比较随意。
“喝了点,接待几个外省来的考察投资商,小杰,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姚哲知道,陈康杰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给他,陈康杰还从来没有与他电话闲聊过呢。
而且,陈康杰已经将称呼由姚叔叔变成了姚书记,那就是有公事的征兆。
“是有那么一点事,姚书记,你知道你下辖的草海县的牛棚乡吗?”
“草海县的牛棚乡?草海县我倒是去视察过,可是......你说的牛棚乡,我还真不知道在哪里。”姚哲面对陈康杰的这个问题,莫名的有点心虚。
其实呢,作为一个********,不知道下面的某个乡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节毕市,下辖的乡镇有一百多个,他怎么可能都会知道呢?
“姚书记,我就在牛棚乡呢。”陈康杰道。
“小杰,你在牛棚乡,草海县的牛棚乡?你怎么跑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什么事?”姚哲一听陈康杰是在牛棚乡,顿时心就提了起来,变得紧张。
按照常理,陈康杰是不可能会跑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的。姚哲是不知道牛棚乡在哪里,可是他敢肯定,牛棚乡一定是贫困的,因为草海县都是国家级贫困县,它下面就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乡镇。而且,他既然没有听过,那一定很偏僻。
“姚书记,我在这里替你们节毕市的教育事业做贡献,我在当支教老师呢......”接下来,陈康杰就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以及在这里得到的感触和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姚哲。
“你都已经去了二十天了,哎呀,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嘛,你刚才给我说的方案,我觉得很好,这样,我明天就到牛棚乡去视察,到时候我去找你,我们见面谈。”